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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術緊握兇矛,他言辭中有所遺憾,近距離下,似乎可以聽到那股壓製的激蕩心境。


    同樣來自南荒區域的強大勢力,南荒王家,卻是有著不同於其他宗門的傳承之法,他們擅長搏殺,行事霸烈,骨子裏流淌著家族的尊榮與力量,崇尚武力,對於這樣一名戰死殺場的古戰士,他比劍九空來的更加欽佩。


    劍九空遊走四周,來到了大越甲士的後方,不久後,他驚動的迴應道:“我很讚同你的說法,這名戰士,非常恐怖,值得我等尊敬。”


    數道劍氣斜掠長空,如同熾烈的光線穿透漆黑的死氣,隨後劍氣鋪展,能量翻滾,如同一條火焰長河延展開來,灼燒周遭,轉瞬間便清理出一大片空地,顯現出後方的空間,那裏,一隻巨大的怪物殘骸匍匐在地麵,青銅色澤,遍布荊刺倒刺,每一根都長達一米,即便是萬年多過去了,依然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令人心生寒意。


    狂暴、兇殘、強大,即便是傷勢密布,亦是有著一股莽荒邪惡的氣息撲麵而來,劍九空的第一直覺告訴自己,這是一隻踏足頂尖大能階位的兇獸!


    兇獸身形巨大,如一截山脈橫陳在前,其通體生有青銅色鱗甲,如同披掛一層層盾牌,本該充滿了雄渾的力量,但是曆經大戰而死,這隻不知名兇獸已經傷痕累累,軀體布滿眾多傷口,巨大裂口處還留存著暗黑色流質,早就已經幹涸。


    依稀可見,當巨獸遭創後,一道道宛若黑色岩漿般的物質噴薄而出,或是流淌而下,渲染蒼天大地,摔落此地。


    兇獸軀體血肉不曾銷融,徒留白骨,它的獸體相較而言,保存的很是完好,這也正好最為直接的映證了此獸的強大,即便是死後,軀體猶有一股壓蓋蒼穹,吞噬山河的氣勢,懾服人心,令人不得不抬首仰視。


    “妖族?異族?蠻荒兇獸?好像都不是。”劍九空心中懸疑重重生起,卻也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隻不過洛辰已經消失不見,他們已經難以追尋。


    “很可怕的怪獸。”王術走到了兇獸頭部,驚震一聲,不知來頭,但是那股通過身軀透散出來的恐怖威勢,著實的壓在心頭。


    兇獸生有三隻頭顱,其中一隻自脖頸處斷裂,頭顱早就消失不見,其餘兩隻一隻被斬斷了粗實脊骨,隻有皮肉相連,而最後一隻頭顱上,正插著一根單麵斧,這一斧的威力,直接撕開了三首的頭顱,頭骨、腦漿等盡皆漿糊,給出了最為厲害的重創!


    兇獸頭顱似龍非龍,似牛非牛,生有複雜的叉角,頭部刺甲細密,顯得猙獰邪惡。


    “應該是那名大越甲士的重擊,上古百國的戰士,著實勇猛威武。”劍九空再度出聲,他知曉,那半截單麵斧的另一截,正握於那名無名戰士手中。


    “不過,那名甲士為何震殺此獸,其間有何仇怨,它又來源於何處?這處戰場的形成,是否與此種兇獸的來曆,有所關聯?”他繼續思量道,出身歸劍宗,近乎掌握了一處劍葬古地,劍九空之眼界,足以支撐他發出疑問。


    “上古有戰,想來,兇獸所代表的一方,便是大越的敵對手。”王術開口,盯著兇獸看了許久,似是在追憶著什麽,他補充道:“追殺洛辰不成,或許,可以從這裏找尋一些寶貝。上古的戰場,向來都是修行者痛恨與喜愛的地方。”


    古戰場,修者隕落,與之同時代的器物,亦是隨之埋葬下來,大多數都會被戰鬥的力量所破壞,但總有部分得以留存,沉睡絕地中,經受著後來者的尋覓與探索,或許會重見天日,也許會就此埋沒,最終在千萬年後泯滅成泥。


    “嗯,時間不能太長,在這裏靈識受限,天地靈氣稀薄無比,我們隻是在消耗,而得不到補充。”劍九空感知了下體內神力,連接禦劍,力量已經下降三重左右。


    王術亦是點頭,道:“的確如此,若是洛辰不現身,我們明日便離開。”


    兩人揮手布下靈石,稍作修養後,就此在附近尋找起來,重點還在於那隻不知名的兇獸、那名大越甲士等屍體。


    這一次,他們學聰明了,並未完全分開,而是在彼此肉眼可見的範圍內行動,畢竟以洛辰的身手與掌握的力量,他們任何一人,都難以將之斬殺,這種怪異事件,已經通過近期追殺戰得到了映證。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還是有所分開,機緣在前,難以兩分。


