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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天前,他敢以怒向兇獸幫的監視者,隻因為那人曾多次潛入到這座院落來。/p


    莫要以為少年隻是少年,獵夫隻是獵夫,在某種條件下他可以化身最為狠心冷血的兇手,在這方城池間逼殺死那些修行有道之人!就如同歸劍宗那幾名劍上序列,陰殿的殺手,以及不日前那位被其逼死在院落中的兇獸幫之人。/p


    千鯉紅綃想了想,換了個姿勢一屁股坐在了牆頭上,右手撐著磚石麵沒有言語,她在心中思考著某些事情,為何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卻是沒有迴到花街那裏,也就是仙雪峰在這座城池中的一處隱蔽據點,其中或許是知曉此間地頭龍南常武的出手,她在心底放棄了花街中的那處雪峰據點,也有反而是托著虛弱軀體來到這座小院外,但對其而言,這是一種極為不符合自己行為的舉動,眼下這種境況便是極為無奈悲戚的結果。她四顧無人,體內溫熱漸漸消散,就好像眼前片雪漸漸散失靈韻,落地後淪為一層白絮,堆積在牆角,最後將會被掃落一邊,慢慢變得昏黑汙濁···/p


    仙雪峰並非想象中的一座古峰,而是一座連綿無盡的群峰,每一處峰巒皆有白膩雪亮,好似鋪滿了一層厚厚的冰涼的絨羽棉絮,‘雪景共主’的威名更是響徹整個世界,迎來無數強者的駐臨。/p


    千鯉紅綃便是仙雪峰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師從雪女,隻因雪女輩分之格外高絕,修為之精粹高深,態度之高冷寡言,對這位外出尋迴的女孩兒又格外的寵溺有加,整個仙雪峰上至長老、下至修行子弟對千鯉紅綃皆是又愛又恨,又喜又懼,那些年間,仙雪峰的山巔高峰上總能夠看到一位紅衣小女孩兒騎著一隻仙鳥縱橫無端,並且指使著那隻仙鳥噴吐閃電焰火等能量,攪亂眾人修行到了人神共憤,一塌糊塗的地步。/p


    但無論那位女孩怎樣攪亂的雪峰仙境天翻地覆,沒有人找尋她的麻煩,雪峰上的眾多大人物就這樣一步步看著她成長起來,從惡劣孩童到豆蔻少女,再到青春女子,直到今日的妖嬈嫵媚,唯我多變的魔女,有人後期開玩笑千鯉紅綃之魔性是由雪女放縱造成,而得到的隻是那位女子的輕蔑一笑,並不多語。/p


    當然其中也發生過眾多事情,其中最為驚人的便是於正邪交鋒時坑殺王家一眾十七名子弟的舉動,其中便有一位幾近王家少年王的傑出人物!論起修為與天賦,比起出現在煙石城的王術隻高不低,可想當時王家該是何等的震怒與心痛,後來有王家大能強者齊上仙雪峰之傳說,結果不可而知,反正是後來王家與仙雪峰的仇怨更加深厚,幾乎到了相見即相殺的地步。/p


    此事發生之前有類似事件,此事之後亦是存在,近前西山脈中殺戮王家之人隻是一次宣揚性的手段,而更有眾多事情未曾得知。/p


    世上無數勢力宗派,如王家與仙雪峰這般的刻骨敵意少之又少,即便是存有也不會發展到相見相殺的地步。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早已不可而知,消失在曆史的盡頭,兩派子弟自一開始便背負起這種仇恨枷鎖,難以脫下。/p


