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顧雲霆被她爆發的蠻力猛然抵在牆上,石牆冰冷但他懷中卻像摟住一團炭火。


    “男人……”


    嗓音從咽喉最深處擠出來支離破碎,隻有口型依稀能辨認出她在說什麽。


    顧雲霆臉色微冷,不由分說甩開她的手:“連我是誰你都不知道,湊過來做什麽?”


    齊珞珞騰騰退後幾步,昏沉的頭腦乍現幾絲清醒,男人的長相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但拉開距離並非全無好處,她先前被他身上的香氣熏得迷迷糊糊,什麽也無法思考隻想將他撲倒,而此刻她用近乎貪婪的目光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終於確認她最最想要的是他的吻。


    明明還沒親上,可她就是直覺他的唇溫軟清甜,即便緊抿一線間微微發怒也甚是撩人。


    想聽他說情話,或者更刺激一些……臉頰飛上兩朵紅霞。


    低頭用腳尖在地上畫圈,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沒片刻功夫熱浪從四肢百骸湧上天靈,齊珞珞難耐地扭著身體,雙手無所適從地攥拳又放鬆。


    靈息瞬息萬變顯示著她的狀態極不穩定,顧雲霆伸手輕捏住她下頜讓她看著自己:“想好了嗎?”


    想什麽……來著?


    警惕全無,頭腦裏動蕩不安的思緒不足以凝聚出有效的指令,失神地看著他,深邃的寒眸如同蘊藏天際最亮的星辰,然後星辰隕落將她罩落。


    白羽等於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兩人深情擁吻的場麵,賞心悅目絲毫沒有侍衛形容的緊急。


    見狀幾人交換眼神沒有立即上前,墨綬臉色陰沉沉的,將手上的捆仙鎖扔給白羽轉身就走。


    盧金明留意到他的反常,不動聲色地跟著離開,沒有驚動其他人。


    小院裏,一如齊珞珞所料,男人的吻細膩纏綿,她胸口鬱結的陰冷氣息開始瓦解。


    顧雲霆留意著她的變化,在她眼神清醒那一瞬接住她軟倒的身體低聲道:“沒事,別怕。”


    齊珞珞絕望地閉上眼睛,魔化比她預計得還快。


    另一邊,盧金明不遠不近地跟在墨綬身後,將他的煩躁看在眼裏。


    墨綬的心思不難猜,但盧金明沒打算戳破那層窗紙,他將現世的事情忘了個幹淨,隻記得古舊的前緣,足以說明問題——齊珞珞將他送到自己這邊變相表明態度,不打算進一步接觸。


    在她身邊時間雖然不長,但盧金明已經摸清了她的喜好,修行和世俗在她心中一分為二,自己就是她豎在兩個世界中的高牆,但她對捺日勒的安排他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捺日勒的部落戰敗後勇士所剩無幾,大多轉為流寇,女眷要麽被擄走要麽下落不明。


    雖然她保證一有消息便會北上幫忙,但捺日勒清楚其中艱難,幾乎不提過去的事,說不定在京中再貓幾個冬天皮膚越發白皙,短發漸漸蓄長,同其他貴公子沒兩樣。


    “你要跟到什麽時候?”墨綬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瞪著盧金明。


    盧金明收斂思緒,平靜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沒有阻攔你,也不會幹涉你。”


    一拳打在棉花上,墨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說什麽是什麽,她叫你殺人你也去嗎!”


    盧金明神色如常:“如她所願。”


    墨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神情嚴肅:“如果她成為嗜血成性的魔族呢?”


    雷聲沉悶遙遠,盧金明凝視著他,眼底沒有半點波瀾:“勸她迴頭。”


    “怎麽勸?”墨綬不錯眼珠地盯著他。


    “死不足惜。”盧金明露出一絲笑意。


    墨綬不明所以,盧金明卻沒打算解釋,修行人塵緣了斷,他沒必要將家族血債攤開來放在天光下曝曬,不需要無謂之人的歎惋,齊珞珞懂他的難處遲早會還他一個清白,如此足矣。


    世人隻道盧家以看賬聞名中原,卻不知盧家先祖早年間拜在散仙金算子門下,金算子擅長觀山梳理龍脈,曾借三星連珠的天時更改龍脈走向,世稱杖龍先生。


    當初齊珞珞在地下暗河遇險,他拿出的皮卷便是由此而來。


    他的身體時好時壞,說是數九寒冬凍的,實則是連夜觀山熬出來的。


    墨綬哼了一聲,不再理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突然眼角餘光發現街角躺著一個黑影。


    少女從頭到腳皮膚都是黑的,破衣服髒得看不出原樣,身體燙得嚇人,嘴裏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兩人隻能將她帶迴客棧。


    顧雲霆早已帶著齊珞珞迴來,白羽親自在她雙肩上下了清心咒。


    “魔性一旦發作就沒有停下的可能,但你也別太悲觀,無法除去但可以控製在一定範圍內。你要盡快找到其中的平衡點,我看她好像很迷你的長相,暫時可以用美男計。


    等到後來實在控製不了,你們就造個崽兒出來,魔胎的孕育時間和普通人族不一樣,最短也得一兩年,而且能帶走她身上一大半的魔性。這方法治標不治本,但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眼看顧家那具上乘爐鼎就要送到,偏偏她的魔性提前發作,之前的安排隻能作罷。


    白羽連連歎氣,顧雲霆仍不死心:“普通人的爐鼎不行,那修行人的呢?”


    白羽湊近了壓低聲音:“至少也得是金仙斬落的化身,可化身這東西本就是金仙修行的一部分,要是失去化身導致境界倒退,誰會願意?”


    顧雲霆沒接話,既然她是被青帝尊者抱迴來的,她一定和青帝有關。


    五帝在中原有沒有傳承他不清楚,看到還要找潮汐樓查一查。


    白羽離開齊珞珞房間,一轉身看見盧金明扶著的少女嚇得猛然後仰,後腦勺結結實實撞在門上,頓時疼得臉都白了,她顧不上疼手忙腳亂遠遠躲開。


    朝他嚷道:“你找死啊?!這種東西你弄迴來幹什麽?滾粗!髒東西莫挨老子!”


    盧金明連忙退到樓下,仰頭好聲好氣地問道:“白前輩,還請明示。”


    白羽怒吼:“還示什麽示啊!那是頭海鬼,你趕快把她扔出去燒掉!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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