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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仇怨上升到生死境地的勢力世上鮮有,而自聖魔大戰後強勢崛起的南荒王家,與傳承久遠的仙雪峰,無疑是最為特例的存在。


    時至今日,這種生死仇怨究竟來源於何處,何時,已經難以找尋,他們也不曾尋找時機化解,數千年來,雙方子弟一旦相遇,便是生死交鋒,而曆代子弟,生來便是死對頭,天然而成,怨恨融於血水。


    王道率先出手,手握兇矛,威猛兇狂之勢不可小覷,七重天的修為,卻是帶給人無比附加的強悍力量之感,宛若山嶽矗立當場,隨時會傾崩山河。


    與王術一般,這柄與宿主一同成長的血煞晶矛本不該現世,但是為了抵抗魔女紅綃、妖道中的年輕一輩的強大高手,兇險之際他不得已將之喚出,並在連續多次的戰鬥中熔煉一體,做到了隨心所欲的掌握。


    兇光如柱,橫擊蒼穹,轟隆一聲,那顆古木上半截應聲炸裂,碎屑枝葉炫然開散,如同遭受一隻巨手狠狠撕裂拍擊!


    洛辰微微心驚,一擊而已,竟然有著不弱於玄黃劍氣的威力,這個王家狂獸,果真強悍無比。


    與溫庭等同為七重天的境界,卻有著一種本質上的區別,在其身上,洛辰感受到了一股血腥殺戮與狠厲無情的意味,比起王術還要直接明顯,比起南常武、藤虎兩人更加不加掩飾,那種狂猛、甚至於癲癡的可怕氣勢宛若猙獰的兇獸,令其動作間都充斥著絕強的威勢與力量感。


    唰!


    千鯉紅綃背負仙羽,一瞬淩空,拖曳虛滅身影,避開了能量與碎木的濺射,她已經踏足六重天,短短十幾日,她不合常理的精進一階,更加強大了。


    轟轟轟!


    王道連踏七八步,沉力震動整片山穀,但是身子並未彈起多高,待到第九步時,其猛地抬手朝著天空一按!


    刹那間,十方巨震,氣浪抽空,一片璀璨無比的金光宣泄當空,化作璀璨神霄吞沒當空,一道道波紋劃破半空,清肅一切雲氣與塵埃,形成一道環形的空無毀滅之地,眾人無不驚駭,修為弱一點盡皆低頭避開那股刺目的光芒,不由自主的向著後方退步。


    “那是-”


    “什麽絕學,王家絕滅手並不是這樣!”有人驚唿,受不了那等威勢。


    “蠻獸過境之時,王術曾經施展過,那是-曾經驚現的崩天手!但為什麽如此強大,簡直是要掀翻了天!”近處有劍修直接被毀滅性的波紋震退,身上神光混亂,有血液飛濺出來。


    轟!


    曾經驚震南荒的崩天手再度浮現,巨手橫空,金光燦燦,如同一座黃金五指山倒扣過來,逆擊上蒼,震毀性的力量直接籠罩了千鯉紅綃,比起王術那一式更加強悍。


    “早就防備著,崩天手!”千鯉紅綃雙羽震顫,提升十丈,隨即俯衝而下,雙手交錯間,玉手朝下順勢拍擊。


    瞬息間,一道玉白色的手掌浮現半空,裹挾風雷威勢與瘋狂亂芒急速墜落,如同一顆神秘的玉白色流星,與金黃色崩天手狠狠撞擊在一起。


    同樣是崩天手,但氣息威力有所不同,而最主要的還是顏色的差異。


    兩記崩天手毫無虛招的撞擊在一起,一陣驚爆,隨即天地失色,寂靜無聲,仿佛有一股可怕的威勢吞沒眾人,掠走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更有不少人臉色煞白,心髒軀體都在隨之而停滯顫抖,似乎被流星砸中一般。


