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離開醫院的時候,雖然沒能進去病房看她,但她睡著的樣子看著很安詳,葉子雯聽到這個消息,愣是沒敢相信電話裏的人說的是真的。


    葉子雯挎著一張小臉看向傅斯瑜,臉上有一絲茫然。


    傅斯瑜看著她的樣子,感覺她整個人的魂都給抽掉了似得。


    葉子雯慢慢迴過神來,應著樊晶的話:“伯母,我現在就過去。”


    電話掛斷。


    傅斯瑜連忙問道:“怎麽了?”


    葉子雯頓時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和表情好:“奶奶……奶奶沒了……”


    傅斯瑜也是一怔,而後將她耳邊的碎發勾到耳後,捧著她的臉:“真的?”


    “……”葉子雯咬著嘴唇沒說話,先是微微地點頭,愣了一秒後再是用力搖頭:“我不知道。”


    明明奶奶身體好了很多,剛出院,家裏難得吃個飯,為什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為什麽會把奶奶氣到住院,氣到沒了……


    葉子雯和傅斯瑜又再次來到醫院。


    葉憲友一行人已經先到了病房,他站在床前,低著頭,臉上難掩的幾分愧疚。


    他當初瞞著老太太就是怕她身體不好接受不了,所以才想盡辦法通過身邊所有人和所有可以用上的辦法來瞞著她,卻沒料到會有一個張鈺。


    可是就算這件事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那麽做。


    老人被白布蓋著,葉子雯想用自己的手去捂著老太太的手,試圖讓她暖和一點,如果暖和起來,她是不是就會醒來。


    可是,那個手越來越白,越來越冰冷,的的確確的,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個曾經用這雙手捂著自己眼睛,告訴自己不要看那個場景的人就這麽走了。


    “為什麽,剛剛我還來過醫院,她在睡覺,說是怕看到我會激動我才沒有進來,這怎麽就沒看到最後一麵呢?”葉子雯難過地轉頭看向葉子卿:“子卿姐,為什麽會那麽突然?”


    葉子卿臉色也很難過,雖然她記憶裏,幾乎沒有哪一個畫麵是葉老太太對自己溫存的畫麵,但她始終對老太太是尊敬的。


    “之前她跟我說她很累,要睡一會兒,我就沒多想,誰知道,她說的累是她要走了……就在你出醫院後沒多久,我媽來看她,正好要換點滴……”葉子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說完的整件事情,但還沒說完,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


    葉子雯和葉子卿兩姐妹抱著哭了一會兒,才稍稍止住情緒。


    把事情辦理得差不多以後,葉子雯和問葉憲友:“大伯,張鈺那邊……怎麽樣了?”


    葉憲友搖了搖頭:“警方那邊說,她好像是因為之前受了刺激,說話有點語無倫次,應該是因為這件事會波及她,所以她一直想辦法找你爸,才會這樣。”


    停了幾秒,葉憲友又補充道:“目前暫時拘留了,等她情緒穩定以後再跟她溝通。”


    話說得委婉,葉子雯自然也是懂了。


    她的理解是,張鈺的症狀,應該是和周美菲差不多。


    但周美菲是因為孩子,張鈺的瘋,大概率是自己做了什麽壞事,自己害怕遭到報應,所以瘋了。


    走出醫院,葉子雯看向傅斯瑜。


    傅斯瑜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低低地應聲道:“嗯?”


    葉子雯抬頭,這一整天,事情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下了雨,夜空黑蒙蒙的,不見月亮也不見星光。


    六月的天氣,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那麽冷。


    她不禁用另一隻手把自己單薄的紗質上衣攏了攏。


    “斯瑜,我有些不舒服。”葉子雯說道。


    “迴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你都沒有好好休息。”傅斯瑜提議。


    葉子雯點點頭。


    這是她第一次 那麽溫順,那麽乖巧。


    今天晚上,葉子雯出奇的安靜,迴到家,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了以後,就一直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傅斯瑜一直在旁邊陪著。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她餓了,他便給她下麵吃。


    她想哭,他就張開懷抱給她,讓她安靜地哭到自己舒服為止。


    這一晚上,葉子雯想得非常的多。


    她想到當初媽媽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奶奶是怎麽摟著她的。


    還想到當時葉憲嶺沒有把任何心思放在她身上的時候,奶奶又是怎麽照顧她的。


    更是怎麽在張鈺麵前護著她……


    正是因為這樣,她每次作,都是因為有奶奶在的緣故。


    可是現在,她不在了,徹底的不在了。


    不再對她笑,不再和她說話,更不再保護她,她甚至連奶奶最後一麵都沒看到。


    “斯瑜。”葉子雯幽幽喊道。


    傅斯瑜:“我在,怎麽了?”


    “你說,我還一直覺得命運對我不公平,你說,我是不是太不知足。”


    “怎麽會。”傅斯瑜坐到葉子雯身邊摟著她:“你值得最好的。”


    揉著她的頭發,傅斯瑜說道:“奶奶走的時候,是安安靜靜走的,很安詳不是嗎?你應該感到高興。”


    “……”


    葉子雯說道:“明天,再陪我去看看我媽和我外公外婆吧。”


    傅斯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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