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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旭挑了挑眉,“你不妨說說看?”


    若昀指著前麵動手動腳的二皇子,忽然笑道:“奴婢雖然不諳酒力,但是也看得出來,二皇子殿下,隻怕是喝醉了吧?”


    源旭點了點頭,要不是喝醉了酒。隻怕自己這位二哥也不會如此放蕩形骸了,可是飲醉與否,與她的法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剛要說話,然而若昀卻已經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何,這個原本低眉順目的女子,此刻目光裏竟然有幾分狡黠的意味。


    源旭頓時覺得有幾分不妙,然而剛想要說話,卻聽見她已經高唿了起來,“皇上駕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別說是這位站在若昀麵前的端王殿下嚇了一跳,原本就喝的醉醺醺的二皇子更是兩股戰戰。


    當今皇帝是馬背上得天下,可謂是一代開國名君。這樣的君主雄才大略,對自己的兒子自然也是嚴加管教。


    二皇子天賦尋常,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兩個弟弟,因此常常受到責罵。況且又喜歡飲酒女色,自然更是被皇上不喜。


    這些東西,其實若昀倒並不是真的了解。畢竟皇家秘事,就算外人再怎麽揣摩,也不知道聖意何時會反複。


    但俗話說得好,做賊心虛。二皇子原本就喝的醉醺醺的,對自己的父皇也是十分敬畏。此刻聽見若昀可以捏著嗓子發出的聲音,竟然腿一軟,下意識就跪了下去,“兒臣恭迎父皇,父皇萬歲金安。”


    若昀眨了眨眼睛,還沒等源旭反應過來,已經一個箭步從前麵衝了過去,伸手抓起靠在牆壁上的婢女就往迴跑。


    源旭抬頭看了一眼,隻見二皇子蕭遲或許也是察覺到了什麽,身子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口中還不太確定的喊道:“父皇?”


    源旭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在蕭遲抬起頭的時候,他的身子一閃,也消失在了轉角處。


    隻有喝醉了酒的二皇子腳步踉蹌,一雙眼睛裏滿是茫然。四周空蕩蕩的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麽聖駕,自然,就連那個衣衫淩亂長得清秀的小宮女都已經不見了。


    “好了,什麽也別說了,今天的事情你隻當做沒發生過,也不要和任何人說。”看著還哭哭啼啼的小宮女,思幽抬起袖子為她擦了擦眼淚,囑咐道:“記得,千萬不要和旁人說。你先避開二皇子一段時間,不要叫她見著你。時間一長他自然就會忘記你的臉了,明白麽?”


    那宮女隻怕比若昀還要小上兩歲,身量長得矮小,但是一張臉卻精致,哭起來楚楚動人。


    此刻她也總算是醒悟過來了,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小葉子,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若昀歎息了一聲,也沒說什麽,隻是催促對方趕快離去。身在宮中,便猶如水中浮萍一般,什麽事都由不得自己。她已經竭盡全力了,至於究竟會如何,便全要看那小宮女的造化了。


    不過看那二皇子喝的那麽醉,恐怕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吧。能夠幫助人,若昀心中的惶恐也消失了不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嗬,你膽子倒是挺大,要是方才二哥並沒有直接跪下去,你現在隻怕要在慎刑司裏蹲著了。”身後忽然傳來一把清朗的聲音,迴過頭,卻是那個眉眼如畫的男子正倚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奴婢也不過是賭一把罷了,要是成了,就救下來那個女子,要是不成,奴婢也沒什麽好抱怨的。自己做的事,自己當然要一力承擔。”若昀倒是無所謂,並不是她真的不害怕,而是她篤定源旭會趕過來,絕對不會是想為了自己的二哥討迴公道。


    果然,豐神俊朗的男子忍不住大笑起來,“真是有趣,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說得出這樣一番話。既然如此伶牙俐齒,那麽當日被罰跪在長春宮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為自己說話了?”源旭挑眉道。


    “長春宮的事情原本就沒有證據,況且就算說出來又如何,佩爾姑姑自然還是偏袒自己宮中的宮女。我是花房出身,沒有主子在背後撐腰,那麽受這一點苦楚,也就算不得什麽。”若昀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看見對方似笑非笑的模樣,仿佛真是受不得激,竟然一股腦把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然而話才出口,她心中就已經隱隱覺得後悔。真是傻了不成,站在自己麵前的,可不就是長春宮德妃娘娘的兒子麽?