    轉瞬間,石破天驚,天地搖顫,死亡的波紋快速擴散開來,不是一開始的漣漪輕震,而是瘋狂的跌蕩起伏,所過之處,空氣神光紛紛湮滅,草木山石也盡皆粉碎開來。


    有人機智的斬斷一個巨樹,化作長劍刺向席卷己身的波紋,想要借此露一手,同時也加以試探威力。


    事實令人很是吃驚,觸碰間,巨木不是自頂端寸寸崩裂成粉末,而是整根巨木瞬息間被波紋所籠罩,完全被分解成最為細微的碎末,這一幕,嚇得出手之人魂魄皆冒,雙手似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他怪叫一聲後像一隻兔子似的接連後跳,停下後仍舊是心驚肉跳,體膚生寒。


    要知曉,這些生長於南荒的樹木年頭都不在少數,最起碼是百歲起步。


    它們經受日月草木之氣的洗禮,格外堅韌,富有生機,整顆粗壯樹木論起硬度來,絲毫不損色於一些鐵器兵刃,崩天手交擊所傳蕩出來的波紋能將之絞碎成粉末,那豈不是意味著人之軀體在其麵前,似乎沒有多少防禦能力?


    且,這僅僅是崩天手所宣泄出來的毀滅波紋,如果正麵身中那巨手一擊,是不是要血骨崩裂,在刹那間化作一灘血肉爛泥?


    兩隻崩天手震蕩不止,聲撼長空,一圈圈複雜紊亂的波動掀起破滅景象,碎裂之物如狂濤般推重開來。


    鏗!一金黃,一玉白,崩天手終於沉受不住可怕的疊加力量,紛紛震裂開來,熾烈的碎片神光衝破四方,宛若成千上百道利劍洞穿而去,犀利猛烈,山石、林木、兵器、乃至是修者身軀盡皆遭受打擊,山穀表層坑坑窪窪,泥塵揚起,而一聲聲慘嚎也是響了起來,幾位倒黴鬼被崩天手碎片擊中,沒有死去,卻也是傷筋動骨,事後少不了一陣折騰。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離開!”王道震動兇矛,朝著天空接連劃出數式,一道道月牙形的血光衝天而去,割裂半空。


    千鯉紅綃背負仙羽,似白色閃電般縱橫如意,犀利折轉,又隨即如仙女般翩若驚鴻,步履款款,動靜隨心,刹那無阻,即便是王道細密交織的殺招也無濟於事,她牢牢把持著山穀天空。


    這一刻,仙雪峰之仙羽絕學展露世人眼前,能夠在源氣境界自由禦空,毫無拘束。


    這比起劍修依靠氣機相合,禦劍穿空,或者簡單的踩踏大地,依靠反震等技巧輕身騰躍的方法,高明了不知多少倍。後麵隻能算是為了離地而勉強施為,弱點頗多,且並不長久,與仙羽這門絕學所能達到的自由禦空而行,有著截然不同的先天差距。


    不曾踏入天門境界,便可禦空而行,俯瞰山河,這簡直是變態的絕學啊。


    “殺!”千鯉紅綃殺音貫地,整個人俯衝直下,仙羽輕震,整個人快的不可想象,幾乎在眨眼間就出現在王術近前。


    玉手璀璨,如同根根神髓般吞吐神芒,快若閃電的攻殺向王術,力勁厚沉,勢若狂濤,直接將王術壓製在地麵之上,落入下風。


    王術神力澎湃,運使兇矛在咫尺間橫擋,鏗鏘鳴響愈發急促,數息間兩人已經交手十七擊,移動六丈遠,再有三擊,千鯉紅綃玉手如刀直破兇矛,白光一瞬,血光一閃,再度留下一道傷口。


    轟!