    雪落成白,漫天絨羽,洋洋灑灑,看不到盡頭,一股冰寒的氣息摻雜其間,令人不禁生起刺骨的寒意。/p


    南亭街向更南方看去,房屋排列有序,燈火卻是漸次稀疏下來,三三兩兩,偶有十幾盞燈火在落雪間撲閃著,轉眼間又熄滅了大半,充斥著蕭瑟的冬意。/p


    院落有老樹遮擋,落雪總是遮蓋在老樹枝葉上,鮮有落下,四柱老樹枝幹長滿了肉瘤似的疙瘩和凹坑,顏色灰黑,看的非常不令人喜愛,然而這些老樹卻是由李老爹親手移栽自南方那些深山中,一年四季皆是綠意匆匆,給庭院上空撐起了一片遮風避雨的大傘。/p


    洛辰坐在老樹下,四周有涼氣席卷而來,在其腳邊有插著一柄烏黑的長刀,嶄新無比,這樣的長刀他有五柄,已經毀去了三柄,這是第四柄。之前帶入西山中狩獵有三柄,一柄遭受蛇雕的利爪攻擊而彎曲,不久後斷裂,一柄用來砍殺石棱怪的腿腳而彎折成燒火棍,最後一柄帶迴煙石城,卻毀滅在了與赤發魔鬼的交手中,應該是遺失在月牙灣湖底深處。/p


    西山腳下李敢容便曾咒罵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那時荒郊野外衰草連天,清冷寒風籠罩四野,近幾日清晨的霜降亦是如此,好像這方天地在某些不可覺察的地方發生了變化,這場突如其來的落雪也是出乎預料,令人防不勝防。/p


    “今年的冬寒比去年更厲害,初雪尤為明顯,你這樣等下去,隻會加快死亡罷了。”/p


    寒冷、流血、肌體傷損是人身極大的威脅,洛辰提醒道,麵對著氣息愈發微弱的魔女子,他盡量做到不主動出擊,卻也不做仁慈之舉。/p


    城外的搏殺戰,已經彰顯了這位女子的風險攪動能力,的確是不可小覷,若非那亭簷上一觀,現在他還不會走入那些人的眼中。王倫不會出城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將之引入戰局的開端,王術也不會對其充滿敵視與殺意,如同王倫想要眼前魔女死亡的同時,洛辰也在如此想著,隻是還沒有到達付諸行動的地步。/p


    現在並非落井下石,隻是坐於院落靜待發展而已。/p


    但這隻是洛辰這般想法,事實證明這隻是他的一腔情願罷了,魔女之所思所為皆是混沌中的亂麻,難以理解。/p


    千鯉紅綃跳下牆頭,渾身傾瀉、出無數滴血液,有新鮮、有粘稠、有已經凝結的甩落在雪地上,頓時猶如千萬株微渺的紅花開放在白布之上,對比尤為強烈。這一跳她積蓄了一時的力量頃刻間消耗殆盡,緩慢走向那座院落門口,幾天前的夜間她已經跟隨洛辰來過一次,並且在這條街道上遇到了掌控城池地下勢力的藤虎大人,達成了一些交易,同屬於八大勢力之一的仙雪峰,與來自南荒深處的藤虎相交易,無論內容深淺,一旦泄露出去總會引起諸多麻煩。/p


    再一次看著木質院門,門上有兩道銅獅口銜著銅環,銅獅子崇毛濃密,獸瞳圓睜,好似在鎮壓著邪魔,庇護整個院落。/p


    千鯉紅綃並沒有推開房門,隻是轉了個身抵靠在門旁的牆體上,虛弱的身軀好似棉絮般柔軟緊貼著後方。到了此時,她隱隱約約知曉了自己衝殺過城牆甲士後來此的緣由,這位有著數麵之緣的少年身懷令人敬畏的力量,她需要這股力量所帶來的某種可能。而且王術、南常武兩大強者聯起手來,花街那邊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現在算是走投無路,她已經沒有餘力再去其他地方,而她相信她的敵人正在周邊的某一處坐看她滑落死亡深淵。/p


