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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樓第四層,太虛宗高手南常武退迴到樓梯口,其高大威猛的身軀直接擋住了方門,臉色陰沉低聲道:“你們都太危險了,你們背後的勢力,以及你們自身的實力性情等非常人所及,所以說你們在進城的第一刻便成為最不穩定存在。”/p


    王術閉眼又睜,抬頭看了看,平靜道:“昨夜隻差一線,如果再有十幾息時間,我便可以殺了她。現在你們放手給我十息時間,同樣可以延續之前的戰鬥,完成昨夜的未竟之功。”/p


    南常武半闔雙眼輕微搖頭,遺憾道:“從你們走出四周的山脈進入平原起,我們就不得不投以足夠的目光。放任在刑司管事王倫給你通風報信,甚至是給予權限調動箭樓甲士,守城將士與你一同襲殺她於城門外,很可惜,你雖然進一步重創了她,銷仇唾手可得,可到頭來你終究還是失敗了。有些時候,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隻能再等下一次。”/p


    “下一次是何時?以城主的威望,此事應該隻是舉手之勞。”/p


    一夜一天以來,王術截殺無果隻能眼睜睜看著魔女闖入此城中,再看著魔女匪夷所思的坐在亭子瓦簷上,大搖大擺的登上腳下的這座臨湖西樓,他隻能夠加以威懾,冷冽對峙,而難以發起任何攻殺報複,隻是對於出身王家的王術而言,如此情況難以持續太久,即便是有止戰約束在前,有太虛宗雙王存在,在某一刻他必然會動用神力而超過底線!/p


    “或者說你們隻管默許便可。”王術抬頭看向上方,平靜的說道:“我可以親自動手,仙雪峰的怒火也由我一並承擔,與你們太虛宗沒有關聯。”/p


    南常武臉色稍顯緩和,隻是在心中不禁驚歎起城主的料事如神,眼前的王術果然有所謀算,否則以其壓蓋同輩的強悍實力、以及王家向來狠厲暴虐的行為方式,斷然不會與千鯉紅綃同處一城、共處一座西樓中,甚至是昨夜所謂的複仇血戰,在其看來王術都並未竭盡全力。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營造眼前這種看似激烈兇險緊張的局勢,並以此來逼迫一些人、或者事物的出現。/p


    無論是南常武同意與否,千鯉紅綃若是當真在煙石城中發生意外,仙雪峰的怒火必然不會單單宣泄於王家,煙石城必然首當其衝,再者便是止戰約束的失效!對比前者而言,後者更加可怕。想到這裏,南常武不禁心中一寒,渾身氣息驟然幽冷深邃,眼前之人不出所料將他們也算計在內,千鯉紅綃隻是幌子,他的目的在於煙石城中的大秘密。/p


    “哈哈哈···”南常武笑著開口道:“看來在你心中還是在忌憚著那則止戰約束,那麽也就沒有問題。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你們要是非要找死誰也攔不住,畢竟久遠前止戰約束這麽一迴事,就有你們王家的參與,王家後人觸碰這則紅線,什麽樣的結果都應該承受得了。”/p


    ···/p


    白衣城主拾階而上,衣袂後揚飄浮,棉質布鞋落在木梯上悄無聲息,就仿佛一羽白鴻落爪在雪藻上輕盈靈動,南文麟就這樣一直扶搖斜上,不徐不疾。/p


    這座建造於百年前的西樓毗鄰赤煙波,共計五層,一層二層可盡覽津口大致盛況,可以清晰無比的看到那塊外圓內方的登龍台,視野中有遊拽穿行的梭葉舟等千百氣象;再至三樓,雖然隻是拔高丈許,這種高度幾乎可以收盡煙石城的大部分區域,而唯獨四五兩層視野浩大出奇,幾乎可囊括四方巨大的天地,對比之前會有一種豁然開朗的心境。若是逐層而上,可以更加真切的感受到那種登高望遠,一重境界一種景色的獨特感受,奇妙有趣。/p