    王道一拳錘向千鯉紅綃,拳鋒嘶鳴,貫衝紅綃胸膛,一道金色洪流更是自手臂上爆發,直直的撞入大地,山石崩裂,許長的斷石層層隆起翻滾,如浪前行。


    王道一皺眉頭,向後倒卷後掠三丈,提起兇矛當空一劃,宛若血瀑衝天,緊接著十數道矛鋒點映半空,每一記都殷紅似血,齊齊出現,好似在一瞬間綻放在半空中的花朵。


    千鯉紅綃雙羽流光一瞬,身子停止在矛鋒血點之外,攻殺之術丟下去,引爆了所有的血點。


    而那道被貫衝胸膛的身影,這時才如煙雲消散,眾人隻感覺眼睛和腦袋不夠用,沉默了五六息後,方才後知後覺,後怕不已,狠厲無情的攻殺,詭變果決的反應,恐怕,這才是最為可怕的攻殺之法吧!


    洛辰看的真切,同樣精通攻殺的他,更能夠體會到那種腳踏生死邊緣的感受。


    強勢攻殺、詭變身法、果決放棄,先招後手···


    短短數息間,千鯉紅綃和王道兩人,給其上了一堂極為精彩的課程。


    東方一座山頭上,一名氣質絕佳的青年歎息一聲,輕搖羽扇,道:“居高臨下,占據先手啊,若不能破其仙羽,拉迴在一條水平上,此戰王道多半是敗,不過想死也難。”


    南方一座山腰之際,無數古木密林的頂端,一名魁梧強者負手挺立,正是太虛宗的白虎南常武,煙石城的武統領,在其身側,站立著十幾位手持戰兵的甲士,氣魄雄渾,鷹視狼顧,皆是不凡之輩。


    與其相對,北方的山穀平地上,藤虎橫坐在黑皮脊背上,似有沉思。


    而洛辰所在的西方之位,同樣有一位強者先行站立,位置最中,最核心,人們不自覺的都分布在其身側,此人軀體勻稱,相貌普通,似有神異力量遮掩,看不出是何門派,但是那股蟄伏的氣機如淵似海,令人很難忽略。


    當然,除此之外,在場眾人中還是藏匿了一些好手,五重天之上的不下二十名,這樣的數目,已經很可觀了。


    且,他們的年紀還很年輕,二十出頭,但絕不超過三十,此等資質,遠非溫庭可比,依照不久前千鯉紅綃破開半闕封困的時機來看,這些人在各自的宗派中,不是種子級別,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場內大戰依舊,兇險戰機稍縱即逝,各有勝負,平添傷勢。


    “難以比擬啊。”近處,一名俊秀男修輕聲歎息,聲音很輕,飽含著濃濃的惋惜與不甘,他雖然踏入五重天之境,卻是自感與戰場中的兩人有著不可彌補的差距,這種差距,恐怕終生都難以彌補。


    “師哥-”男修一旁的女子開口,欲言又止,似是想勸說開導。


    “我明白,隻是,究竟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達到他們的層次!”俊秀男修聲音很輕,卻又帶著一絲淒涼與哀傷,場中兩人階位雖然隻高了他一階,但是他們的真實戰力,卻是超出他太多,太多···


    他看得出差距,卻看不到彌補與縮小差距的方法,一昧的苦修,資質,資源等,都似乎是小巫見大巫。


    兩人的對話,不自覺的影響了周邊之人,使得這一方修者盡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此時,當先那一人不曾迴首,隻是兀自開口:“知道差距,心有哀切與不滿,說明一切還來得及。縱觀古今強者,沒有哪一位可以一路高歌猛進,成就至強,他們亦曾蹉跎過,掙紮過,甚至垂死過,不變的隻是堅定前行,落步不疑罷了。”


    此人聲音不大,卻是響起在每個人的耳邊,且,聲音中蘊有奇異的力量,令人耳目一新,如掃塵埃。


    眾人頓覺身心清爽,再無疑惑,好似有人為他們指路一般。


    他們有所悟,覺察是此人在指引自己,紛紛不再遲疑,表示感謝,甚至於那名當先泛起頹廢的青年躬身,遙遙一拜,其身旁女修亦是一同拜謝,同輩之中,這樣舉止可算是大禮,意味著自降身位,與敬意。


