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嵐重新躺迴了自己房間的床上,心裏有些不安。眼看著時間過去,眼底的焦慮更重。


    “你不用擔心,白淵對於榮雪宮而言,依舊是宮主,不會將她怎樣的。”天逸一邊搗著藥,低頭道。


    “正是這樣我才擔心。”靈嵐揉了揉太陽穴,“好不容易清靜了才幾天,怎麽又出了這檔子事。”


    “你早該知道讓白淵放棄榮雪宮是不可能的,不是麽?”天逸語氣平常道,“群龍無首怎麽行。如今的榮雪宮誰都不能獨當一麵,又怎麽可能任白淵與你廝守在噬血樓。”


    靈嵐聞言,往後靠上床榻,鳳眼微挑,斜睨向一旁的天逸:“我本來就沒指望這個。不過經曆過這次,就算白淵迴去榮雪宮了,她那群宮眾至少會後退一步。白淵迴去主持大局我自不反對,反正不要阻止我與她在一起就好。白淵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心裏也是明白的,所以當初才會動了真格,宣布要退下宮主之位。那群太依賴她的手下啊,有時候還是要逼一逼才行。”


    天逸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目光深邃地望向靈嵐。


    靈嵐見狀,唇角綻開一個燦爛笑意:“不用太仰慕本姑娘。”


    天逸目光不屑地斜了一眼,重新低下頭去搗藥,不再理睬床上的靈嵐。


    過得半柱香,房間的門被敲響,青鬼與白暮煙三人一同進了屋來。


    靈嵐望了一眼門口,意料之中地沒有見到白淵。她在心底歎了口氣,出聲問道:“事情如何了?”


    青鬼抱拳,低下頭去如實道:“榮雪宮咬定噬血樓的人殺了她們的鬼判使者,白宮主讓我等迴來,自己先處理宮內事務,稍後再歸。”


    “噢?”靈嵐的目光滑過白暮煙三人臉上的複雜神色,最後重新落迴青鬼身上,問道,“是誰?”


    青鬼神色不變,緩緩道:“輕衣堂堂主,紫珊。”


    時光如流水靜淌,滑入生活縫隙之中,摸不著痕跡。


    暮色四起。一時染得整個花城都似乎泛著瀲灩霞光,美不勝收。


    正值立冬節氣,很多攤販都早早地收了攤子,在夕陽映照下步履急切地踏上了迴家的路。而與此同時,街上的喧嘩聲也開始漸漸熱鬧起來。


    華以沫與蘇塵兒見時辰不早了,正尋好一家酒樓用膳,腳方要踏進,忽有一個男子低著頭匆匆邁出,眼看就要撞上蘇塵兒,所幸華以沫眼疾手快,連忙一扯蘇塵兒的袖子,男子才堪堪擦著蘇塵兒的手臂錯開身去。


    見狀,華以沫眼神一冷,正欲發怒,那男子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也意識到自己走得急了,率先掛起歉意的笑來,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你看,我一時隻顧著趕時間,差些無心冒犯了姑娘。兩位莫要介意。”


    華以沫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還未開口,蘇塵兒已不動神色地橫在了華以沫身前,又朝男子緩緩搖了搖頭,溫言道:“無事。”


    蘇塵兒話音方落,身後華以沫不滿的嘀咕聲便傳了過來:“明明是走路不用眼睛,哪裏什麽事要這麽急。”


    男子自然不知他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還是如實解釋道:“兩位想必不是花城人罷。今日可是紅魅館的花魁獻藝的日子,這花魁雖剛進紅魅館沒有多久,但出奇地以極短的時間拔得了頭籌,這在花城可不多見。今日難得遇上她獻藝,我正打算先去占個好位置呢。”說著,不忘朝街上指了指,努嘴道,“瞧,那些人應該都是往紅魅館去的。”頓了頓,又朝兩人再次道歉:“隻是沒想到一時心急沒看清前麵,實在是不好意思。”


    蘇塵兒的目光在門外轉了一圈,果然看到許多人都朝著同一條路走去。她略一頷首,緩聲道:“既如此,便不耽誤了。”言罷,拉著華以沫往旁邊退了退,示意地讓出一條道來。


    男子感激地朝蘇塵兒笑了笑,這才繞過兩人,快步匯入了人流之中。


    “好了,進去罷。”蘇塵兒說著,正欲跨門而入,衣袖忽然被身後的華以沫扯了住。


    她略帶疑惑地迴過頭來,便看到華以沫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一雙眼睛光彩流轉,眼底興致盎然,之前的不滿早已消散得一幹二淨。


    蘇塵兒見到對方這樣的神情不由眼皮一跳。果然隨即聞得華以沫笑著開了口道:“之前在路上便有聽聞花城藝妓清絕,紅魅館與流香居更是名聲在外。這等有趣的地方,我倒尚未去過一次,想來甚是可惜。今日既難得來一趟,塵兒不如與我一道去開開眼界?”