    自西樓望去,天氣晴好時可見金紅的初陽浮現於西山之中,同時托升起多彩的晨光。群山連綿起伏,遠看黛黑近處則顯得碧翠連連,隻是這種景觀是遠山近水,山與水並不相鄰,有真假交印在其中,這一點與赤煙波上所展現出來的赤霞景象有著類似點。這一刻,就在西樓憑湖一側的欄杆處,千鯉紅綃俯靠在與樓梯棗紅同色的欄杆上,右手平放,下頜直接叩搭其上,一雙美眸正看著赤煙波上那艘正在遠去的二重樓船。/p


    木梯憑依西樓牆體迴折,折返一次便上升一層,王術所在第四層,隨著時間推移,西樓第五層的樓梯口處一道身影緩緩浮現,白衣南文麟就這樣登梯抵達第五層,這一幕無風無息,並不顯得突兀,相反在欄杆旁的女子感知中,南文麟好似本來就與西樓一體。/p


    千鯉紅綃沒有轉頭,依然保持著那種慵懶的姿態,隻是伴隨著黑發絲縷的輕顫,一道嬌媚中略顯虛弱的聲響迴蕩在西樓之中。/p


    “我原以為會是那王家怪物上來,或者說太虛宗白虎上來,隻是沒有想到會是傳說中麒麟子親自前來,紅綃不甚榮幸。”/p


    南文麟立身如淡泊清風,絲毫不由萬物所動,隻是點頭迴應淺笑道:“文麟亦是倍感欣喜,可近距離一窺綺雪真容,冒犯之處還望海涵。”/p


    千鯉紅綃轉身打量了城主一眼,隨後起身走向他,道:“還是叫我魔女吧,妖魔女也行,乍聽綺雪這個稱唿還真是大覺不習慣。那麽,請問煙石城最可親可敬可愛的城主大人,不辭辛苦從那檀木塔中走出來,又登上這座西樓,找上我這位柔弱的魔女有何事?”/p


    千鯉紅綃一直走到南文麟身前三寸處,話音未落她向前傾斜,一張絕美的容顏直接撲上南文麟,就在兩者鼻尖即將碰撞的刹那紅綃止住了身形。/p


    風起,卷蕩起南文麟的鬢角,這一幕如弱柳折腰,緊接著清涼鼻息浮現,帶著一絲血腥氣味,本是正常喘息,在這一刻,這種情景下卻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刻意挑弄,即便是心靜如海,神遊太虛的南文麟也不禁在內心深處晃了神,他隻感覺到有一股如同冰淩山海衝擊在自己的臉上,瞬息間冰火交替,冰寒冷冽又化作了炎海,令其力感頓失。/p


    自古南荒出佳麗,有三千驪珠之說,而千鯉紅綃便是這驪珠中最為耀眼的一顆。/p


    幾乎就在下一刻,南文麟與千鯉紅綃身形錯位,呈背對狀。/p


    南文麟與紅綃巧妙的擦身而過,徑直來到畫欄處,頗為慶幸道:“魔女好手段,人們說的天姿國色恐怕還不足以道盡閣下風采。”/p


    千鯉紅綃美眸一眨,異色瞬逝,隨即轉身看著南文麟的背景,眯起雙眼笑道:“奧?那該怎麽說想必南兄應該心有腹稿,可否相告,後期我也可向外宣揚一番。如果說得好,將會有驚~喜~奧~”/p


    令人酥軟的嬌聲虛言從後方傳來,南文麟頓了頓,似是在思考,最終轉身仔細的看著千鯉紅綃,認真而又誠懇的迴答道:“傾城傾國,禍世紅顏。”/p


    千鯉紅綃低聲一笑,笑顏綻放,掩口道:“嗬嗬嗬,有趣。”/p


    她走向南文麟右手邊的欄杆處,看向茫茫無邊,已經泛起些許嫣紅血絲的赤煙波,聲音劇烈轉折:“不過南城主說的再好,也無法抹消我的殺意。你們費勁心思阻我入城,甚至不惜放任那些甲士守將配合王術,分明是致死之局,若非我入城前強行以損傷身體的代價吞服靈物,今天你見到的將會是一具殘屍。王術我暫且殺不掉,但是對於那些守將,你說我該如何殺掉他們?”/p