    千鯉紅綃看著前方鋪滿一地銀白的雪地,伸出右手承接幾片雪,默默的開口道:“可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這座城池中身份隱藏最深的不是那些宗派弟子,而是如你一般的家夥。小小城池,不僅有那些宗派勢力的得意門生子弟在此搏取那些機緣,更有你這樣看不透深淺之人,當真是有趣。”/p


    院落中少年安靜坐落,桌上是好幾本古書,得益於老樹的遮風避雪,他分心兩用,一麵入書,一麵警惕著門外。腳邊有犀利的長刀,他有把握在魔女這等狀況下率先出手,在瀕死的境地上再猛推一把,將所有的漩渦麻煩如廢物般清掃出去。/p


    隻是那也隻能是萬不得已之時,不僅是眼前魔女身份所帶來的複雜問題,更多的是他不願將自身暴露在那些人的目光下。腳下這柄長刀一旦沾上了魔女的鮮血,那麽接下來的麻煩將會隻多不少,他還在等待與權衡,魔女話語必然還有下篇。/p


    “雖說西山腳下你表現的無比鎮靜,但賴於時間原因我無法停留交談,茶湯坊的黃棲桐,對門的這座小院,你們當真了解嗎?”/p


    千鯉紅綃拋出話題,而得來的隻是一句:一個是我姐姐,一個是教書先生,都是頂好的人,我們都很喜歡。/p


    “嗬嗬,當真是不知者無畏。”千鯉紅綃後仰將後腦勺抵觸在冰冷的牆麵上,心中嘀咕一聲。/p


    眼前大雪紛紛,月光下有卷蕩的羽毛錯覺。然而千鯉紅綃卻是感覺不到其中所裹挾的冰涼寒氣,因為她的身軀已經涼了下來,肌體傷勢進一步惡化,就連那股妖邪的紅潤都都像是花兒漸漸褪盡了顏色,變成幹枯繚亂的的蒼白。/p


    “入城後總算是明了一些因素,比如說那間坊子、西樓、沉兵線、赤煙波、月牙灣、城南那處望龍樓、甚至是腳下這條南亭街,北去數百米的柳白堤···”千鯉紅綃絮絮點道來,幾乎將煙石城中大大小小的七十七處景觀中的小半數點了個遍,她好似脫離了死亡威脅的束縛,平淡說道:“你所不知道的煙石城,的確是一座奇城。”/p


    “你提起過,煙石城是一座圍城,也是一座奇城。”/p


    洛辰迴憶起之前千鯉紅綃紅羽破空前曾提過此點,後來他也曾試問過藤虎,隻是得到了的隻是流傳於表麵之上的傳辭,嬉笑間不再追問。/p


    隻是他知曉藤虎必然有所隱瞞,單單赤發魔鬼這一可怕的存在,就足以在洛辰心目中種下絕對的威懾,彰顯起這座城池的妖異邪乎。魔鬼之本體,來曆,身份盡皆不存在,《千秋》眾書籍中也毫無相應的記載,左邪、南王等魔鬼口中所散出的隻言片語都好似山河中的一滴水珠、沙粒,毫無存在的痕跡,沿著漫漫時間長河,它們是最為迷失的存在。/p


    “煙石城千年前遭受毀去,然而實際上再之前的千年,它也曾毀去又重建,倒推迴去這樣的情形有著好多次,這些都是不對外公開的記載。”/p


    說著說著,千鯉紅綃身上就蓋上了一層雪衣,白皙亮麗,在月光下顯得燁燁生輝,頗為神異,她繼續開口:“南荒八大勢力,都在此間出過手,在你們看不見的上空各自占有一片地域,對應著下方的這方區域,你看著這片建築石料,風格,像是出自哪家的呢?”/p


