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霞姑的時候,霞姑並不認識小哥裝的依月女王。她向麗婆婆訴說了自己因為對琴音特別的感覺而將她當成親人。


    琴音的婆婆突然不見了,可能是自殺,琴音當時嚇壞了,她就想著帶她們另外找處房子避避,琴音因為感情的事,本也托她另找一處房子。可不巧,臨時找的房子不靠譜,隻得將她們帶到她自己托玉風買的房子裏。


    自己還一心想著替琴音保密,連玉風公子都沒有告知他地址。因為玉風公子想問琴音婆婆的事,所以她就帶著她們仨去玉玲瓏,結果金濤就帶人來抓他們了,說是拐騙罪。


    霞姑講得很詳細,她心中愧疚,想向別人證明自己沒有有意連累玉風,但兩人對那些都沒有興趣。


    “這個琴音也是有婆婆的呀,我記得有個人也有婆婆,是吧,二弟?”麗婆婆問依月。


    依月點頭。她問道:“霞姑,那位婆婆不見前一天臨中午的時候,琴音倚在窗戶那裏,那時她房間裏有誰?”


    “平時就琴音和兩個小丫頭,還有她婆婆,我。那天,我想想,在琴音房間裏的就我,婆婆,琴音,羊鼓。”


    “琴音說話就是嬌滴滴的吧。”


    “是柔柔的軟軟的。”


    “那天說‘怎麽啦’的人是誰?是那位婆婆麽?”


    霞姑笑道:“我哪還記得誰說什麽話,琴音的那位婆婆長得很古怪,好像臉上長滿了奇形怪狀的包,但聲音卻是清脆,像是姑娘家。”


    麗婆婆緊緊抓住霞姑的手,“你說哪位婆婆臉上長滿了包?”


    麗婆婆幹枯的臉霎時籠罩著陰森的光。霞姑心驚肉跳,“就是琴音的婆婆。”


    “她婆婆怎麽啦?你剛才說怎麽啦?”


    “自殺了。”


    麗婆婆迅速站起來,征在那裏。


    “霞姑,你說琴音的情郎來給她婆婆導氣,可能那位臉上長滿了包的婆婆導氣不順,不堪忍受,自殺了,是不是?”


    依月聲音也變得冷漠,霞姑被這兩人給弄迷糊了,她吞咽了一下,“是的,我推測的。”


    “總之那位婆婆不見了?”


    “是不見了,就是不見了。”


    依月也站起來,“霞姑,金至將軍說,等那位琴姑娘肯說話了,就沒事的。”


    依月挽著還征在那裏的麗婆婆走了。


    麗婆婆一路都不言語,她雙手緊壓著額頭兩側,苦苦思索。


    依月想著自已曾經見到過的鬼,她之前真以為是鬼,後來每天晚上她想過無數遍,那應該不是鬼,那麽清楚踏實地站在她眼前,一點兒也不飄乎。


    玉風問她女王當時是不是生病了,她是生病了。她生的不是一般的病,是煉功導致的病,臉上長滿包的病,可被她當成鬼,趕跑了。怎麽趕跑的,她也記不清楚了。


    長明女王是在琴音那裏,可她為什麽不迴來,她是擔心她會害她麽?她又遭受了什麽?琴深識破了她,然後來導氣給她導死了麽?


    不要將她當成白癡,琴音像長明女王,安親王一定是她的情郎,他原本就是想利用她來傷害女王,現在又利用她來陷害玉風。


    可自己,竟然是自己將生病的女王趕出去了。女王也許真的再也不會迴來!


    依月頭昏,不痛,就是頭昏。天旋地轉,昏天暗地。


    琴深表現得像是個迫不及待等著成親的人,天天派人進宮詢問婚禮應如何準備,還缺什麽東西,他竟然還主動進宮邀請女王一同出去逛逛。


    安親王的具體計劃依月不知道,但他的最終目的就是國王位,無非就是等成親了,慢慢也好快速也好,弄死女王,自己成國王。


    安親王到時要弄死她,死不死的她也無所謂。她在宮中無所依靠,她原本就是應保護女王的。自己將女王趕走了,她還以女王的名義活著,那她至少也要為女王做點事,她不能死在安親王的手上,要不自己幹脆在成親之前殺了他。


    先下手為強,任何時候都是好手段。選日子麽,向來都是擇日不如撞日,安親王來得恰恰好。


    依月換了身自己之前的穿著,一身翠蘭勁裝,臉上蒙了層紗巾,眼睛也不蒙了,簡單舒服,做人還是做自己好。


    “妹妹想去哪裏逛逛?”


    依月也弄不懂安親王非得妹妹妹妹的叫得多親熱,聽得她全身起雞皮。


    “要不去花花世界看花吧。”


    收不到玉風送的花,那就自己去看就是了。


    “妹妹喜歡什麽花?”


    “薔薇。”


    依月之前不是個細膩愛花的人,但自從玉風送了薔薇給她,她就覺得世界之大,萬花之盛,都不如薔薇好看。


    “哦,宮中的薔薇還過一陣子就會開了,妹妹到時候就可以賞玩了。”


    “宮裏也有薔薇麽?”這個依月還真是不知道。


    “當然有,是有人送薔薇給妹妹了麽?有些花匠倒是一年四季都能讓它們開花。花花世界的孔三省的確善養花。”


    琴深坐在馬車上,並不看向依月,他看著外邊行色匆匆的人們,心裏頭想象著他與長明妹妹一同出宮遊玩。


    “是有人送了,看了就覺著好看,之前倒是沒在意。”依月也透過另一邊的小窗戶看著外邊,她這輩子除了煉功,感覺人生才開始一樣,可就要走到盡頭了麽?


    前邊傳來淒涼悲切的鎖呐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這聲音讓依月神智不清。


    馬車夫迴頭說道:“王爺,前邊有人出殯,要不要停下?”


    “停下,我想下去。”依月心裏也悶得慌。


    琴深先下去,體貼入微地扶依月下來。口中柔聲說道:“慢點,小心些。”


    他這般溫柔待女子,所以才這麽受她們歡迎吧,可心怎麽就那麽毒呢,裝得怎麽就那麽好呢?


    一根瘦竹杆靠在胸前,靈幡在頭頂飄蕩,那執幡人白帽白衣白鞋麵無表情麻木地走在前頭。後邊僅跟著三個低著頭的孝子,八個人抬著副漆黑的棺材。一位腰上係著塊白布,頭上包著白布的瘦小老頭在使勁地吹著鎖呐,一個跛著腳的男子挎著個舊籃子,時不時丟一小串鞭炮出去。


    長明女王如果去了,連個葬禮都沒有。她要是死了,到時候葬禮還是無比隆重的。依月想著,猶身處冰窟,那鎖呐聲又使她頭暈腦脹,快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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