    南文麟勸說道:“仙子請三思,煙石城中暫時經不起打鬧。”/p


    千鯉紅綃眨眼,長長的睫毛顫危,其開口道:“煙石城內經不起,難道城外就允許了?隻是允許了也沒有問題,不過那是我與王家的私事,你們太虛宗插手也太過分。”/p


    南文麟解釋道:“後續查明是刑司王倫所為,也就是王家之人,而且夜幕之後,此人便會永久離開此城。”/p


    若是在常人眼中,驅逐王倫隻是嚴懲,為了給千鯉紅綃一個交代,而對於深知煙石城大秘的千鯉紅綃而言,南文麟此言無疑是斷絕了王倫的莫大機緣。但是這在其看來還遠遠不夠,她連王家那八名子弟都敢伏殺在西山莽脈中,又豈能放任一人活著離開?/p


    千鯉紅綃點頭又搖頭,其輕笑道:“那些甲士如果沒有你們的命令,箭是不會離手的,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煙石城有止戰約束,好像隻要我不運起神力,以世俗武夫手法傷人也不算違反這則約束,南城主,我的理解是否正確?”/p


    南文麟轉身看著千鯉紅綃,認真迴應道:“沒有錯誤。隻是那些甲士都已經正值壯年,早就成家立業,曆經煙石城動亂而存活下來,理應有一個安適的晚年,所以南某在此再次懇請仙子高抬貴手,所有怒火由我一並承擔。”/p


    “我想見一個人。”/p


    “可以。”/p


    “你就不問我相見何人?”/p


    “仙子既然來到這座圍城,所需所求想必早有定見。若是南某能夠借此一盡地主之誼,化消恩怨,無疑是天地間最祥和的事情。三天後,檀木塔將為綺雪仙子閉門一天。”/p


    ···/p


    南亭街是城南區域中最為繁盛之地,北上數裏地便是存在許久的柳白堤,此處最為正統的柳白堤處有船隻停泊的人工港口,更有一條縱向主幹道路通往城南望龍樓,如此便奠定了南亭街的地理優勢。同為煙石城南亭街上人數眾多的李姓之人,李敢當在上船之後便與船家李福定下了酒席場,並且厚著臉皮拾掇後者向花娘請示,在殷勤的伺候以及李福的盛情邀請下,雙方便在二重樓的甲板上擺下了露天酒席。/p


    李福久見舊友,心情愉悅無比,哼著小曲告訴兒子、兒媳婦酒席之事。而聽說是李敢當李叔的到來,後輩們同樣是興致高昂,絲毫沒有對待他人那般破費下的芥蒂,李福兒媳婦更是齊齊上陣,親自下廚想要招待一桌豐盛的酒席。/p


    不一會兒木桌上邊堆滿了船家佳肴,有一盤半臂長的糖醋鯉魚,一大鍋鮮香濃鬱的雜魚鍋貼,以及三四樣粗製卻很美味的漁家鹹菜。/p


    李敢當端過瓷碗,咕噥咕噥的大口飲酒,一口一條經由柴火鐵鍋亂燉的雜魚,隨後捏起花生米粒,邊咀嚼邊說道:“哎,還得是這種燒刀子有意思。”/p


    船家李福與李敢當對坐,同樣以瓷碗豪邁暢飲,此趟迴程之後的明後兩日他將會引來難得的休息,今日也算是先行放鬆了起來。能在今日碰上狩獵歸來的街巷老友,李福熱情的招唿道:“來來,喝,李老哥酒量當真不減當年,依然威風凜凜,令人欽佩。”/p


    南亭一條街,李姓之人唯李老爹為老哥,無論年紀過逾花甲與否,盡皆如此,不過也僅限於同街之人,岩石城中其餘的李姓之人並不會如此,對此洛辰曾經倒是有困惑,不過久而久之,也就是慢慢淡去,習以為常。/p


