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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三人對視一笑,心中都隻覺得說不出的暢快。隻是宮中嚴禁結黨營私,她們不過是三個宮女罷了,自然不能和旁人說起自己已經結義金蘭。


    其餘兩人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其中還有一個皺了皺眉,打趣似的說道:“瞧你們三個這樣子,莫非昨天晚上遇到神仙,還是撿到金子了?”


    韋璿白了眾人一眼,“什麽神仙金子的,今天便是要分宮了,我們幾個心裏頭高興罷了。況且待會兒見了姑姑,你們兩個愁眉苦臉的,小心給分到辛者庫去。”


    “呸,大清早的就烏鴉嘴。”那女子也是個伶俐的,掌不住笑了起來,“紅口白牙的你就在這咒起我來了,辛者庫是犯了錯的奴才發配去的地方,咱們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兒,哪裏就這樣運道差了。”


    雖說都是玩笑話,月如倒有些緊張起來了,小心翼翼的問,“辛者庫是什麽地方?”


    “據說是宮裏頭犯了錯的宮女,或者得罪了主子,就會貶到辛者庫去。其實坐的也都是些體力活,我倒覺得去了辛者庫也沒什麽,不在主子跟前伺候著,也不用每天都膽顫心驚的。”見無人注意,韋璿才慢慢講出了後麵一句話。


    “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姐姐可要時記得這句話,主子便是主子,怎麽能在背後妄自評論。”若昀倒是有幾分擔心,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阻道。


    韋璿點了點頭,也知道是自己僭越了。在宮裏頭當差,姑姑們一開始便說過,做人不可不機靈,卻又忌諱太過機靈。最要不得的,便是逞一時口舌之快,那就真是自尋死路了。


    尋常民間,在人背後說說是非也就罷了。但是在皇宮,裏頭伺候的都是主子,一句話不謹慎,到時候失去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韋璿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因此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說什麽。


    沒過多久,便有穿著青衣的姑姑前來領人,後宮之中伺候,六宮二十四司繁雜冗長,如今國力昌盛,後宮之中的生活更是奢靡繁華。所以需要宮女的人數便大大提升,否則按照慣例,一般都是挑選八九歲的女童進宮,到十來歲才能真正伺候主子。


    至於六宮二十四司,究竟會分配到哪一司,還是分給哪位娘娘做宮女,就不是她們可以決定的了。


    這批宮女大概有二十多人,一一分配,其實多半還是看誰給的銀子多,就分配到什麽地方去做事。


    若跟著一個得寵的主子,自然也就吃香喝辣,要是分配到什麽窮困潦倒的地方,那將來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


    正因為如此,其餘幾個人都頗有些緊張。倒是若昀三人神色坦然,她們並非為了富貴而進宮,日後無論分配到何處,都是一樣的。


    分配起來倒是很快,有銀兩打賞的自然得了好去處,沒有給銀子的,就看姑姑安排了。


    宋慕兒被分到了德妃宮裏當差,嘴角便情不自禁揚了起來,其餘人也都投過了羨慕的神色。誰不知道如今宮中德妃娘娘有兩個兒子,聖眷正隆,而且素聞德妃寬厚溫和,對待宮人也十分和氣,能夠分到這樣的主子,自然是再好沒有了。


    宋慕兒在暗中當然使了不少銀子,才得到這樣一個差事。如今見若昀她們三人還站在後頭排隊,嘴角就已經泛起了一絲冷笑。她並沒有立刻前去德妃的長春宮報道,反而是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人堆裏。


    “小……若昀,恐怕我們三個,不會分在一塊兒吧。”月如又有些擔憂起來,低聲道。


    她原本是想叫小姐,然而看見若昀的目光,這才換了稱唿,磕磕絆絆的說道。若昀這才鬆了口氣,生怕月如說漏了嘴。在宮裏頭當差的都是奴婢,哪裏還有什麽小姐呢。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韋璿卻擺了擺手,“這有什麽關係,無論分在哪兒,宮裏頭左右不過這麽大。咱們幾個分去哪裏當差,得了閑自然便能敘舊說話。那宮裏頭的日子,隻怕就不會這麽冷清難熬了。”


    最後一句話雖然說得淒冷了些,然而韋璿性格爽朗,反倒讓月如稍稍安心了些。若昀也頷首道,“姐姐說的沒錯,隻要心在一塊兒,總是有見麵的時候,況且都在宮裏頭,能不能分到一塊兒,並不打緊。”


