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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煙石城西南方向有一座雄偉的巨城,方正規矩,城牆如山脈,其上旌旗獵獵,烽火不歇,入目充斥著黑紅兩色,肅殺靜穆的可怕。/p


    巨城通天徹地,恢宏壯闊,四麵城牆綿延如蟄伏巨龍,透散著滄桑腐朽卻又雄渾霸道的的威力。城池內有連綿接天的古嶽神峰,洶湧澎湃的天降巨河,一望無際的疆土平原,以及數十座人煙無數的城中城,抬頭望去更可見無數座懸浮的鋼鐵方城隱匿在天空深處,微渺輕微,恍若一顆顆黑夜中的不朽星辰,雖在漫長時間裏這些代表著戰力與死亡的方城不得見,卻無時無刻釋放著厚重的威壓籠罩周空,見此幕莫不驚歎於那堪比上古時期的鬼斧神工與莫大手筆,而此壯麗景象恐怕唯有那些視野深遠的強者才能勉強看透一些門道,巨城並非在州域土地上擺起兩橫兩豎的城牆,圈起一方錦繡江山那麽簡單。而想要見識到此城所蘊藏的恐怖力量,唯有那種大亂世方可一窺究竟。/p


    此城便是南荒八大勢力之一的南荒王家的主城,也有人挖掘出隱蔽的曆史而稱之為荒古王家,其曆史傳承至今也難以說盡,留存在人們記憶中隻有久遠前那場席卷整個世界的聖魔大戰。/p


    王家的鋼鐵方城,王家的少年王,王家的絕滅手···/p


    也正是在那場聖魔大戰,王家深不可測的底蘊終於顯露出來,並一躍成為傲視南荒的頂尖勢力。/p


    洛辰看向緩慢走來的王倫,心生詭異。煙石城分立有兩司職務,掌管城門防務以及生活雜事的清平司,以及著力於兇殺惡事的刑司,兩者主要人選皆是來源於藤虎一手釋放的地下勢力,由暗轉明,而多年下來,兩司人員必然不會保持著原狀,升遷的升遷,調離的調離,同時空出的缺口便由睿智人才補上,王倫便是當初的青衣幕僚之一。/p


    脫去青衣,換上黑紅長衣的王倫來到洛辰近前,緩聲開口道:“不必疑惑,我今天臨行前來此就是為了見你一麵。洛辰道友。”/p


    雖說第一眼看到便有所預感,洛辰還是難以敲定其中的關節,來人是刑司之人,隸屬於城主府,洛辰曾與其打過幾次交道,不過都是泛泛交談,幾個月下來就會被遺忘在角落。其轉身向外緣走了幾步,迴應道:“我們之前應該見過的,但你我就像那塊剛剛割下來的肉塊,一點都不熟。”/p


    這種關係就好比擦肩打眼一般,毫無牽扯。/p


    洛辰繼續走著,王倫笑看著洛辰話語所指的內容畫麵。洛辰走向的前方有一麵肉食攤位,最為中央醒目的地方懸掛著十幾條蠻獸大腿,血絲隱現,,冷風吹拂下切口處赤紅筋肉不斷跳動,一抽一抽,鮮靈活現。肉攤兩側有高大穩固的立柱,柱頂有鑄造緊連的圓環,兩根立柱之中又有一條長達五丈長短的實心鐵管,手臂粗細,穿圓環而過,一應腿肉、肋排等肉食部位皆用漆黑鐵鉤懸掛其上。肉攤前當真是人來人往,買主也是多得不得了,多半為年冬盛宴做著準備,後方則是操刀屠夫,忙碌的一頭大汗,根本就麽有歇息的時候,入眼一幕幕,都是屠夫甩弄利刃切割,買主提肉離開的流水樣。/p


    王倫笑了笑,跟了上來繼續說道:“或許你不了解我,但是我卻很是了解你。”/p


    洛辰並不迴應,三分注意力放在其身,但是更多的卻是放在了城門那邊的兩人身上。/p


    洛辰走了幾個轉折,趟過幾處攤位,多以肉食為主。蠻獸過境,不僅是給往來商販坐享便利,以一種最為直觀衝擊的方式挑選出眾多蠻獸,同樣也有借此宰殺部分蠻獸,為年冬提供肉食的準備,可以說,經此過境後,蠻獸中的老弱病殘類都會得到去除,健碩雄奇之類被販賣到遠處,圈養地那邊隻留下一批不錯的種子。/p


    在確定身後王倫在得不到所得時,洛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王倫,王倫亦是停步,抬起頗為俊朗的臉龐平靜的看著洛辰。/p


