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嗎?」阿哲問。


    護士迴答。「他發作起來很可怕的。」每次都弄得全身傷痕累累,好像非要把自己給弄死似的。


    阿哲一笑,說:「放心,我們這裏有三個人,可以製得住他。」


    護士小姐猶豫片刻後說:「如果他病發,讓人到護理站說一聲,因為……」她咬住下唇,隱諱說道:「每次他發作,監視器都會自動斷訊。」


    醫學是門科學,如果她把狀況往神學方麵導去,上麵知道會斥責的,可她又覺得每次都是這個樣子有點懸。


    阿哲和沐姍自然聽得懂她的暗示。


    「我們明白的,謝謝你,護士小姐,你是個好人。」阿哲發送一個陽光笑臉,惹得小護士臉紅心跳。


    等護士離開,沐姍用手肘撞了撞阿哲肚子,低聲道:「連在這裏也要泡妞?」她很清楚,阿哲的陽光笑臉有多吸引人。


    「我不像某人,都快過期失效了還老神在在。」


    沐姍揚眉,無妨,男人不買單,她可以自己買單。


    另一頭,杜雍緊抱住杜聲,把他的頭塞進自己寬闊的胸口,對那男孩說:「你還記得哥哥嗎?我帶你去公園玩,我給你買小汽車,我牽著你的手到幼兒園上課,記不記得?」


    小鬼歪著頭,想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有什麽委屈,你想做什麽?你必須告訴哥哥,你不說,哥哥猜不到。」眼看男孩的身影越來越淡,杜雍著急了。


    每次都是這樣,遇上了男孩想好好談談時,他就淡了身影,轉眼不見。


    「阿響,阿聲是你哥哥,就算他做錯事,都已經十二年過去了,你難道就不可以放過他嗎?」


    男孩依然沒說話,身影漸漸隱去。


    沐姍見杜雍著急,跑到杜聲跟前,一起麵斜男孩。「你沒辦法親話是螞?娜你上我的身吧,不能說話,但可以打字。」她拍拍自己的包包,「我把計算機帶來了。」


    男孩看著她,身影清晰些許。


    有譜!阿哲跟著上前勸說。「你不把事情說清楚,難道想要這個樣子、一天一天下去,直到把杜聲折騰死?就算他死了,你還是在啊,到時杜聲沒了,杜雍不會管你,一個孤魂野鬼,還有誰能幫助你?」


    男孩的身影再清晰幾分,清晰到沐姍能夠發覺,他和杜聲的眉目有幾分神似。


    玩過一種軟件嗎?把照片放上去,移動觸控麵板,人會從三歲慢慢長大,直到八、九十歲。杜響現在就是這個模樣,他的臉越來越成熟,從四歲、五歲、七歲、十歲……到二十歲,一點一點慢慢變化,直到變化出一張和杜聲一模一樣的麵孔。


    他們是雙胞胎?


    沐姍沒時間多想,她迅速把計算機搬出來,坐正,等待被上身。


    阿哲很想戳她額頭,她又不是和事件有關的當事人,也不是杜響的血緣至親,男孩怎麽可能上她的身。


    他正想說話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男孩竟然真的一點一點融入沐姍的身體裏麵。怎麽會這樣?不可能的事情啊。難道沐姍和杜雍不僅僅是天作之合,而且未來兩人一定會結婚,所以杜響理所當然能夠順利上嫂子的身?


    不對不對,阿哲用力搖頭,上次上沐姍身體的陰魂和她也沒有血緣或事件關係,難道是她的身體越來越容易招陰,有了靈媒體質,誰想上都可以?


    就在阿哲試著尋找小鬼能夠附在沐姍身上的理由時,剌骨寒意從沐姍的脊椎慢慢往上竄,每上升一寸,她的臉色就變得越鐵青蒼白。


    別說附身了,光是經常見鬼對人的身體都很傷,尤其讓陰鬼上身,之後還得畫上大把功夫才能將身體的虛耗給補迴來,因此沐姍的身體經常是冰冷的,不管是冬天或夏天,她的手掌都帶著寒意。


    轟的一聲,沒有人聽見的聲音她聽見了,在聲音出現那刻,她徹底失去意識。慢慢地,沐姍手微抬,兩手飄在半空中,手指飛快舞動,像是在彈鋼琴。


    阿哲對杜雍一點頭,杜雍問:「阿響,你要怎麽樣才肯離開,重入輪迴?」


    計算機屏幕上出現一行字:我不能離開。


    「為什麽?」


    我做錯事了,沒有說對不起,不能離開。


    杜雍眉心微凝,問:「你為什麽要欺負阿聲?」他做錯事,需要被懲罰。


    「你已經懲罰他十幾年了還不夠嗎?他沒辦法上學、沒辦法交朋友,更沒辦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他溫和的口氣中帶了慍怒。


    杜響感受到了,隻見沐姍突地皺起眉頭,齜牙咧嘴地飛快動著十根指頭。


    我也沒辦法上學、沒辦法交朋友、沒辦法過正常人的生活,我要他和我一樣!


    從字裏行間,可以感受到杜響的恨深刻進骨子裏。


    「他是你的哥哥,和你一起從母親肚子裏出來的哥哥。」杜雍還在勸。


    所以他應該和我一起死,他不死我就不原諒他,他快死快死快死……


    沐姍瘋狂地打著字,短短幾秒內,「快死」兩字已經占滿頁麵篇幅,她越打越快、越打越快,像觸電似的,全身顫抖不止,甚至上半身彈起,阿哲見狀,連忙從身後抱住她。


    下一秒,她昏倒,杜聲也昏倒了。


    白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和床單,白色的枕頭和寢被,這裏的主人熱愛白色,也幹淨得很透澈。


    從落地窗往外望去,那裏掛著一排等著晾幹的衣服,清一色的白襯衫、白內衣、白內褲以及淡色的休閑褲。


    沐姍很清楚,這裏不是阿哲的家,阿哲的家髒到令她頭皮發麻,但他聲稱那叫亂中有序。


    雖然她不認同,但身為朋友,即使不認同也必須接受,否則天天挑剔,友誼是無法長久的。


    話題偏了,現在討論的是這間屋子和屋子的主人。


    正常人對這裏的評語通常是幹淨到讓人有壓力,但沐姍覺得,這裏幹淨得讓人很安心,一樣米養百樣人,如果她是偏奇怪的那一種,那麽這裏的主人肯定也不正常。


    拉開棉被,沐姍剛坐起身,房門就被打開。


    她沒猜錯,主人翁是那個見過三次麵、三次都穿白襯衫和淺色休閑褲,看起來有點雅痞的男人。


    「醒了?」杜雍一員唚溫和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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