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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宅的人都麵麵相覷,就連蘇洛宇都怔住了。若昀見狀立刻抽出手來,蘇洛宇麵色一變,正要重新伸手去抓住她的肩頭,然而就在此刻,一柄拂塵卻掃在他的手腕上,“這是做什麽,宮裏的人你也敢動?”


    蘇洛宇被那拂塵一掃,手上立刻便有了紅腫的印記。他大怒,雖然在蘇家並不受重視,但是無論怎麽說,他畢竟是蘇家的大公子,從小到大,除了蘇老爺之外,還從來沒人敢碰他一根手指頭。


    然而就在他迴過頭的時候,高高抬起的手卻驀地頓在了空中。那是個麵白無須的男子,蓮花指微微翹起,手中握著一柄鹿角拂塵,那分明是從宮裏出來的宦官,眼睛微微上揚,目中無人的樣子,此刻見蘇洛宇抬起了手,他立刻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喲,這可是要打咱家不成?”


    蘇洛宇氣得發怔,然而手在空中抖了半天,終究還是不敢落下去。如果是旁人,他自然便是一個巴掌打下去了。但是宮裏頭的人又不一樣,這些在皇宮裏伺候的內監勢力盤根錯雜,而且日夜近身伺候著皇上和妃嬪,隨便說句什麽,隻怕外頭的人就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蘇洛宇不敢動手的模樣,歐公公頓時掩唇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哥,不過你可看清楚了,咱家是內務府的歐公公,這次是前來帶宮女進宮的。你要是膽敢阻攔,便是和祖宗家法過不去,要是沒什麽事,就退一邊去。”


    蘇洛宇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宮女,什麽宮女……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若昀臉上時,他似乎隱隱有些明白了。


    “你放著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你竟然去宮裏頭做宮女?”蘇洛宇的神色激動起來,他怎麽能不激動呢。原本以為柳若昀已經是到嘴的肥肉煮熟的鴨子,她無論如何都會被自己娶進蘇府,到時候柳家的家業順理成章也會落到手中。


    可是千算萬算,卻怎麽也沒想到若昀竟然會自請入宮?不錯,柳家雖然無權無勢,但好歹也是富商之家,隻要花些銀子,便可以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去做宮女。可是當了宮女,便要二十五歲才能放出宮來。


    “進宮做宮女有什麽不好的?”若昀微微笑了起來,目光裏有報複的快意,“你以為自己在風影城裏就真的肆無忌憚了麽,不錯,你蘇家的確是門閥貴族,我們人微言輕,不能和世家作對。就算我另嫁他人,想必你也會不擇手段阻撓婚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若是成為宮女,你難道還能阻撓我進宮麽?”


    蘇洛宇說不出話來,氣得肩膀都在顫抖。不錯,他曾經想過一千種對策,無論若昀用什麽辦法,他自信對方都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可是進宮……他就算是士族出身,可是難道能和皇帝爭奪宮女麽,那豈不是等同謀逆的大罪?


    “算你狠!”蘇洛宇拂袖而去,從此以後,隻怕他再也不願意提起柳若昀這三個字了。


    迎風而立的女子微微笑了起來,目光裏說不出的清高冷傲。她曾經說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今……這才算是如願了吧。


    “小姐,那個混蛋已經走了,他再也不會來糾纏小姐了。”月如看著若昀空洞洞的目光,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她從來不曾見過小姐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這麽些天來,她雖然從來不曾說什麽。但是對小姐來說,即便趕走了蘇洛宇,那個人留在她心上的傷痕,隻怕不會這麽快就愈合吧。


    若昀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來遞到歐公公的手中,“這是一點心意,還請公公收下。”對方果然喜笑顏開,也不推辭,便將銀子放入自己懷中。見月如還是哭哭啼啼的模樣,這才有幾分不太確定,“咱家看著花名冊,卻是有兩位姑娘一起進宮,還有一位?”