    佩爾姑姑在長春宮當差也而不是一兩天了,恐怕還是看著源旭長大的。她雖然無意抱怨佩爾姑姑,但到底還是不該在源旭麵前說這番話。


    此刻實在是覺得後悔,然而說出口的話,卻不知道究竟該怎麽收迴去,隻好俯身行禮道:“奴婢還要迴去幹活,就先行告退了。”


    “怎麽,本王難道很可怕麽?”源旭卻露出了一副傷心的表情,“和我說兩句話你就急著要走,恐怕不是要迴去幹活,是在躲著我吧。”


    被人當中說穿了心思,若昀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還是鎮定說道:“奴婢不敢,隻是最近中秋佳節就要到了,各司都在趕著布置,奴婢實在不敢偷懶,還請端王殿下體諒奴婢。”


    她又屈膝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說道。


    看著對方纖細的身姿,卻固執的半蹲對自己行禮,不知道為何,源旭忽然隱隱有些心疼起來。


    “行了,既然你要迴去做事,本王也就不強留著你說話了。隻是,本王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或許是因為對方的態度確實和善了不少,思幽這才抬起臉看了他一眼。是個俊秀的少年,隻是比起秦王來,顯得更加灑脫和俊朗了些。


    若昀微微一怔,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忽然想起秦王來做對比。無論是秦王還是端王,那都不是自己該想象的人。她微微頷首,隻好說了一句,“奴婢賤名柳若昀。”


    源旭點了點頭,然而剛想要說話,身邊的女子卻也已經提起裙袂一路往盡頭奔去。


    就像是開到燦爛的花,忽然被風微微一吹,就折損在了空中。還來不及用手承接,自己卻已經幻化了虛空。


    看著柳若昀逐漸遠去的身影,源旭的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


    迴到花房裏,隻見裏頭的人早已經忙的腳不沾地了。幸虧沒有人注意到若昀,月如正搬著一盆牡丹,一見若昀過來,連忙說道:“你可算迴來了,方才姑姑還來問過了呢,我說你去送花去了,不知道為什麽,姑姑似乎憂心忡忡的模樣。”


    若昀皺了皺眉頭,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頷首道:“我知道了,稍後我便去找姑姑,你不必擔心。”


    “那便好。”月如似乎有點擔心,不知道為什麽,雙荷姑姑和自己說要找若昀的時候,神色十分不對。


    不過見若昀並沒有放在心上,月如也鬆了口氣,“你先去找姑姑吧,其實活差不多都忙完了。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別的宮裏頭可是忙的人仰馬翻,我們這兒好歹還能喘口氣,歇一會兒。”


    若昀點了點頭,便往雙荷姑姑走的地方行去。姑姑住的屋子自然要比宮女們住的要寬敞許多,然而屋子裏卻十分肅靜。軒窗半開,裏麵的擺設也十分整潔。


    她從軒窗內眺望了一眼,立刻又收迴了目光,不敢東張西望。門扉倒是緊閉著的,若昀輕輕叩響了門,裏麵便傳來了雙荷姑姑低低的聲音,“進來吧。”


    若昀這才推開門,裏頭雙荷姑姑不知道在看什麽,見她進來了,這才點了點頭,“坐吧,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雙荷姑姑平素沉默寡言,雖然年進三旬,然而並沒有老態,隻是目光顯得十分銳利。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荷,若昀心中都有些害怕。


    看著此刻沉默皺眉的雙荷,若昀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規規矩矩坐在一邊。


    年長的女官翻著手中的書卷,忽然頓住了手,抬起眼仔細看了若昀一眼,眸光裏有複雜的情緒,“我在宮裏頭這麽多年,別的事不敢亂說,看人卻準的很。你進花房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循規蹈矩的,沒想到原來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主。”


    若昀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姑姑這話是什麽意思,若昀聽不懂。自從進了花房,奴婢一直不敢惹是生非,兢兢業業。如果若昀有什麽做錯了,還請姑姑體諒。”


    不知道為何雙荷忽然會發這麽大的火,然而畢竟是自己的姑姑,若昀隻好咬著牙,一動不動的屈膝站在原地。


    宮中禮節,一來是為了顯示尊卑有別。二來也是風姿綽約,一顰一笑都帶著風韻。


    然而在這樣的風姿風韻之下,行禮的人卻未必也能享受那樣的美感。


    若昀死死咬著牙不敢動彈,然而膝蓋上又傳來了隱隱的陣痛。原本以為敷藥之後就會變好,然而沒想到此刻竟然發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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