    半柱香後。兩人已踏步入了聲色犬馬無盡的紅魅館。


    華以沫的第一印象,便是紅魅館當真不似尋常青樓。


    她雖未曾進過青樓,卻也偶有路過。幾乎都是未至其處,已聞脂粉之香滿溢。門口總是站著些許女子,或依或扶,臉上濃妝豔抹,招攬著賓客,姿色也不過爾爾。華以沫性喜潔淨,實在對這些汙濁無甚興趣。隻是之前一路過來花城,時常在眾人口中耳聞花城的出眾所在,據說兩大青樓更是裝潢精致華貴,各有特色可尋。如今又聞得方才男子一說,心裏忽然有些癢。這花城竟以青樓為名,想必總該有些不同才是。


    果然,這一入紅魅館,華以沫目光便帶了些欣賞之意。


    隻見紅魅館內極大,樓高有五層,中有綢布紅幔垂吊其上,在中央結成精致的結,隱隱可見上麵的暗紋流動,映襯著光滑可鑒的大理石地麵。加之館內燈籠盡是淺淡暈紅之色,便染得整個紅魅館都曖昧非常。空氣裏浮動著隱約香氣,卻非尋常脂粉之香,更像是一些花香混雜成的特殊香氣,濃而不膩,頗為好聞。裏有一高台,沉木所砌,後垂白色紗帷。台上置一檀木案,此時正有一人撫琴,一人舞動。琴聲悠揚雅致,舞姿柔軟無聲。台前已坐了好些賓客。館內雖偶有嬉笑之語,因了占地大,倒不會給人喧嘩之感,隻覺得熱鬧許多。也不知館內在哪裏放置了燒炭,雖是立冬時節,卻不顯得寒冷,賓客也多脫了外衣。間有女子輕紗薄衫曳地而過,笑意盈盈,身段姣好,並不故作媚態,瞧來也是順眼得緊。


    “這所謂紅魅館,看來倒是不差。”華以沫邊走邊偏頭在蘇塵兒耳邊低笑道。


    蘇塵兒淡淡地斜睨了華以沫一眼,頓了頓,才應道:“這紅魅館在天下青樓也是數一數二之流,自是不能與尋常青樓相提並論。”


    此時的她,也與華以沫一般,再次換上了之前那套墨色男裝,將頭發高高束起。搖身一變,又成了一名翩翩公子。華以沫則因不喜黑色,還是穿了慣常的白衣,隻是由女裝變成了男裝罷了。


    蘇塵兒話音方落,已有一人迎上來,大約三十餘歲,一身紅袍曳地,一搖三晃,還差了幾步便已笑著朝兩人開了口:“兩位公子瞧來眼生得很,可是花城的客人?”


    華以沫下意識地打量過迎麵而來的女子,見對方雖舉止妖媚,一雙眼睛卻不見輕浮,反而帶著幾分仿佛沉澱了無盡苦難之後磨練出來的深邃。


    一旁的蘇塵兒已率先頷了首:“嗯。聽聞今日是新花魁獻藝的日子,過來瞧一瞧。”


    “來得可的確是正好,兩位公子這邊請。”雖是老鴇,舉手投足之間看起來卻有著極好的素養。她說話的同時,又朝不遠處的年輕龜公招唿道:“帶兩位公子看看要坐哪裏,有甚吩咐照辦就是。”頓了頓,抬頭望向兩人,笑道,“不知兩位公子,可要先挑個姑娘陪同?”


    蘇塵兒緩緩搖了搖頭:“不用。上些酒菜便好。”


    老鴇也不勉強,笑著點頭應了,又轉身去招待其他人。


    “便坐這裏罷。”蘇塵兒由龜公領著靠近了看台,挑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道。


    “好。兩位公子稍等片刻,酒菜很快就上來。”龜公俊秀的臉上現出一抹笑來。他正要離去,華以沫似想到了什麽,突然喚住了他。


    “不知今日表演的花魁喚作何人?”