    “你說的什麽意思?”/p


    “不過若是想要以此為契機將我再卷進你們的風波,那大可不必多說。”/p


    洛辰又補上一句。他的確想要知曉這一層層不為人知的奧秘,但不想因此而陷入眼前的風波之中。孰輕孰重,一眼觀之。/p


    “嗬嗬嗬,隻是等的時間長了,無聊的很,想說說話而已。”/p


    ···/p


    兩道聲音反複起來,在這街道、牆壁內外不斷迴旋。/p


    多數是女子在出口,聲音愈發微弱,遲緩,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般生氣漸趨消無。/p


    東城門的巨大鐵門在升起後的入夜時分便又落下,分割了城內與城外。/p


    城外天地間的戰鬥並未隨著魔女的入城而消失,更有一場不輸於方才的亂戰驚起,那一場簡直是打的天崩地裂,神光亂綻,交手數方毫無收手的意思。/p


    戰場一路東去,不知最終結果。/p


    再有數個時辰,渾身染血的王術披頭散發,拄著一柄赤紅的長矛一步步走迴來。/p


    他慘白的臉上盡是煞氣,樣貌扭曲劇烈,走入城門內後就消失不見。/p


    而在蠻獸過境場地東去二十多裏的地方,一片瘡痍,遍地溝壑痕跡,亂戰地之中藤虎偉岸無比,浴血滿身,一雙眸子散出冰冷的刀光,令人驚悸。/p


    在其對麵,一息白衣城主提著油紙傘,安安靜靜的看著前方,緩聲道:“何必如此執著,當初攔截你的白衣人很大原因慘死在了眾方的爭奪中,小小的一座酒樓,王家、仙雪峰率先出手,我等太虛宗、銘器樓等眾多勢力緊跟其上,人不見,隻留下殘卷。事實證明,他是一位神秘之人,與周圍的眾多勢力毫無關係,否則,以此人的實力,何嚐不能成為雄踞南荒首位的強者?”/p


    從一開始便默看整個情況的白衣城主繼續說道:“他並非王家之人,王家推衍此術到了如此地步的確是要超過其他宗派的水準,但那也隻是幸運而已,王家族中絕學絕滅手本就與之相類似,同為驚世掌法,陰柔剛猛轉換間較之其他門派多有優勢。所以說你殺了王家之人,隻是徒增矛盾而已,無法解之前仇恨。”/p


    自雙虎坐鎮蠻獸過境的東方區域,王家兩人伏殺魔女,再到魔女入局反殺等,這位煙石城的城主都在密切關注著此事。而藤虎一直耿耿於懷的雨點一事,更是催生此事的一大源頭,今天戰鬥王術未曾戰死,已經屬於幸事。/p


    隻是這些人都知曉圍繞著城池上空的嚴格規矩,沒有人敢刻意違背,隻能夠將整個戰場設定在城外之地。如此一來,這位白衣城主也就無法過多的攙和其中,隻是以一種旁觀者、以及記錄者的身份跟隨此戰過程。/p


    藤虎聽罷哈哈大笑:“此事,沒有完結。當時出沒在南方的諸派子弟,最好一輩子呆在煙石城內,否則我總要要拜會一二。”/p


    “眾多門派子弟中,你是唯一一位令我信服和尊崇之人,你來,我退,你再來,我便再退,換了其他任何一人,絕非今天這種局麵!”藤虎轉身踏步,離去前說道:“王術我暫且不去管,此後的事情放在以後再說,但那逃得一劫的王倫就不要想著好事了,廢去此人武學力量,是我最後底線,否則,哪怕結果如何荒亂,我必然舍生一擲,讓整座城池都亂起來,管他個千秋大業,冥冥造化···”/p


    ···/p


    城南劍泉村中央地帶,橫有一條石板路,常年濕漉漉,間隙處青草叢生,貼近牆角處更是綠藻貼附,堆滿了角落,村名們割了一茬又有一茬,但是這些青草依舊旺盛無比。這條石板路本來不存在,是劍泉村匯聚起來形成規模後才一點點鋪設起來,村中老人偶爾還能夠想起幾年前的畫麵,那名憨憨的漢子推著獨輪車自城中走迴來,車上搭載著這類的青石板,附帶纏在身上,雙臂通紅,他就那樣一點點跺起這條好路。/p


