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冷風刺骨,雨雪紛飛,師徒為了前行不畏艱險,但一直被泥濘的道路所阻止。


    三緘說:“泥濘難以進來,不如找一座寺廟, 暫時避難,等待晴天後再迴去也不遲。”


    狐疑說:“師父和道弟們慢慢走,我去探一下前方的情況。”


    三緘說:“你快去探路,有了消息就迴來告訴我。”


    狐疑隱身於風車上,一邊向四麵觀察,發現附近沒有寺廟或道觀,隻有一條道路向東伸延,鬱鬱蔥蔥的茂林高聳。


    他按下風車,步入林中,發現了一個村莊,小草房子和柴門一覽無餘。


    狐疑一直走到門前,唿叫主人出來,一位老者彎腰而出,問道:“你是誰啊?”


    狐疑說:“我是遠方的行人,遇到雪難以前進,而且天色將晚,無處可投宿,特地來你莊求一個夜宿之地。”


    老者說:“你是一個人嗎?還有夥伴嗎?”


    狐疑說:“還有兩個人在路上等我。”


    老者說:“雪風透骨,久等非常困難,快去請他們一起來吧,我準備好了。”


    狐疑退後,駕駛著風車,淩空向師徒的方向望去,發現他們已經接近了,於是急忙下來,將他們帶到老者的屋子裏。


    老者熱情地迎接他們,煮茶煮飯款待他們。


    師徒吃完飯後,老者說:“看你們師徒都是修道之人,不知道在寒冷的雨雪中要去哪裏。”


    三緘說:“遠行已久,想歸去老家。”


    老者說:“你家還有子孫嗎?”


    三緘說:“已經去世了。”


    老者說:“有後嗣嗎?”


    三緘說:“我已經把子女嫁妝嫁出去了。”


    老者說:“離家遠行,看著雨雪增加了煩惱,是每個人都有的。”


    三緘說:“老者能夠享受田園之樂,度過晚年,比起那些奔波勞碌的人來說,真是天淵之別。”


    老者說:“我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才能,隻是耕田為生,對外麵的事情一無所知,暗自思念起來,真的有些羞愧。”


    三緘說:“你說什麽呢?難道沒有聽說人能安分守己,一生安靜舒適快樂嗎?”


    老者說:“一生安寧確實是得享受本份,但我有一件事不太滿意。”


    三緘說:“天地之大,都有缺陷,更何況人類呢!”


    老者說:“天地有什麽缺陷?”


    三緘說:“天空沒有充滿東南,那是天的缺陷;大地沒有充滿西北,那是地的缺陷。”


    老者說:“天地有缺陷,可是天地並不擔心自己的缺陷,而我們人類卻希望不擔心卻不能。”


    三緘說:“怎麽說?”


    老者說:“我今年七十三歲,我的兒子患病臥床,所有珍貴的藥物我都不辭勞苦去買,卻數月甚至數年都不能起身。有這樣的兒子,和沒有一樣,豈非讓人不滿意嗎?”


    三緘說:“你兒子得了什麽病?”


    老者說:“全身軟弱,一步也走不了。”


    三緘說:“恐怕是疾病的原因,等我去看看。”


    老者非常高興,讓三緘進入兒子的臥室。三緘細細觀察,除了魚、鱗、禽獸等等,哭泣聲不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三緘看著說:“你兒子喜歡釣魚愛山水嗎?”


    老者說:“他捕魚獵山禽,所得很多。我們的家庭漂亮,衣食豐足,都是靠他的努力。”


    三緘說:“捕殺生命太多,罪惡積累。如果你兒子能改過自新,不再捕殺山水之物,他就能從床上起身了。”


    兒子在床上哭著說:“如今遇到高人指點,父親,請您快點給我焚香祈禱,從現在開始,不僅不殺生,還將買下的東西放生,以贖前妄行。”


    三緘說:“如果你真的能夠保持這個心意,我來給你撫摩一下身體,你就能行走了。”


    老者聽到後,代替兒子向上天禱告完畢,請求三緘幫忙撫摩身體。果然,在當天晚上病情奇跡般地恢複,行動如以往。全家人都非常高興,設宴款待師徒。


    師徒在老者家裏住了兩天,天色放晴了,師徒向老者告別,返迴老家。


    又走了三裏的路程,來到一條江邊,江水波濤洶湧,沒有船隻可以過江。


    三緘問狐疑說:“江水橫在前麵,我們該怎麽過呢?”