    王倫當即笑了一下,自顧自的開口念道:“六年前的七月初六,暮時大雨滂沱,一名外來人被發現在浮屍在赤煙波的沉兵線一端,距離西樓南下七裏地河段。而據刑司查實此人實則為邪王穀修士孫妙,二十五歲,修行有邪惡的噬魔法,可吞人血肉,奪人生機,死亡時已有四重天的境界,而死因則是脊骨中段第十七節的粉碎!”/p


    “兩年前開春後的柳白堤原始河段,同樣發生此等兇事,數名疑似陰殿殺手反而死於狠手,其中一名喉嚨血管被割裂,頭顱中部開裂薄絲縫隙,一者腹部遭重擊,腹髒震碎,渾身骨骼大大小小共計六十八處碎裂,分別為右手指骨、橈骨、左臂尺骨、雙肩肩胛···”/p


    王倫就這樣細細說道,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洛辰,好像是要得到什麽。待到其停下話語,饒有趣味的看著洛辰時,卻是發現眼前少年平靜的有點過分,少年點點頭,道:“嗯,你了不了解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這念念叨叨一大串,又與我何幹?”/p


    洛辰平靜的出口,與之前毫無變化。這種言語上的誘導,相較於雷霆伐體時所帶來的痛苦太過簡單,比起和赤發魔鬼、交手時所承受的兇險壓迫更是差的太遠。見識過了浩蕩寬敞的大道,再來走在泥濘彎曲的羊腸小道,豈不是心意雄渾,居高臨下?/p


    “哈哈哈。”/p


    洛辰不溫不火卻又充斥著靜如深淵的態度隻是令王倫動搖一絲,這位出自那座巨城中的青年人搖頭一笑,帶有些許自嘲意思,道:“也對,既然是潛藏許久的人物,自然不是靠言語便能隨意引動。”/p


    直到此刻,王倫在內心深處依然堅定的認為一件事情:眼前少年便是掀起那些修行者慘案的兇手,更是某一處隱蔽勢力出來的絕頂天才。/p


    在那座巨城之中,王家族人無所不在卻又找不出來。這一家論出身嚴苛到了極點,主脈與偏支有著截然不同的待遇,兩者間更有著巨大的鴻溝。十多年前這位青年在眾多的王家年輕子弟中脫穎而出,修為境界、戰力皆是名列前茅,更是得以被賞賜功法與大量資源,那一段時間可以說是他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少年愛幻象,負有青春朝氣,那時的少年王倫登高望遠,浮想千百年後的絕頂高峰,眼中莫不是王家族人勢可淩天雲,吞浮雲的萬丈豪情。/p


    直到某一天,漸有勃發英氣的少年接到族長的召見,在一座恢弘壯麗宛如小城池的宮殿之中,宮殿中央座椅之上是一輪金燦燦的驕陽,照射的少年渾身疼痛,五體投地,也就是十多年前,少年王倫失去了青澀而又豪邁的熱情,多了分憤怒與不甘,背上行囊隻身跨過數座州域,沿著長輩所交付的陸地堪輿圖找尋到這座城池,然後一停留便是這麽多年,毫無音訊,如同被遺棄了的少年。/p


    春去秋來,城池遭受異火燒毀,又曆經重建,少年也在這些波蕩中成長為大人,也逐漸明了自己出現在此的目的,以及出身偏支的代價。/p


    迴憶中的王倫神情微微變化,轉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城牆與旗幟,眼中流露出眷念與不舍,一時間感慨萬分,其隨後迴過頭說道:“其實,我說與不說,你承認不承認都無所謂。今天之後,我將會永遠的離開這座城池,而你也別急著舒心,我生活了十多年,即便是走了也會留下些令人驚奇的東西。有關於藤虎的,有關於太虛雙王的,有那座明月湖邊山的雕樓···當然還有關於你的,如果想聽的,就請我喝上一碗那邊的羊肉湯。”/p


    洛辰點頭道:“嗯。”/p


    王倫開懷一笑,隨後又臉色頓暗,隻因眼前少年又來了句:要走就快點走吧,等會天要打雷下雨的。/p


    李敢當和沙老三各自選取了五支利箭,金銳箭頭,杆身乃是稀少的密棕樹心,質地細致而又沉重,箭頭本就是城中鐵匠的百鍛利器,拇指大小重逾一斤半,杆身重量又有過之而不及,這樣一隻利箭想要徹底發揮出攻殺力,就對弓手有著極高的要求,臂力強橫是為其一,瞬時爆發力,眼力,判斷等弓手所具備的素質具是要屬拔尖,缺一不可。/p