    龜公聞言微微一怔,似是沒料到對方連名字都沒記得。然而他極快地掩下了自己的驚訝,麵色自然地答道:“迴公子,是花燭姑娘。她是前幾日新晉的花魁,掛的是紅魅館頭牌。”說著,指了指門口不遠處的牆上,道,“那裏掛的便是紅魅館姑娘們的排名,每隔一年換一次。紅燭姑娘來的時候正值換選前,本來新來的人氣不足,是不太可能在上麵占一席之地的。沒想到紅燭姑娘竟一鳴驚人,直接上了頭牌,所以在花城轟動頗大。”


    華以沫眼力極好,順著龜公所指望過去,果然看到最頂端的牌子上,赫然是紅燭兩字。


    “看來這紅燭姑娘名聲傳得頗快,我瞧今日有好多人來了。”一旁的蘇塵兒在館內環視了一圈,忽然道。


    “的確如此。不過除了看這一舞外,也還為一事。”龜公笑著解釋,“紅燭姑娘獻藝完畢,會邀一人為入幕之賓,單獨為他演奏一曲。這在花城,對於任何男子而言,想必都是值得驕傲的。”


    “噢?”華以沫聞言,挑了挑眉,“不知這花燭姑娘,要何時出來?”


    “巳時,快了。”


    龜公話音方落,不遠處已有女子的喚聲遙遙傳來。龜公轉頭應了聲,臉上有些歉意朝兩人道:“今日看起來真的有的忙了。兩位公子若無事,小的便先告退了。”


    “嗯。”


    “兩位公子若還有吩咐,但憑喚我便可。”說著,龜公略微彎了彎腰算是行禮,才退了下去。


    果然兩人等了不一會,酒菜便上了來。菜色頗為精致,味道也比兩人料想中得好許多,甚至比之前吃過的酒樓還要好上些。而那酒,也不似一般佳釀。華以沫方倒了一杯,便已聞到撲鼻而來的酒香裏竟還混了淡淡花香。她覺得新鮮,抿了一口,目光不由一亮。


    “好酒。”


    蘇塵兒聞言,下意識地抬眼朝華以沫望去,正好也見她含笑望過來,心情很是愉悅的樣子,連語氣的揚了揚道:“塵兒也嚐嚐看,這酒可讓人有些驚喜。看來紅魅館果然是來對了。”


    說著,撩了衣袖便給蘇塵兒滿上了一杯。


    蘇塵兒見華以沫這般讚賞,也不推辭,執了酒杯低頭抿去。隻見酒液不似尋常黃褐之色,而是帶了淡淡的紅。酒水入喉,花香更重,仿佛有百種變化般,順著酒水下滑一路蜿蜒變幻,不止如此,連酒水味道也層層疊疊,一杯下去,竟像是喝了許多種酒一般,極為特別。


    “十八種。”一杯方空,耳邊已落了華以沫的呢喃,語氣裏透著歡喜,“十八般變化,不錯。”


    蘇塵兒聞言,目光柔軟下來,眼底不由染了一絲笑意,語氣卻正經道:“莫要貪杯。”


    華以沫又將一杯飲盡,偏過頭來,唇角微勾,望了蘇塵兒半晌,緩緩啟唇道:“塵兒說不貪,我自是聽的。” 言罷,又輕笑一聲。


    蘇塵兒視線瞥過去,似嗔非嗔,抿了抿唇,方低聲道:“最好如此。”


    華以沫也不辯解,依舊笑著,夾了菜往口裏送去。


    正在此時,一聲琴音忽如入天之箭,鏗然作響,在偌大的紅魅館內傳出很遠,將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台上跳舞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正安靜地垂手站在撫琴的女子身旁。另一邊,則站著方才的紅衣老鴇。


    似是見眾人都望過來了,老鴇才揚了笑,走到台中央,揚了聲道:“讓諸位久等了。今夜想必許多人都隻為一人而來。既然巳時已至,咱們的紅燭姑娘也該準備好了,這便為大家請上來。”


    台下一時掌聲雷動,夾雜著幾聲興奮的叫好。


    眾目睽睽之下,台後垂掛的白色紗帷忽然飄動起來。不多時,一隻潔白玉手探出,紗帷輕敞,露出一身紅裙的女子,微微低著身越過紗帷,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些忙,所以更新會慢些。後天要考試,所以明天再停一停,後天考完我再迴來碼字。


    因為150章鎖了的關係,已傳至群共享,如果要鎖文的話就去群裏拿吧,一個個發太累了>。<


    還有一件大事,關於鬼醫煞廣播劇的計劃已經定了噢!~~作者君表示很期待~~最近有些得空也都在籌備廣播劇。其實大部分都是小帥同學在敲定,真是辛苦了小帥同學麽麽噠~~~


    最後感慨句讀者君裏真是藏龍臥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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