    雨雪天,村名們也不用擔心後來的泥濘汙水場景,偶然想起那名漢子的場景中,雨雪天便是其中一種。/p


    這一天村頭孩童看過了蠻獸過境,見識那種千百巨獸奔騰大踏的壯闊場景,每一個都是笑意盈麵,歡騰不已,有人們領會家中的孩子,看到跟在人群後麵的雨點時候總會無奈輕歎,/p


    中央有一座石柱清泉,相傳為之前城主聘請的高手所為,點石土、生泉水,成就這一方沃土。/p


    整個石柱高約五丈,中有空隙,股股清泉自其間噴湧而出,然後浮向四周呈一種圓弧狀落下,如同透明花傘。/p


    泉水落下的地方是一塊水池,四周堆砌有青石欄,約莫三尺高,水池的一邊智力低微的雨點正撅著屁股,手持一根樹枝吃勁趴在石欄上,他左臂搭在青石上,雙腳點著腳尖費力的攀升,露出大半截頭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水池中,顯得滑稽好笑中又充滿著百折不撓的憨勁。/p


    藤虎與那頭黑虎離去之後,雨點娘親便帶著雨點迴到了村裏裏麵,隨後交代了幾句後邊下地忙活去了。/p


    冬季還未曾落雪,地蟲猖獗,早已失去了一身力量的雨點娘親隻能夠依靠原始的方法除害,疏蕩青苗,為來年的茁壯生長打下基礎。女子並不知曉此刻的另一處地域中,她信賴與敬重的哥哥正在與太虛宗白虎堅定對峙,並早先埋下伏手展開恩怨複仇。/p


    雨點朝著水池裏戳動著樹枝,分叉的枝條攪動的水麵蕩卷,晃動,水池中有數條黝黑的遊魚隨之起伏,雨點口中不斷傳出歡喜的叫聲:“魚呦,魚呦,魚呦···”/p


    聲聲歡愉,與見到老虎時的驚唿非常相似。感覺到身後有人,雨點貼著青石壁滑落下來,轉過身平視過去,但是雨點隻能夠看到部分,他緩緩抬頭看過去,是三位極為好看的人,與娘親一樣帶著笑容,兩男一女,其中女子眼睛烏溜溜,俯下身子湊上雨點臉前,臉上的疑惑好奇同時上演。/p


    女子眼睛很大,漆黑有神,雨點被其一貼近初時沒有反應過來,數息後感覺不自然向後仰,整個身子都在貼緊青石壁。忽然間雨點感覺手中樹枝猛地受力,哢嚓一聲樹枝斷裂成兩截,緊接著一條皮膚黝黑的池魚衝出水麵,此魚雙鰭撐開,尾巴橫掃拍擊走斷裂樹枝,怒張嘴巴,露出上下兩排半寸許尖銳的針牙,顯得極為的兇悍。/p


    一向溫順的池魚忽然間露出兇相,動作迅猛,女子正麵看到此魚襲擊而來,雙眉一挑顯露出驚訝之意。/p


    而在後方一位男子做一彈指,有水珠刹那間凝練而成,男子屈伸指頭,嗖的一聲一條看不見的細線撞擊在池魚牙口中,這隻池魚猛地遭受撞擊而翻落進水池中,濺起大片的水花,又有數條遊魚衝撞出水麵,但都在離開水麵的刹那被漲起的水波而吞噬其中,雨點拽迴剩餘的枝條,轉身趴在旁邊探頭看向水池,此刻池水近池壁處的水麵仿佛連接在了一起,起伏翻湧間流順完好,驚不起半點水珠,而其下十多條黑色遊魚瘋狂的撞擊著水麵,但是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遮擋在它們頭頂上,不得出來。/p