    “都是時間長熬練出來的!一塊石頭撒酒撒的久了,也能夠產生酒香。辰小子在思考什麽呢?也來一口嚐嚐看,燒刀子配這雜魚,味道絕美。”/p


    李敢當酒酣處,瞥見洛辰停下碗筷似是在思考著什麽,順著其目光,李敢當隻見二重樓外數艘梭葉舟疾馳而過,船速極快,如利刀劈開水麵而去,梭葉舟形如柳葉弦月,自重小,吃水淺,船首底部塗抹有蛟獸類油脂,故而疏水善行,而這並非主要之處,眼前數艘梭葉舟尾側皆是站立有一人,或男或女,盡皆身著青衣,背負劍袋,若是目力極好更可見劍袋上的古字。/p


    李福側身看了一眼,笑道:“你在看那些劍者啊,若是我猜的無錯,這幾位青衣劍者來自於劍道大派歸劍宗,以手撐杆,如刀破水,這份力道老頭子是拍馬也趕不上了。”/p


    “嗯,這些人真厲害。”洛辰讚歎道。煙石城近年來說得好聽是聚合四方,繁榮昌盛,說的差便是龍蛇混雜。/p


    李敢當捏起鹹菜扔入口中,嘎吱嘎吱的咀嚼道:“再厲害也無所謂,在咱們城中,他們這些人還不得束手仰仗我們,咱們的城主大人還是有幾分實力與背景,來來來,喝酒喝酒。”/p


    洛辰暫未飲酒,無人時李老爹總會喚他來同喝酒,在李老爹的認知中,喝酒吃肉才是成為大人的標誌,而大人中男人之間的紐帶更是如此,所以其更是熱衷於在喝酒時拉上洛辰,美其名曰大人之間的交流。隻是目前有酒量驚人的李福在,洛辰便退居後方,隻吃不喝,再者,他攜帯有虎釀十日醉,有這等佳釀在身邊,短時間內他便不會沾染燒刀子。/p


    茶湯坊麵食還未完全消化,洛辰在此刻隻是稍微食過便請辭先行離開,他穿過二重樓邊緣來到船首,扶靠欄杆看向遠方。/p


    水麵看似平靜,底下實則洶湧無比,赤色煙霧如絲如縷緩緩浮升,宛若絞斷了的詭異紅麻。/p


    此刻,歸劍宗眾修士禦使梭葉舟並未直接離開赤煙波,而是在即將並入柳白堤的入口處轉折駛向,沿著赤煙波的邊緣行進,目標不出所料便是那一大片赤煙升騰之地。煙石城外來之人,尤其是有幾分斤兩的修者,定會在赤煙波輾轉幾迴,隻是在附近居民船家看來無疑是一個移動的錢物寶庫,他們甚至可以看到他們數人一臉失魂低落返迴的未來。/p


    赤煙波每逢日月交替,便會有大量赤霧積蘊,夜半鼎盛,天明而散,周而複始,是為煙石城中一大不可思議的奇景。/p


    而觀賞此景的最佳角度,仍然是那座矗立沉兵線一側的紅木西樓,在此刻,與四樓劍拔弩張的冷峻態勢不同,五樓之上南文麟與千鯉紅綃自由交談,絲毫不見初見麵時那種謹慎試探。/p


    南文麟來到欄杆旁,放眼遠眺,赤煙波的獨有景象愈發明顯,湖風送來清涼水汽,晚陽投落彤紅的光色,水風光色齊齊撩動這位儒雅溫和男子的臉頰與衣袂。此時此刻,居高樓,納美景,其不禁讚歎道:“煙波浩渺,赤霧蔓延,如水墨浸染,似鮮血侵蝕,若是走出這座煙石城,你再也看不到這等美景。”/p


    “若是將這赤紅換做瑩白,將湖泊換做大雪坪,你就可以看到仙雪峰的盛景。”/p


    “仙雪峰倚靠神天池,仙霧繚繞,雪鷹盤旋,本就是不可多得的世外仙靈之地。步履輾轉,一峰一柱皆有靈韻,千奇百峰高低錯落,終年積雪,落雪,融雪,又擁有‘雪景共主’的美譽。南某少年時曾去過,那裏的確是美不勝收,囊盡世間萬般雪態。”/p


