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唇齒交錯帶來的心驚肉跳,鋪天蓋地地侵襲了祝卿的大腦。


    她一時之間甚至忘了反抗,像一艘風雨飄搖的小船,被他浩浩蕩蕩帶來的心潮翻湧,拍死在岩石峭壁之間,最後隻剩下了一絲魂魄。


    就在快要窒息的瞬間,陸時嶼突然放開了她。


    他一雙略微上挑的桃花眼尾稍稍泛著紅,清雋的臉上含著淺淺的笑,就這麽目光不錯地看著她。


    眼前的祝卿,好看的杏眼蒙上了一層水霧,烏發散亂開來鬆鬆地披在了肩上,柔和又動人。


    春雨乍停的深夜,空氣裏彌漫著好聞的檀香和青草味,破敗的老屋仿佛也變得特別起來。


    “嗯嗯......”


    陸時嶼清了清嗓子,低低地嗓音依舊魅惑,“都到要結婚的地步這一步了,不親近一些總蒙混不過去,所以先熟絡熟絡......”


    祝卿頓時迴過神來——這狗男人又在耍人!


    她氣急,揚起腦袋竭力鎮定地梗著脖子,橫眉冷對這個混不吝,可是兩邊的小耳朵卻似充了血一般,紅得不成樣子。


    “陸時嶼,你乘人之危......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祝卿說著,拳頭已經捏得咯吱咯吱響。


    她難以啟齒,這可是初吻呐!


    也偏就是時嶼這個浪蕩子,祝卿的威脅好像對他沒什麽用,隻見他喉頭滾了一滾,驀地複又傾上身子。


    那種壓迫感又來了。


    祝卿嚇得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望著祝卿抖動得厲害的眼皮,像極了裝睡的孩子,時嶼悄無聲息地笑了。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祝卿散亂的鬢角,眼神不自覺地掠過她粉嫩的唇、小巧的下巴,然後是修長細嫩的脖頸......


    陸時嶼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下去,眼尾的那一寸紅色好似又加深了幾分,豔得耀人眼。


    他沒有再有動作,隻是這麽低頭望著一隻唾手可得的小獵物。


    複而又咬牙低聲道,“祝卿,你還真是......”


    誰料就在下一秒:“啪”——“嘭”!


    一陣聲響,接著是一聲悶哼,然後是漫天的灰塵。


    一切來得太突然,祝卿一個抱摔,時嶼就已經躺在倒了的朽木門板上,仰天看星辰了。


    “先生......”


    薑助理的大臉映入眼簾,他弓腰望著仰躺在地上的陸時嶼,麵色很是凝重。


    陸時嶼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一片黑壓壓的戾冷。


    他站起身,風流倜儻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迴頭望向斷門另外一邊煞氣衝天的祝卿,“走吧。”


    祝卿一愣,還沒來得及調整情緒,就聽街上站成一片的保鏢齊聲附和。


    “好的,陸先生!”


    站在眾人中的薑助理心虛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陪著笑,“是直接迴晏宅嗎?”


    “嗯,”時嶼長腿一邁,擦著薑助理的肩膀,上了車:“院子東北角,剛來了個人......”


    薑助理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有聽到什麽不該聽的嗎?”


    陸時嶼搖頭,“應該沒有,距離遠,再者我是看著他翻進來的,你現在派個人跟一下。”


    薑助理,“好,馬上去辦。”


    祝卿來到車邊,低頭望著像開了膠的皮鞋一般的馬巴赫車頭,一臉難以置信,“這車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薑助理心虛地看了一眼車窗玻璃裏的陸時嶼,“下雨天黑路滑,不小心撞在限高杆上了。”


    陸時嶼無奈地把眼光瞥向一邊,心道:是該考慮換個助理了。


    薑助理無語凝噎,45度角望天:錢難賺屎難吃,這b班真是難上啊。


    祝卿:看來大企業用人門檻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高啊。


    月朗星稀,三輛豪車從鬧市疾馳而過,朝著郊區別墅駛去。


    薑助理把著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路況,即便這條路上連隻鳥都沒有。


    主要是從來隻坐後排的老板陸時嶼,此刻沉默著坐在自己身邊,而後排的祝卿自帶一股白天捉奸時候的殺氣。


    祝卿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陸時嶼,氣頓時就不打一處來:算他識相,這時候還敢跟她並肩而坐,保不齊一個控製不住就車毀人亡了,畢竟那可是她祝卿的初吻呐!