    雨點看的驚異,眼睛中全是星星點點,一閃一閃,天真無邪,他看不出來其中的奧妙,隻是那些遊魚瘋狂快速的遊動與撞擊令其欣喜,以至於他揮動著半截枝條興奮的喊著魚呦···/p


    剛剛打消掉遊魚的攻擊,男子並無太多的情緒波動,他身著寬鬆的水藍色道服,上有流順繁奧的水紋圖案,僅僅是看著就覺著心神安寧。若是周圍有著修行者在場,必然可以知曉這種水藍色道服的罕見與來曆,在南荒沿著一條驚世大脈一路東進,會在一處名為‘天地龍首’的峰脈頂端看到大片陸上汪洋,此地便是東陵諸多仙州中最為出名的陸上五行福地,當世五行神教的起源地。/p


    而這位青年自然也非尋常人物,為五行神教新一輩中弱水河畔的年輕高手水天重,實力躍居門派年輕一輩中前三甲。/p


    要知曉五行神教乃當世頂尖大勢力,在東陵諸多仙州的地位與影響力,絲毫不弱於太虛宗之於南荒的程度。五行神教以五行立教,擁有著庚金殿、卿木樓、弱水河畔、火死穀以及土車這五種對應分別對應的派係,此間每一派係拿出來都可以稱雄數個州域,可謂是底蘊雄厚的可怕。五行神教來源悠久,人才輩出,宗派五行造詣更是盡得天地精髓,是近道之法,能夠在眾多弟子中占據前列已經是堪稱天賦絕倫,而水天重能夠占據前三甲的地位,則是代表著未來千百年內的逐道之資與大能水準,年輕之輩在不久的將來競逐修行高峰中注定的對手。/p


    水天重笑著看向雨點,心中默默想著此前的事情,隨後他又看向水池中央那座噴水湧泉的石柱,輕輕說道:“無數年前,大勢道秦家高手偷偷改換天地,在這方葫蘆深處謹慎小心的撥出一個缺口,我弱水河畔先輩是以無相長生經,借助大勢道的借勢之法點土石、生泉水,方才盤活這方土地。”/p


    方才與雨點對視的大眼女子收迴目光,好奇仍在,疑惑道:“這些魚莫不是那些蛇皮魚?”/p


    水天重點頭又搖頭,大眼女子口中的蛇皮魚是分部最廣、最耐生死的一種魚種,在無數水流河域中都能夠發現它們的身影,但方才爆發出兇相的蛇皮魚又偏離正常狀態,他思考了一番,隨後指著水池中央的那座清泉石柱解釋道:“其實問題點應該是出自那裏。”/p


    在大眼女子、以及另一位修行子弟山山的疑惑中,水天重緩緩再次補充道:“此事說來話長,具體情況我也不甚了解,不過應該還是與我們神教有關,你們權當是一則傳說即可。北去煙石城,以及周圍的橫斷、縱向山脈等大有來頭,此地在極為久遠前的年代間是一處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據記載應該是飲龍淵,如同我們所在的那條河畔源頭,不過卻是更加驚奇玄妙。”/p


    “我們弱水河畔那位先輩與大勢道秦家高人在此施展妙手,有成效亦有後患,而解決後患的便是中央的那座清泉石塔,以及塔內之物。”/p


    “是一根劍體粗胚。”/p


    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來者正是雨點的娘親,藤虎的妹妹華兒。/p


    聽聞娘親熟悉的聲音,雨點抽迴手中的樹枝再度滑溜下來,轉身小跑幾步後頓時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在眾人的目光中他轉過身朝著水天重三人合手彎腰,憨憨的一笑,這一拜出自華兒的教習,要對幫助過自己的人們報以感謝。雨點學的不倫不類,骨形散亂,不過卻是誠意十足,足足彎下六七息時間不動作,隨後跑向華兒,最後被其一手摟在懷裏。/p