    事實上,這樣迷茫時刻加以點播,不亞於某種傳道,善意舉動應該換來善意的迴應。


    洛辰身在其中,更是能夠體會到其中的變化,當然,他能夠感受得到那名神秘強者的提點,卻是不懂俊秀青年的疑惑與困苦,在其看來,一切差距都存在,無非是誰走的更加堅定一點,更持久一點。


    戰場中的殺伐進入了白熾化,更加兇險狂暴,兩道身影移形換位,騰挪不止,出現在三四處,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哪一處是真的。


    一道道可怕的能量自交手間迸射而出,如天地翻覆,如亂星急墜,破壞了重重山穀之地,造成一蓬蓬驚起的灰塵蘑菇雲。


    一聲巨響,山穀大震,山地某處轟然塌陷,呈現出如蛛紋般的裂縫凹坑,王道如神龍般猛地騰空而起,兇矛橫掃那道紅衣,近乎大吼道:“這一次,你終於不選擇逃走了,與我最終交戰了嗎?”


    千鯉紅綃玉手芊芊,如神髓雕成,近乎晶瑩剔透之下是極端可怕的力量,與兇矛交擊一手,分開丈許距離。


    其仙羽一震,直掠間隔距離,徑直來到王道身前,雙手交錯間連連打下,聲聲驚爆,蓬光透空,掀起猛烈的氣勁清掃當空。


    畢竟是在半空,千鯉紅綃占據先天優勢,最後一擊直接印在王術身上,將之砸向大地。


    “哼!不直接殺你,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看客,這種百年難得的盛事,若是無人見證,將會是一場可悲的事情,而此時此刻眾人齊來,殺你是一種最為愜意的享受!”


    “狂妄。”王道被砸落地麵,浴血滿身,但是其兇矛駐地,雙眼血紅,亂發飛揚,渾身竟是散發著一股如同洪荒猛獸般的氣息,像是瘋狂了的兇獸。


    “是不是,等你死了就知道了。”千鯉紅綃落下來,冷冷說道。


    在此之外,另外幾方戰場也是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龍女對戰秦白幼,一者尊貴淩天,龍氣纏身,如接天水池傾瀉不止,一者背負龍形,雙眸中山河日月輪轉不停,從戰況上來看,秦白幼似乎處於嚴重的劣勢,其渾身染血,傷痕累累,顯得極為虛弱。


    “你罪該萬死!”一掌擊飛秦白幼,龍女雙眸顯露金黃,怒意迭升。


    “咳咳咳。”秦白幼灑落一地鮮血,背後龍形潰散又凝聚,其身形淒慘,血跡滿身,神情卻是精神無比,笑意連連,道:“要是早先遇到你,那我還修這道龍形幹什麽,咳咳-”


    “那就將龍形遣散,歸還天地。”東方妖妖厲聲開口,肅殺之意席卷整片天地。


    另一方,水天重正對決秦穹,水藍色道服獵獵作響,雙手幻化狂暴浪濤,其與秦穹當真是針尖對麥芒,難以在短時間裏分出高下。他們不分生死,隻是互為牽製而已。


    而這幾處戰場周圍,一名頭戴氈帽的青年一一走過,嘖嘖驚歎,又搖頭道:“還是年輕的好啊,朝氣蓬發,希望相隨,想打年,俺也是這般走過,打遍南荒無敵手,奧不,還有那麽幾個妖孽未分勝負,哈哈。”


    皮帽修士自言自語的穿梭在幾處戰場,最後出現在魔女與王道的戰場之上,而事實上,皮帽修士本身也很是年輕,並非賣藥時候故作的那般猥瑣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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