    這裏同樣有著日月光照,不過由於地域慘絕死氣的限製,白日與夜晚的變化並不明顯。


    一日後,王術、劍九空再次聚首,看著那具兇獸屍體,滿臉遺憾。


    此地散落的兵器,屍骨,大多數早已失去了堅韌的特質,一旦觸碰便會化作飛灰,就連那杆長柄戰斧,亦是在兩人的視線中寸寸斷開,裂塊滿地,而眼前這尊怪獸屍體,卻是堅硬勝鐵,鱗甲厚重,兩人的兵器根本就難以割裂,就連一個小口都劈不開。


    不論它的來源,單論這種堅硬程度,就足以打造重盾、長刀,亦或是熔煉成兵。


    “得離開了。”劍九空最終選擇離開。


    “嗯,在此之前,我想將那名甲士就地埋葬,戰至死亡,應該就此休息。”


    “理應如此,戰士戰死殺場是宿命,但死後沉眠,同樣需要。”劍九空想了想,迴應道,讚成這個做法。畢竟是大越甲士,百國之一的大越,多年前曾占據南荒大地,說不定現在歸劍宗的某位劍道巨擘,或者王家某位外姓女主,便是他的後裔。


    而在此之上,見之而埋葬,是對人族前輩的敬重,力所能及,自然全力施為,這麽多年來,也就他們兩人至此生有此心,若是等待後來者,指不定是猴年馬月。


    兩人全力抬起大越甲士,將之矗立在水澤邊上。


    這尊甲士現在如同石像,渾身關節僵硬,軀體如鐵,九尺之軀,竟然沉重如小山,需要兩人合力方能抬起。


    而將之放下之後,兩人再度知曉了戰鬥之殘酷,以及這名甲士的不屈戰意,其低垂頭部與脖頸的連接處,半截血肉消失,看傷口應該是被撕裂開來,雙腿連同護甲早被一起熔毀合一,細如胳膊,猶如燒枯的柴火坑坑窪窪,大大小小傷口七十一處,若是撥開傷口直達深處,內部盡皆泛著幽綠色,如唿吸般閃爍,隻是這一細節,兩人並未察覺。


    “生為大越甲士,定是執兵殺敵,雖是一人,百死不悔嗎?”不遠處,洛辰心中默默念道。他渾身長衣覆上了黑色苔蘚,正躬身躲在巨獸的頭顱一側,默默觀視著眼前一切。


    長刀在側,神力蟄伏,已經恢複大半的洛辰循著對於殺意的感知,第一時間來到此地,就此蟄伏下來,短短時間,他也就知曉了此地的一些訊息,加上之前自己所學,明曉此地的某些異狀。


    而當看到王術、劍九空兩人用兵器開挖水澤邊上的土地,用來埋葬甲士,洛辰忍住了動手時機,畢竟落土為安,是一種善事,他不願打斷。


    “一人多麵,善惡兩分,但對我而言,你們還是屬於惡的一方。不殺你們,我難活,殺掉你們,我接下去應該也很被動。”


    “但是為什麽是三道殺意?”


    洛辰心有默念,輕運神力,凝神望去,視野中隻有王術與劍九空,何來第三者?


    難道說還有一人和自己一般,躲匿起來?


    且,有著一股邪惡的兇險,令其目光瞥過,都會生起淡淡的危機感。


    “看來還需要半個時辰左右,我準備一下。”洛辰悄無聲息的退走,死亡絕地中充斥的汙濁死氣,大大阻隔了靈識的穿透,且能大幅消耗魂體精神力量,這給其麵對王術兩人時,帶來了極大的助益,相當於變相的削弱了對方實力。


    約莫半個時辰後,洛辰再度出現在附近,短短時間裏,他的精氣神再度恢複許多,一舉一動,已經大有力量感。


    此時,王術挖好的葬坑,劍九空則是從附近砍伐了一顆黑木,將之削伐成墓碑,立在葬坑前。


    而就在王術與劍九空將甲士放入坑底之時,這名甲士忽然睜開雙眸,兩道幽綠色的光芒衝天而去,鬼魅妖邪,泛出一股可怕的力量。綠光穿空,緊接著的能量狂暴如浪,直接掀飛了兩人。


    咳咳咳,一聲數聲低沉而又邪異的響起坑底,與此同時,甲士眼睛泛著綠光,緩緩站了起來。


    這名大越甲士複活了?


    但是氣息明顯不對勁,失去了那股堅韌雄渾的氣魄,反而如同一尊萬年鬼物現身!


    落地後,王術立刻止身,驚魂安定,一道驚天霹靂響徹腦海,其大吼道:“快跑,這是邪物寄體,他已經不是那名甲士,而是一具魔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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