    狐疑說:“暫時在江岸休息片刻,相信很快會有船來過渡我們。”


    三緘說:“先等待別人諮詢一下,看是否有其他方法迴到故鄉。”


    等待了很久,突然傳來消息,外宿雲山洞內的一隻鹿,修煉數百年卻無法飛升,無事時常常乘風飛行,偶然看到江邊下方有一道清氣,上升或下降。


    老鹿知道有仙子降臨凡間,直奔而來,發現三人站在江岸上。


    老鹿心生疑惑:“既然是仙子,怎麽會有妖怪和凡人的氣息?我想指引他們過江之地,但他們換胎投胎,還需要時間來調理身體,豈非無益而待。”


    稍事猶豫後,他轉念:“既然有機緣相聚,不妨方便一下,以造福我們自己。”於是停下風車,變成老人,手持拐杖而至。


    狐疑見一位老人來到這裏,急忙上前,行禮詢問道:“老人你要去哪裏?”


    老人說:“我想過江。”


    狐疑說:“可是沒有船隻怎麽過?”


    老人說:“這個渡口本來就沒有船隻。”


    狐疑說:“既然沒有船隻,怎麽能過去呢?”


    老人說:“自有過渡之處。”


    狐疑說:“老人你能帶領我們師徒過江嗎?”


    老人說:“你們想過江,可以跟著我來。”


    狐疑將這番話告訴了三緘,於是尾隨老人而行。老人步伐緩慢,師徒也慢慢地跟著他。


    老人說:“這條江叫做‘宿雲渡’,每當水漲的時候,水流非常險惡,而且還有一隻毒蛟,經常擁水破壞船隻,以便吞噬,因此船隻已經放棄,寂然無船。”


    三緘說:“毒蛟肆虐,為何不除去,以免傷害船夫。”


    老人說:“這隻蛟非常狡猾,深藏水底,絕不一露形跡。船隻來到這裏,船被破壞,人被吞食,他無處可見。


    世人以為水流險惡,屍體隨波流走,卻不知道毒蛟噬人就在無形中,誰能除去呢!”


    三緘說:“渡口無船隻,最早是在哪兒?”


    老人說:“前麵大約三十裏,村民們合力,在淺水處樹立了一根長木杠。”


    三緘說:“天色不等人,我們怎麽能等得住?”


    老人說:“天色已經亮了,你們可以暫住在我家,待我明天一早再帶你們到達過渡口。”


    三緘說:“老人你住在哪個村莊?”


    老人說:“我家貧窮,住在一個石洞裏已經數十年了。”


    三緘說:“有子孫嗎?”


    老人說:“沒有妻子和家庭,哪裏有子孫。”


    三緘說:“老人你修煉道門多久了?”


    老人說:“從過渡口開始,就是宿雲山那裏。”


    三緘師徒隨即和老人一起登上山嶺,果然看到一個寬敞的洞穴。


    師徒進入洞穴後,老人早已起床並唿喚他們:“天已經拂曉了,道長要過這個渡口,快跟我來。”


    師徒聽到唿喚,起身跟隨。行走了約二十多裏,遠遠望見江中豎著一根長木杠橫在水麵上。師徒到達那裏,通過木杠過渡,向老人行禮致謝。


    老人轉向三緘說:“我並非人類,而是老鹿,修煉多年卻未能成功。昨夜得知仙官要擔任宣揚道教之職,廣收門徒。此刻指引迷途者,我有一心想跟隨在門下。”


    三緘很高興,賜予他“破迷道人”的道號。


    道號賜予後,老人再次囑咐說:“我現在要迴故裏,不便帶你們同行,等你西北雲遊時,你來我家,我們一起登山涉水,以造外功。”


    老鹿聽後感到非常欣喜,問明了他的寓所,拜謝並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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