    故而敢選擇這種利箭的弓手,在煙石城都是響當當的獵夫。/p


    兩位心氣十足的老人肩碰肩,相互抵觸著走向遠處,四目對視,宛若兩隻戰意高昂的鬥雞般互不相讓。洛辰看的不由得一笑,李老爹做那推車生意到成為獵夫中間有一段頗有意思的經曆,其中涉及到天賦絕倫的李老爹與沙氏四兄弟之間的針鋒較量。他隻知道如果當初李老爹不堅持放棄那份屠夫手藝,現在城東這片生計恐怕就要改了名姓,那樣也就沒有後來的事情。當時李老爹走的灑脫堅定,現在手藝身法越是精進,沙氏兄弟就越是氣憤不滿,進而更加乖張鬥狠,反正一年年下來,當初的針鋒稍稍褪色,較量卻是實打實的留存下來,而且愈發濃厚。/p


    這時蠻獸群已經多次過境,上好的蠻獸已經被挑選的七七八八,剩下部分便迎來血腥而又熱血的環節。/p


    老人走上較量場所,王倫和洛辰卻是坐進了道旁一座帳篷中。/p


    方才沙老三拖拽的那隻山羊正在帳篷後方,那是處露天的屠宰場所,地上鋪有數塊巨大的青石,有溝槽狀的縛獸架,有漆黑的彎鉤,長針弧月刀等森冷鐵器。/p


    在稍加遮掩的豎立篷布後麵,寒風吹拂間有著血腥與熱量在充盈。有屠夫們將那隻由沙老三從獸群中扯出的山羊抬上縛獸架,這種縛獸架是有鐵條鍛造而成,乍看猶如鏤空的長板桌,而實際上中間是有巨大的凹陷,那隻山羊被抬起正好卡入其中,架子四角有布條鎖扣,稍微鎖在四肢上便不得脫動。/p


    屠夫一錘子砸在山羊腦殼上,這隻山羊頓時四蹄登的挺直,緊接著快速踹動起來,像是落水臨死前劇烈而又瘋狂的劃動般,當然所有人都知曉當先一錘已經破壞了它賴以生存的力量,這樣的踹動隻是趨向於生命本能的反應。早有人手持暗色點刀爽利的刺進山羊的脖頸動脈,抽刀放血,此人扳扯著山羊的頭顱與彎角下扯,鮮血隨著心髒的跳動而噴湧而出,遊穿於體內的複雜而又封閉的血管有了一條出泄口,熱氣冒騰,生命隨血液快速流逝。/p


    這種場麵血腥而又殘忍,隻是屠夫動作太過迅捷犀利,準頭又極度驚人,這隻可攀登山崖絕壁的山羊不多時便流盡大部分血液而死去。接下來便是一陣眼花繚亂的手上活計,刀刃翻飛,或如蝴蝶翩翩,或如小溪流水,充斥著野蠻與文明的藝術。/p


    自第一筆火種燃起,自第一座土城牆的建立,自第一把刀劃開蠻獸的皮膚與鱗甲···無數個第一次,隨後無數個次次,這次才有了堆疊延續的可能。曆史上,傳承的不僅有那些聲樂文字,更有那些浸透在生活中大大小小角落中的畫麵,一角一落,皆可看到薪火的傳承。/p


    洛辰看著這幅畫麵,心生波動,自己也曾經做著同樣的動作活計,那是在李老爹的引導傳授下所習得的剝皮剔肉,去膜削骨。此次到這城東參加蠻獸過境也是因此,那是之前留存下來的習慣,至今也未曾改變多少。李老爹與自己需要親手篩選出肢體健碩、活力充沛的蠻獸,並趁著年前時節將之分割成肉食送往出去,其中有之前的恩情往來,有之前的緣分交易等。隻是他忽而又搖了搖頭,心知自己絕不可能做的如眼前屠夫那般具有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生活意思,那是一種精卓於手活,心無旁騖的態度,自己所展現出來的唯有超乎尋常的精準,以及刀割血肉的狠厲。/p


    一者為自己和大家的生活而出刀,殺生為護生承續,油鹽米之類的生活,而洛辰自己隻是殺了取肉而已。/p


    帳篷房靠內側的深處,一口大鍋汩汩出聲,底下柴火興旺,兩麵半月狀木蓋板對合遮住大鍋,但在熾烈的火力下仍有大量的熱氣順著縫隙泄出,不是長河泄洪般衝擊而下,而是宛若倒瀑般衝著頂部而去。食客們等的焦急,盯著那口大鍋不由得吞咽的口水,等的實在不耐煩了便挪動板凳,敲著桌椅與碗碟,大聲交談著好不熱鬧!/p


    在過去近十年時間裏,實際上沒有見過幾次,就連對話也少有的兩人就這樣坐著,各懷心事。在嘈雜聲中,洛辰忽然來了一句:“同樣姓王,你也是那邊的王家之人?”/p


    王倫一襲青衣換黑紅長袍,以及後方城牆之上一臉從容淡定,卻又滿懷兇機的王術,中間再加上心思不定的千鯉紅綃,洛辰稍加推測便得到此點。/p


    王倫點頭道:“是。”/p


    周圍人聲喧囂,遠處更有爆震的喝彩與唿喊,如波浪陣陣翻滾。如此壓蓋驚擾下,洛辰收迴了那隻山羊處的屠宰場景,看著眼前黑紅兩色覆蓋的人忽然笑道:“那閣下這是準備恢複了顯赫身份,不再屈身於青衣的幕僚身份了,那先在此恭喜了。”/p