    見兩人都勸慰著自己,月如這才稍稍放鬆了些。


    “你們兩個,在後頭嘰嘰喳喳說些什麽,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若真將你們分到主子宮中服侍,這樣的沒規矩,到時候還不要怪罪我麽?”那拿著花名冊的姑姑忽然冷哼了一聲,斥責道。


    那話不輕不重,然而裏麵蘊含的諷刺意味卻是誰都聽得出來的。


    這裏站著的都是尋常宮女,哪一個敢得罪姑姑,因此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月如生性膽子便小,此刻被人這樣瞧著,一張臉立刻漲得通紅。


    隻有若昀心中卻微微一怔,照理說這宮裏頭的姑姑處事圓滑,不可能無緣無故訓斥一個宮女。她並沒有將周圍人的目光放在眼中,而是眼波一轉,目光卻停留在了一張熟悉的臉孔上。


    宋慕兒長相出挑,她原本就是進宮來選秀女的,自然姿容比起尋常宮女來便要惹眼許多。


    她此刻正站在人群後麵,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誚笑意。若昀的眸光微微收斂,見韋璿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出聲,連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被她這麽一阻,韋璿正要說話卻已經是來不及了,“姑姑教訓的是,若昀初來皇宮,心中難免便緊張了一些,還請姑姑恕罪。”


    她並不想惹是生非,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的道理,因為蘇洛宇,她已經明白的比誰都要透徹。


    若非忌憚蘇家士大夫之家,她又怎麽會淪落到進宮來為奴為婢。此刻的情況其實也是一樣的,和這個姑姑頂嘴,對韋璿和自己來說都沒有絲毫好處。既然如此,便幹脆自己先認錯便是。


    果然,那拿著花名冊的姑姑微微一怔,一時間倒有些犯難起來。


    若對方敢頂嘴,自然便可以將她們三個都發配到辛者庫去。後宮之中最重規矩,新入宮的宮女便如此猖獗,就算分配辛者庫,也是無人會有意見。


    但沒想到這丫頭倒還識趣,一時間反倒叫她為難起來。


    “哼,伶牙俐齒。這六宮二十四司,你既然如此能言善道,我看不如就去花房伺候好了。”她貌若無意的翻閱著花名詞,淡淡說道。


    辛者庫負責宮廷之中的灑掃重活,但是花房比起辛者庫來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花房地方偏僻,長年累月不曾得見天顏,隻需要打理花卉即可。到時候鮮花一盆盆送往各宮,然而在裏麵伺候的宮女卻是白白蹉跎了青春。


    對於一心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子來說,花房未免太過偏僻了些。尋常宮女就算不曾有那樣的野心,然而花房冷清,沒有半點油水可撈,自然也算不上什麽好去處。


    但花房和辛者庫不一樣,新入宮的宮女被送進辛者庫,少不了引起一番討論,但是要送去花房,就可謂是合情合理了。


    那姑姑深謀遠慮,嘴角也不自禁露出了一抹笑意,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覺得欣然。但月如卻陡然變了臉色,她雖然不知道花房究竟有何不好,然而從前柳府之中也是有花匠的,每日工作十分辛苦。她咬了咬牙,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姑姑明察,方才我們兩個都算是有違規矩,若是姑姑覺得不妥,那麽月如也願意一起去花房。”


    “不要……”若昀嚇了一跳,然而看見韋璿也在刹那間變了臉色,連忙搖頭,目光之中滿是懇切。韋璿的嘴唇動了動,然而若昀幾乎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她微微一怔,這才別過了臉去。


    倒是噗通跪在地上的月如咬了咬牙,目光裏卻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若昀壓低聲音道:“月如,你瘋了不成……這件事牽連我一個就夠了,你何必?”


    然而這一次,素來聽話的月如卻眼神執拗,並沒有聽從若昀的話,而是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昀也沒有辦法,隻好長歎了一聲。


    站在一群人裏的青衣姑姑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啊,你既然想去,姑姑又是個心地善良的,難不成還會專門和你作對麽?我就行行好,你們兩個既然姐妹情深,那就一塊發落去花房吧,也別說姑姑心狠,這樣總行了吧。下一個……”


    那姑姑一副輕蔑模樣,一群人又再次圍攏了過來。隻有林慕兒瞪了一眼韋璿,真是可惜,還以為這一次可以將她們三個全都發落了。不過……有兩個進了花房,還剩下一個韋璿孤掌難鳴,隻怕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她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轉身便離去了。


    “怎麽會這樣,那個姑姑,分明是故意為難我們!”韋璿恨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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