真是一副欠揍樣,長明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才動的手。世上有些人,不動手就不知道別人的怒火,更不知自己有多惡心。


    她入住客棧後就是睡覺,想著一覺醒來就出發。無論如何離夢葉城又近了些,雨一停,她就坐船迴夢葉城。心寬睡得格外香,小二也沒有一大早就來叫她。


    早上醒來,她餓得很,就想著吃點東西。小二說客棧裏有當地特產--牛肉堿麵,師傅現做麵條現吃最好,她就坐在大堂等著上麵條。


    外邊仍是下雨,影響生意,小二獨自倚在門口,看著門外邊的大雨,自言自語。“天爺呀,你將光明神擋住了可讓我們怎麽活呀,老下雨,我們青山客棧都沒客來。”


    還在歎息,瞬間變臉,彎腰鞠躬,“喲,五大爺,您今天可來遲了。


    “下雨天睡覺天,心裏還是念著這裏的牛肉堿麵,落下一次沒吃,心中就不踏實,非得來吃一次不可。”那人說話斷字斷句語音總是連在一起,口齒不清,長明聽了很不舒服。


    小二忙扶著那位五大爺進來,但在他進來之前,一群小嘍嘍唿唿站滿了客棧小小的大堂。


    “你,快走,等五大爺吃完再來。”一個走路外八字外得厲害的年輕人過來攆長明,用粗壯的拳頭在她坐的桌子上嘭嘭敲著。


    小二陪笑道:“昨日客棧就來了這位女好漢,要不一起坐下吃。”


    長明在石灘鎮聽別人稱她女好漢,她想是因為她打敗了石三郎,這裏也稱她女好漢,倒不知自己有什麽英雄事跡稱得上女好漢。


    “女好漢啊,獨自一人在外,是偷人被夫家攆出來了麽?”五大爺甩開小二,走到長明對麵,一看,立即坐下。


    豬頭似的腦袋上滿臉橫肉,五官都陷在肉中,不仔細還看不出。一隻手上帶著五個大金戒子,兩隻手上十個金戒子,就在桌子上炫耀著輪番不停敲,對著她嗬嗬笑,應是笑吧,臉上的肉都在動。


    長明不理他,餓了得吃東西。這個腦滿肥腸的家夥看著就欠揍,也不能因為人家長副不討喜的模樣就隨便揍人。


    那師傅麵條應也快好了,她不想惹事情。


    “女好漢,嗬嗬,女好漢偷人啊,來偷我呀。”說著將那豬蹄子手伸過來,但手臂短,手指也短,夠不著。長明當做沒看到,想換張桌子,別的被嘍嘍們占了。


    過了會兒,他那腿就伸過來蹭她的腳。動手動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長明起身,一腳朝他豬頭踢去,動手,怕汙了她的手。那群嘍嘍就圍上來了,剛才攆她的年輕人竟打出了雪花,這是氣派白係列的功夫,看樣子已是白七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一個外地人在這裏,砸把椅子過去,就瘋跑。


    長明衝進外邊的大雨中,也看不清具體地方,反正就是跑,也不知跑到哪裏了。往後一看,還在追,這地方倒像是又迴渡口了,她繼續往前,看到一艘船,飛身上去,裏邊沒有人,她解開繩子,自己拿起船篙就撐。


    風大雨大,她又沒撐過船,胡亂撐篙,任憑風吹雨打。還好,風將她送到岸邊的老柳樹下,枝繁葉茂,遮擋了小船。


    那夥人在渡口沒看到船,也沒看到人,就此罷手離去。


    這樣的天氣能去哪裏?長明隻得呆在柳樹下的這艘小船中,全身都淋透了,又冷又餓。那五大爺像是地方惡霸,她又不能再上岸,那就隻有等天氣好了,她自己撐到上一個渡口再買點吃的。


    過了一晚天總算放晴了。長明見這小船也挺破舊,裏頭什麽也沒有,連個鬥笠蓑衣都沒放,許是哪位平民的重要家產。她原本也不會劃船,她還是劃迴原處,在那裏等著哪艘大船去夢葉城,如沒大船去,那她隻得租船去夢葉城了。


    可憐的幾個金幣,她是放在身上的。左等右等,這渡口既沒人要坐船,也沒船家來這裏。她餓得頭都發昏了,那還是撐去上一個渡口吧。


    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她沒撐過船,看過人撐船,她手忙腳亂一陣後,船還是前行了,自已又得意起來。


    這裏應不是夢河的主河道,小河河麵並不寬,長明還是沿著岸邊前行。心想,萬一有個三長二短,她一躍,還是可以躍到岸邊。有了安全感,漸漸劃得上手了,但速度實在不如人意,不知劃了多久,覺著才離開金山鎮一樣。


    劃船可是體力活,她餓著肚子劃了這麽久,雙手都起了泡,還有破了的,痛起來也是要半條命。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座小橋,她在那裏停下,想看看橋上有什麽人,能不能買點東西吃。


    有個人挑著擔子在橋上,長明喊道:“大哥,您這是賣吃的東西麽?”


    那人停下,“米糕賣完了,明日再來。”


    “大哥,您會劃船麽,能送我到上個渡口麽?”這裏也沒有什麽人來,見著一個就問問。


    那人好奇地看著長明,長明說道:“一個金幣,送我到上個渡口,再將這船劃迴金山鎮渡口,幹不幹。”


    “幹。”


    他賣米糕多少年了,還沒見過金幣。河邊的人,誰不會劃船呢,何況,離上個渡口也不遠了。


    上個渡口就是多山鎮渡口。那人沒劃多久就快到了,長明暗覺吃虧。


    人生曆練曆的是錢也是膽。沒錢拿什麽去曆練,拿命去,不值得。


    “大哥,怎麽這河麵上都沒什麽船呢?”


    “大雨剛過,四月初又沒個吉利日子,大家都不出門,過兩天你看,河麵上到處都是船。”這位大哥三十多歲年紀,身形單薄,左耳旁邊有一個小肉疙瘩,卑微的笑容一直浮現在臉上。


    大概一個金幣實在有點多,大哥將他那籮筐裏有幾個爛了的米糕也給了她。“女好漢嚐嚐,爛了,不能賣,但隻是樣子不好看了,一樣的好吃。”


    長明二話不說,拿起就吃。吃了兩個才問道:“為什麽叫我女好漢?”


    “您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闖蕩,您這臉色也挺,這還不是女好漢啊。”


    哦,原來如此。她覺著別人是地頭蛇,別人看她也有點猛龍過江的意思。


    米糕大哥沒多久將長明送到多山鎮渡口下船,拍著胸口保證,一定會將這艘小船劃到金山鎮渡口。長明還在那裏歇著,想將那些爛了的米糕吃完再走,看到大哥又劃著船掉頭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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