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陸時嶼的車停在了岩婧寧家的別墅門口。


    祝卿坐在副駕駛,轉頭望向陸時嶼,“我想了一路,現在她應該不想看到我,我在車裏等你吧。”


    陸時嶼正想說話,手機又響了。


    這次依舊是岩伯母打來的,這才老人似乎還帶著哭腔,“時嶼,你到了嗎?”


    陸時嶼輕歎了一口氣,蹙眉,“到了,我馬上進來。”


    他側身麵對祝卿,“老婆,我盡快迴來。”


    祝卿搖頭,“把事情處理好,我等你。”


    一句話,似乎讓陸時嶼一路上揪著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他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好。”


    下車,就見管家打著傘疾步跑到車邊,為陸時嶼撐傘。


    雨中,祝卿隔著玻璃窗看著陸時嶼的背影漸行漸遠,心情莫名有點沮喪。


    這邊,陸時嶼邁著長腿,疾步進了客廳。


    岩伯母紅著一雙眼睛站在門口,岩伯父則愣神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顯得異常頹喪。


    “時嶼,你來了,太好了,婧寧在樓上房間裏。”


    岩伯母迎上去,幫陸時嶼用手絹擋掉肩上的雨水。


    陸時嶼,“岩伯父、伯母,到底怎麽迴事?”


    岩伯父臉上有愧疚,跟上次見麵時談笑風生的樣子,全然像是兩個人。


    “今天下午,她說道具弄好了,要連夜坐紅眼航班迴劇組,可是薑助理說他可以先送迴劇組,不用婧寧那麽辛苦,結果她人就開始歇斯底裏了。”


    岩伯母補充道,“其實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她聽說你迴鹿城了,她想見你……”


    陸時嶼臉上神情淡漠,聽完他們的話,頓了頓開口,“伯父、伯母,你們都很清楚,我已經成家了,有自己的妻子和家庭。”


    陸時嶼用很委婉的話,在提醒老兩口,他是個有家室的人,而岩婧寧不應該再做出這些出格的舉動。


    岩伯母趕緊點頭。“我知道時嶼,我們家庭三觀很正,一直從小就教育孩子不能破壞別人的家庭,可是婧寧的情況很特殊……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陸時嶼見老兩口的樣子,其實心裏也不好受,特別是提到岩婧寧的病,這就像根長在他心裏的刺,時不時動一下就生疼。


    何況老兩口從小對他不薄,在陸家長時間的打壓下,岩家是他唯一覺得有溫暖和光的地方。


    這份恩,他陸時嶼一輩子都不會忘,甚至早就瞞著老兩口劃撥了一不菲的基金用於他們的養老。


    可報恩和感情是兩碼事。


    陸時嶼垂眸,思忖了一下,“伯母、伯父,我想上樓去看看婧寧,可以嗎?”


    岩伯母當然樂得同意,趕緊點頭,“好的好的,我就盼著你上去勸勸這孩子。”


    岩伯母親自帶著陸時嶼上了三樓,在岩婧寧房間門口,一臉擔憂,“房間裏有傭人守著,有什麽事情就喊我們。”


    陸時嶼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推,門開了一條縫,“放心伯母,沒事。”


    他說著走進了房間。


    岩伯母這一邊,一步三迴頭,臉上糾結又焦慮,想跟進去看看,最後終於還是忍住了。


    房間裏沒開主光源,隻餘兩盞窗邊的落地台燈。


    燈下,岩婧寧穿著白色睡裙,盤腿坐著,像是看著窗外的樹林發呆。


    傭人倚靠在門邊,見陸時嶼來了趕緊站起來。


    陸時嶼伸手輕輕揮了揮,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傭人便逃也似的出了房間。


    岩婧寧似乎還沒意識到陸時嶼的到來,自顧自地覆地窗邊,“阿雲,我渴了。”


    沒過一會兒,一杯溫水遞到她手中,她看也沒看仰頭就喝了半杯。


    突然好像有預感似的轉頭看向身側,岩婧寧瞬間張大了嘴巴,“時嶼?”


    她的表情從沮喪一秒變成興奮。


    “真的是你?時嶼,你來了?”


    她說著,半跪起來,伸手去抓陸時嶼的衣袖。


    陸時嶼卻站起身,俯瞰著她,“到底想怎麽樣?”


    岩婧寧眼眶瞬間就紅了,哽咽著,小心翼翼試探,“你,生氣了?”


    陸時嶼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煩躁地扯了扯衣袖,拿出煙,“要來一根嗎?我記得你也抽煙的。”


    沒等岩婧寧說話,他便自顧自地點燃一支,遞給岩婧寧,然後又側頭為自己再點燃了一根。


    動作幹淨利索,火光中眉眼叫人著迷。


    他深深吐出一口煙,“婧寧,坐下,我們談談。”


    岩婧寧接過煙,也抽了一口,緩緩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你很愛她,是不是?”


    陸時嶼歪頭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剔眼看她,聲音冷淡平靜,“婧寧,你現在用病在要挾所有人:我、甚至是你父母……”


    岩婧寧顫抖著又抽了一口煙,“我也沒有辦法……”


    陸時嶼聲音越發冰冷,“當年你給我遞第一盒牛奶的時候,我就認定你這個姐姐了,而且在後來的日子裏,也是把自己當你親弟弟來和你們全家相處的。


    婧寧,我覺得你對我的不是愛,更像是一種占有。”


    他說著用煙指了指岩婧寧對麵一牆的芭比娃娃,“你用你所謂的好來置換我,結果不成功,所以你才會崩潰,歇斯底裏,甚至用你的傷疤來讓所有人痛苦。”


    岩婧寧大口抽煙,眼淚大顆地滾落下來,“這些年我出國之後,沒有一天不想念的,我覺得我再不迴到鹿城,迴到你身邊,我就真的瘋了。”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做很自私?”


    陸時嶼說著站起身,“婧寧,一廂情願的愛,不是愛。”


    岩婧寧聞言,激動地站起身,“那你和祝卿就是雙向奔赴嗎?你不覺得她要的其實是你的錢,你的能力?你忘了你們是因為什麽在一起的?”


    陸時嶼彎腰暗滅煙頭,說出的話聽上去很薄情,“即便是這樣,可是我們現在是夫妻,至於將來,跟你無關。”


    他說完淡漠地看向岩婧寧,“其實我知道你搶著進劇組的目的,不是單純想搞設計,可是我還是讓你來了。如果你還想繼續,那《逐日》歡迎你,但你還是這個狀態,我隻能勸退。”


    “時嶼……”


    陸時嶼拉開門,“我最後再說一遍,我們,隻是同事關係,婧寧,你該走出去了,別把自己困死……我們都一樣……”


    岩婧寧卻突然大唿,“祝卿能給你的我為什麽不能?”


    她說著,突然一把扯掉了自己的睡裙,“還是你嫌我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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