    看月如還在哭泣,歐公公忍不住歎氣道:“這位姑娘這樣子可不行,進宮伺候主子乃是天大的喜事,怎麽能夠哭哭啼啼的。這若是被主子看見了,那可是要受罰的。”


    “她隻是歡喜過了頭,進了宮,自然不會如此的。”若昀拍了拍月如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哭,“有勞公公為我解圍,這件事,若昀銘記在心。”


    歐公公擺了擺手,笑嘻嘻道:“這不算什麽,咱家在宮裏多蠻橫的人不曾見過,蘇家的大公子,也不過是個士大夫的兒子罷了。在咱家麵前,還沒有他張狂的份。”


    若昀微微一怔,看歐公公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在說謊。不過轉念一想,對商賈來說,世家門閥便是惹不起的存在,然而在宮廷之中的人,見識伺候的都是主子娘娘,一言便動輒殺人,想必尋常士家也不會放在他眼裏。


    “公公不比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自然是不必怕他的。日後我們兩人進了宮,還要公公多多照顧呢。”若昀唇角含著笑意,又掏出了一錠銀子塞在對方手中。


    歐公公簡直笑得合不攏嘴,仔細打量了若昀一番,見四周無人,這才刻意壓低了聲音道:“這話在宮裏頭咱家不敢亂說,可是當真姑娘的麵,可就放肆一迴了。咱家瞧姑娘的麵相,恐怕不僅僅是個宮女,日後的福氣,隻怕還長著呢。”


    “那麽……就多謝公公吉言了。”若昀的眸光動了動,她並不求榮華富貴,隻希望能夠平平安安在宮廷裏待到二十五歲,到時候放出宮來,便還可以承歡父母膝下。然而這些話,自然是沒有必要說出來了。


    對方掂量著手中的銀子,隻怕不在十兩之下,心滿意足的將銀子揣進懷裏,將拂塵一甩,“好了,咱家還要去別的地方通稟,姑娘就好好歇著吧,三日後在宣武門外等著,到時候宮女自然便一起進宮了。”


    “有老公公。”若昀派人將歐公公一行人送了出去,這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蘇洛宇早已經離去,如今蘇公公也走了……一切都像是劫後餘生,然而,她心中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月如還在擦拭著眼淚,若昀輕輕歎了一聲,“別哭了月如,進宮的日子或許並沒有我們想的那樣艱難,隻要我們兩個還在一塊兒,那就沒什麽可怕的。”


    月如搖了搖頭,抽泣道:“奴婢不是怕這個,能和小姐在一塊兒,別說是進宮,就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不怕。奴婢隻是……為小姐不值。”


    若昀微微一怔,片刻後嘴角才露出了淡淡笑意,“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的,一切都過去了,等到我們進了宮,就忘記這個人,忘記這段事,知道了麽?”


    “月如知道了。”年輕的丫鬟點了點頭,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月如扶小姐迴去休息吧,等會兒老爺夫人迴來了,還要和老爺夫人通稟這件事呢。”


    父母雖然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是真正到了該進宮的時候,他們又真的可以接受麽?若昀不敢去想,特不願意去想。


    她隻是點了點頭,任憑月如扶著她慢慢迴去。


    柳老爺和柳夫人迴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柳夫人這幾日氣急攻心,總是覺得頭疼,今日針灸了一番才算是好了一些。


    柳老爺和夫人恩愛,自然是親自送夫人去看薛醫生診治,此刻兩人一同迴來,隻覺得家中說不出的安靜。


    柳夫人伸手揉一揉自己的額角,呻吟道:“昀兒真是遇人不淑,當初她和那個姓蘇的有情,我隻想著那男子身家清白,也不嫌棄我們是商賈之家。原本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可是誰知道……竟然是引狼入室了。”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麽,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說這些話若是叫昀兒聽見了,隻怕叫她更加傷心。”柳老爺歎了口氣,心中忍不住覺得傷懷。父母愛子女計之以深遠,此刻女兒受了這樣的傷痛,父母更是覺得心上猶如刀砍。


    柳夫人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忍不住又要落下淚來。不過想著若昀,還是強行忍住了。


    兩人推開門,卻沒料到客廳裏燈火通明,隻有若昀一個人站在堂上,一見父母進來,噗通一聲便跪倒在了二老身前。


    柳氏夫婦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要將若昀攙扶起來,然而若昀欲語淚先流,看著自己的雙親,他們原本還是中年,此刻竟然也已經有了幾縷白發。為了自己的事,父母恐怕心如刀絞,並不比自己好受許多。


    “好端端的,這是做什麽?”柳夫人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


    若昀鄭重的磕了一個頭,這才說道:“父親,母親……今日蘇洛宇又來糾纏,可是宮裏頭來了人,我和月如都已經順利進選,三日後便要入宮去做宮女了。蘇洛宇日後不會再來為難咱們蘇家了,可是女兒……隻怕也無法盡孝父母跟前了。”


    柳家夫婦對望了一眼,目光裏滿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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