    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車子駛進了一處蘇州園林設計的老宅。


    冷著臉的祝卿和時嶼,一前一後進了宅子。


    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層巒疊嶂的屋宇卻燈火通明,雖然隻能看個輪廓,但是已經看出晏宅足夠顯赫。


    時家的傭人們手裏捧著些蔬果點心,紛紛朝湖邊遊廊走,看來長輩們應該“擺駕”在那邊。


    剛走了幾步,祝卿耳邊突然傳來時嶼的輕笑聲,“祝卿,能不能拿迴暮成山,等會就看你的了。”


    空氣片刻凝滯,祝卿轉頭望向身邊這個男人,懶散風流。他的唇在燈火中瑩潤,這讓祝卿頓時想起剛才,這唇觸碰自己的瞬間......


    祝卿頓時心悸,嘴上卻寡淡地應著,“嗯,你也別忘了你許下的承諾!騙人斷子絕孫!”


    說完,祝卿先一步朝著湖邊遊廊走去。


    陸時嶼望著祝卿遠去的背影,好看的桃花眼晦暗不明,嘴角的笑意卻未減。


    遊廊邊上是晏宅的人工湖,湖風蕩漾,吹在身上涼滋滋的。


    祝卿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看到時家那幾個掌舵人:陸時嶼的堂叔:陸鎮山、陸鎮海、還有姑姑陸月姝。


    一見他們,頓時就想起上次不愉快的見麵。


    那一次離開晏宅,可是陸時嶼為了她這個所謂的新女朋友,跟家中人鬧掰。


    那天他牽著祝卿,一副家裏不同意便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拔腿就走。


    不過還真別說,這個混不吝認真起來,那股子擰勁兒和執著還真是帥得一批,有種睥睨天下的狠厲勁兒。


    “哎,過肩摔什麽的在這裏可得收著點兒,我要是在他們麵前倒下了,別說扯證、今後你想近我的身都困難。”慵懶磁性的聲音在祝卿背後響起。


    祝卿迴頭,見陸時嶼已經換上薑助理遞過來的新外套:人模狗樣,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陸時嶼見祝卿看著自己,“幹嘛?現在臨時想台詞怕是來不及了......”


    不等祝卿咂摸他的話,手就被陸時嶼溫潤的手攥住, 牽著朝遊廊雅座走去,“等會兒跟著我就行了......放心,陸安今天不在家,別怕。”


    怕?祝卿不由輕叱,她從小被師父從山頂打到山腳,還真沒發現自己怕過。


    這邊,繞過滿是殘荷的池塘,遠遠就望見水榭裏一群人圍著大圓桌落座,看起來其樂融融。


    這種場合對於祝卿來說挺陌生,自小就是師父從山腳撿迴來的,沒有父母,唯有師門的師兄弟相伴。


    可是這些年沒人再願意上山苦修,師父又不願意把武館商業化開放,漸漸就有許多熬不下去的師兄弟也出走了,曾經名震一時的暮成山言真武館也便漸漸寥落下來。


    “別發呆。” 時嶼捏捏祝卿的小手,把她從記憶裏拉迴來。


    “我在想你們陸家長輩們看到我這個‘道姑’又來了,會不會氣背過去。”


    祝卿揉揉有點酸澀的眼睛,揚起臉笑了,嘴甜的梨渦甜甜的,“真要出事,可不怨我啊,是你叫我來的。”


    “卿卿,這點壓力你扛得住的。”陸時嶼喊她的時候,嗓音磁性又蠱惑,看樣子已經是入戲狀態了。


    他笑著朝不遠處的人群招招手,聲音卻淡淡的,尾音略微有些沉,“陸家大風大浪幾十年,掌舵人掌的可不是小舟,怎麽可能風一吹就翻了。”


    祝卿由他帶著走近水榭。


    兩人腳才剛踏上石台階,迎麵香撲撲的脂粉氣便隨著湖風撲麵而來。


    祝卿明顯感覺時嶼腳步一滯,便也跟著站定了。


    “時嶼,快看是誰來了?”


    說話的是陸鎮海,現年六十,卻保養得當看上去隻有五十出頭的樣子。


    陸鎮海的話音剛落,趴在水榭欄杆上的人便徐徐迴過頭。


    那是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一雙微微上揚的眼眸水光瀲灩,長發在風中飛揚,清冷又高傲。


    “時嶼,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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