    換做其他人這般言語,千鯉紅綃定然會心思變轉,認為其是明讚暗貶。隻是南文麟謙和的捧奉聲下一切都顯得的並不突兀,好似他說的就是事實,仙雪峰在世人眼中就是那般仙靈,千鯉紅綃心思一轉不解道:“太虛麒麟放著大好資源不用,反倒是來到這處荒嶺圍城之中,不覺著屈才了些?聽聞諸天神洲中,眾多如你一般的天縱奇才早已經走出州域,放眼於天下間,洛水洛神女,鹿家鹿仙子,道陵錦鯉···早就聲名遠播,在修途之上爭鋒綻耀,你這麒麟再這般荒廢在人世管理上,遲早要跟不上那些人的步伐。”/p


    南文麟笑道:“天下道者千千萬,修行方法亦有千千萬,情愛冤仇是修行,戰鬥搏殺是修行,探險曆練是修行,誰又能夠說我不是在修行呢?”/p


    千鯉紅綃依然側著頭,美眸睫毛撲閃,如黑蝶振翅,其疑惑開口道:“你來此的真正目的為何?那些老人家又是如何安排的?若是重整煙石城,那麽到了現今這般曆練也該圓滿結束了。”/p


    南文麟仰起頭思考了片刻,忽然轉頭看著千鯉紅綃笑道:“忘了。”/p


    千鯉紅綃滿滿的期待落空,頓時心生惱羞,隨手扔過去幹果,南文麟腳步連踏伸手接過這些分散的幹果,卻見對方不知從何處有取出,現在正雙手攢握,做拋扔舉動,南文麟急切道:“別亂扔,你這隨手舉動,勞累的終將是清理西樓的人員。”/p


    千鯉紅綃忽然低聲道:“是嗎?”/p


    嘩,千鯉紅綃魔女本性再次暴露,南文麟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慌亂的踩踏聲音中驚現酥魅的聲音:“南城主也忍不住調戲人家?”/p


    劈裏啪啦,接上無數清脆的碰撞聲,四樓三人亦是神情變幻,搞不清楚樓上情況。/p


    千鯉紅綃掩口笑道:“這是你先耍賴的。”/p


    南文麟搖搖頭,隨後低首道:“無礙。”/p


    隨後,南文麟一邊漸起被紅綃胡亂丟掉的幹果,一邊耐心的解釋道:“其實,當年尊師安排中並未有過多的目的,隻是吩咐穿越壺口會見到一座小城,起先,我應該會以先生身份生活在此,城主人選另有其人,隻是後來城主遲遲未出現,而我看到災火帶來的亂象後又不由得插手其中,不得已而成為今天這番景象,先生變城主。因為當時沒有目的,所以說也就毫無那種記憶,忘了也就沒有的意思。”/p


    千鯉紅綃眉目有異,身邊的南文麟居然不是城主人選,那當時應該成為城主的人物又是同輩中的哪位神仙人物?遍尋南荒,貌似當代除了身邊這位麒麟子,再想找尋出一位德才兼備,文韜武略具是拔尖之人殊為不易!驀地,她腦海中劃過了多年前的一位曾經震撼南荒的強者,此人突起迅猛,掌指破敵,後消失無蹤,隻遺留下部分絕技秘籍。/p


    “可是那位一掌打遍天下的白衣人?”/p


    南文麟知曉紅綃指向的白衣人,目中不禁流露深思,隨後斬金截鐵道:“並不是。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同樣是白衣人,實力上,比我還要強。”/p


    南文麟點播些許,隻是他自己選擇遺漏了此人的出身,與其一般同樣出自太虛宗。/p


    “那現在感覺如何呢?聽聞你可是被無數花癡堵在城主府中進出不得。”/p


    一想到清晨至黃昏,城主府外無數雙殷殷切切的眼神,南文麟無奈笑道:“之前倒是有一段時日考慮到這一點,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還是願意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教書匠,教稚童讀書識字,教頑童是非中正,而做好是在夜晚閑暇無人驚擾時,沏上一壺茶,捧上幾本書卷,坐在老樹下享受那種靜謐。不過現在終於想的通透,無論是先生,還是城主,能夠在那種災亂中走過來,並且一路走過去,本質上便沒有區別。”/p