    聽聞此句,王倫哈哈一笑,將手放置在桌上,連同那寬大厚實的赤黑長袖,眼裏浮現有顯而易見的複雜神色,同時搖頭道:“隻是王家身份而已,稱不上是多麽的顯赫,再說,即便是更加貴重宣揚的衣裳加身,麵對著的那位城主大人也得屈身。”/p


    那位?洛辰耳邊如有驚弦。/p


    王倫再道:“實不相瞞,今天換上了這身家族長袍,在顯露身份的同時也就要離開了。”/p


    洛辰笑道:“那還是恭喜,這座小城終究是小了些,對比那座在書本上堪比一方天地的王家主城,差了不知多少條南亭街。”/p


    “南亭街?”/p


    “嗯,如果不恰當,你也可以理解成那條花街。”/p


    “繞來繞去,不都是街道。”/p


    “本就是煙石城的人,說起人人皆知的南亭與花街,更容易理解。”/p


    “其實,我更願意講些那座青蒼山,那座小蒼寨,以及你是如何勝了那幾名死鬼的。”/p


    王倫笑說道,他很希望聽聞出一些不同於眼前尋常世界的信息,哪怕是一絲驚鴻片語也好,煙石城中有大隱秘,大造化,但是他卻苦苦尋不得,這麽多年來如竹籃撈月,留下一堆堆俗世煙火的記憶。幾天前西城門口那處紅衣箭羽截殺戰,是其接到主脈青年的笑言而不得已發起,成則成矣,不成則是多年幸苦盡付與流水。然而他後來才知曉,那件事情無論成否,他都會在結束後離開這座城池,為接下來的正主騰挪地位。而更早在那座恢弘宮殿中,他便確定了隻是一枚棋上先行卒而已。/p


    千鯉紅綃的著眼,主脈王術的謀劃,他自己長久以來的尋找與推測,令其在這最後離開的時間裏不由得想搏上一搏。/p


    得不到城中的大造化,王術承諾的宗人院、死亡世界的資格也是具有著莫大吸引力,如此眼前的神秘少年,身後那如芒在背的女子,都是他所選擇的突破口。/p


    洛辰看著眼前人,笑而不語。/p


    王倫繼續補充道:“或者說,你與那名紅衣女子的關係?”/p


    洛辰當然不是煙石城中的尋常獵夫,但也更不是王倫想象中的那種身懷絕技堪比麒麟白虎的人傑,陰差陽錯的林林奇事,令其在部分人眼前顯得尤為的突兀與怪異。而事實上,他除了多年前的那一幕白衣敕雷之外,便再無其他記憶,之前是一團謎,更是一團亂麻。但王倫話說至此,洛辰不由得心中發出一絲驚秫與苦笑,同時也驚歎於藤虎與黃棲桐的先見之明,茶湯坊外的亭簷上女子的笑而不語著實是厲害至極,隻是一時的瞥視便將其扯入漩渦中。/p


    這方漩渦中,是仙雪峰與南荒王家兩處無底深淵。/p


    洛辰眯起雙眼,腦海中再度勾勒起方才的那道道目光直線,而在幾道目光之中,由城牆斜下的那道最為張狂熾烈,猶如一柄鋒銳的刀劍斬落。隻是外人不知,一個人兇機再如何藏匿,在洛辰眼前盡是浮雲,在其眼中猶如雪地浮現的黑鳥般清晰可見。過往無數次生死搏殺,尤其是麵對赤發魔鬼那環繞周身的赤色血光,洛辰都在竭力秉持心神而不墮至血色識海的嗜血殺戮中。他在艱難中成長,這一步步精進使得其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堅韌善戰之餘,也攫取了血色識海的部分威能,那便是對於殺戮的感知。/p


    城牆上、城門處,以及眼前,都是充盈著這種殺機,而在更遠處,還有微若遊絲的兩道。/p


    眼前人是那隻待宰的山羊,紅綃是利刀,而那王術便是掌握生殺的屠夫。/p


    隻是同樣,若是眼前這位實力絕強的青年化身為刀,王術成為屠夫,那麽紅綃淪為了那隻山羊。/p


    洛辰抬頭望去時,恰與王術對眼。/p


    以一種舒適姿態坐下的王家王術陰騖笑道:那麽,你和那瘋婆子是蟬,還是可以殺死王倫的螳螂。不過到了最後,我都是那個黃雀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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