    “石塔隻是迷惑世人的假物,真正擁有大威能是是塔內之物,為一柄劍體粗胚。”/p


    華兒雖然修為盡失,在五感觀人方麵較之常人仍是高出一大截,她在遠處看此地的情形,能夠推測出眼前人應該是為雨點擋下了危險,而危險的來源應該便是池中之物,而眼前三人所穿著的水紋道服,應是東陵那邊的五行神教子弟,對此她更得拋出些訊息作為迴報。/p


    “在下弱水河畔水天重,帶領師弟、師妹遊曆至此,多謝道-友解惑。”/p


    “珊珊見過漂亮的姐姐。”大眼女子開心道。/p


    “山山見過姐姐。”另一名年紀輕輕的男修同樣禮稱道。/p


    “都是過去了。”/p


    華兒不似作假的苦笑,笑中有酸有甜有苦楚。/p


    華兒領著雨點迴家門,心思活躍的珊珊來迴走了幾下,隨後趴在水天重的耳邊輕聲說道:“不追問一下?一柄什麽樣的劍體粗胚?出自何方,說不定就是我們的東西呢。”/p


    水天重搖頭哈哈笑道:“是不是,都不是當下的事情。”/p


    珊珊烏溜溜的大眼睛一轉,當即遭到水天重的一個清脆的爆栗。/p


    “不允許有任何驚動此地的動作,止戰約束雖然不覆蓋此地,我們更要銘記在心,不可輕易受喜怒而流轉力量。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我們的住處,以及酒樓,為接下來的曆練做準備。”/p


    “入城去?”珊珊雙眼再度亮起,一旁的山山也是微微動心。/p


    “不了,就在這座劍泉村裏。”水天重嗅了嗅,看了看四周與北方高天,道:“高天雲聚,有寒意,今夜不出意料會有一場大雪。”/p


    “找到我們在這裏的房子,趕緊歇息下來,另外你們兩人近期內不允許出現在這水池十丈內,否則不用上報,我自會出手懲罰你們。”/p


    ···/p


    這一天裏,煙石城內外兩城都生了諸多事情,表麵上的東門蠻獸過境被亂戰破壞,東門更遠處的煙塵炸光,劍泉村這一池邊小事,而眾人看不到的地方,許許多多的驚世言語都起了又落,最後都被一場大雪淹沒在下麵,不得出來。/p


    夜晚的城外與城內是兩種畫麵,城外背景是遠方厚重深沉的大山巨脈,雪落景象看不清,隻有落在身子上的裸露處才能夠感受到冰涼,而城內俯瞰下來,燈火、瓦片、河水的交互鋪陳,漸趨昏黃的月光大把大把的鋪下,混著漫天飄散的雪花,猶如混亂的黑點紙片雜亂無章,直令人心生難耐,早早上床睡去。/p


    牆外聲音間隔越來越長,最後終於在啪的一聲後徹底消失。/p


    此聲音出現,洛辰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那本《小城舊時光》,讀的孜孜有味,隻是在少年心中泛起微微波瀾,目光牢牢釘在手中的書卷上。此書得自那位四處兜售的儒冠道人,他簡短看下十幾篇來,竟然有著諸多難以辨認的小篆,好不容易借助輔助文典看懂了些許,原來是數個人物的生平傳記,或繁複或簡單,簡單的隻有寥寥三行四十幾個字,多的有正反兩頁之多,密密麻麻,事無大小全都寫了上去,這樣看來又不像是尋常的人物傳記,反倒像是一本胡亂憑湊的野書。/p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洛辰才緩緩起身推開院門,踏雪聲沙沙迴蕩在夜色裏,眼前是一副奇怪的畫麵。而見到這一幕,洛辰心中波瀾再難壓製席卷四周,圓目睜開,微弱顫抖的身體隨之一震,他雙眉一高一低斜挑,顯出一副震驚而又無奈的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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