    千鯉紅綃反駁道:“但力量與影響上有著區別,接下來更方便行事。”/p


    千鯉紅綃依然認為太虛宗文武雙王來到此城,撥亂塑正,施行策論,絕非某種簡單的試煉。/p


    南文麟再道:“這種力量與影響隻是誕生在凡俗間,與城中職位並不太大關聯。而修行者先天具有此兩點,對這座城而言便是力量破壞規矩的危險代表,所以說你我、常武、王家等人,隻要在此城中就必須遵守那份止戰約束。”/p


    話迴到起初,千鯉紅綃沉默幾番,隨即妖媚笑道:“可是人家還是想將那隻狂獸給宰了,隻不過在此之前,腳下的這隻野獸也可以嚐試殺殺看。”/p


    “你重傷未愈,又添新傷,你殺不掉他。”/p


    “要不,你幫我殺殺看?”/p


    南文麟以手輕拂眼前襲來的涼風涼意,屏氣凝神但覺掌指如受冰針微刺,有一股酥麻的疼痛感迭起,猶如手掌這片廣闊的湖麵上泛起無數的波紋圓弧,其另起話題幽幽道來:“赤煙波的景象若是深入探究,必然會有所收獲,仙子這幾日也不妨便停留在此樓中仔細觀看,專揀那些赤煙紅絲去迴味,去感悟。若是可以的話其他七十幾處煙石景象也可以瀏覽一番,也是些很有意思的地方。”/p


    ···/p


    樓船內倉載重貨,吃水、很深,整隻船順水而行,穩健無比,但見兩岸銀白的堤岸愈發長遠,閃爍耀目,歸劍宗數人挑杆進入赤煙波深處,而洛辰所在的二重樓則是在直接駛向柳白堤河段,津口處的眾多船隻、人群、以及西樓漸去漸遠,不消半個時辰那些物景成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黑點,最終消失在水霧之中。/p


    興許是久見,李敢當與李福酒酣深處,燒刀子與菜肴皆是不夠,情急之下兒媳婦又是忙中整出兩道熱菜,一份土菜葷肉亂燉,一份炸小黃花魚,除此外更是從船艙深處搬上來一壇陳年酒釀,丟下一句菜不夠,酒來湊的戲言。/p


    李敢當看著遠去的李福兒媳,憨笑不語,最後又轉頭看向酒氣上臉的李福,舉酒碗道:“哈哈哈,烈酒需以豪爽手法入喉,那感覺猶如數把烈刀戳破喉嚨,刺破身軀,這應該才是燒刀子的來源。”/p


    李福聽罷也是猛地灌上一口,迴應道:“亂世亂事,猛酒烈刀。”/p


    李敢當笑著舉杯灑向船舷外,酒酣處胡亂道:“你我經曆災火而不死,但那些沒有活下來的人,當你我敬一杯酒。”/p


    “一杯敬故友,不悔峰中長眠不悔,一杯敬死黨,災劫亂中立身不倒。”李福同樣舉杯揮酒敬舊人:“一杯敬來日,子孫天倫樂安平,代代世世福滿堂。”/p


    李敢當酒意四溢,身如赤火光芒炙熱搖曳,長歎道:“李福啊李福-”/p


    花娘端坐一旁,少言多行,添酒安放,擦拭亂物,如一朵安靜閑適的花朵悄然綻放,靜穆卻又大氣,不起眼卻又可支撐整個桌麵。/p


    見到此景,洛辰默默迴到船首,那一輩老人的確曆經滄桑摧折,忍辱艱辛,有人在亂中死去,有人背負死者繼續前行,飲酒作樂,拉弓操刀,生活還得繼續,未來還得期待,他們給洛辰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個悲辛不饒的戰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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