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天,齊珞珞頭影沒露,就連顧雲霆都被趕出房門不許探視。


    自從柳城被官印封印,一切生靈隻能進城不能出城,梅衍帶著柳如意和趕來的安成郤等人查缺補漏,將柳城幾處地陷一一用火雷符封口,再安排弟子輪值看守,如有異動直接斬殺。


    另一邊盧金明帶著捺日勒和墨綬在城中安置鄉民,齊珞珞閉關前吩咐他們將附近村鎮的百姓都招進城中安置,孫冕很是識時務主動讓出自己的府邸且承諾粥棚後繼無力時會開倉放糧。


    到了第四天一更天時客房的門嘎吱一聲開了,顧雲霆立即起身撲了過去。


    “你!!你不用睡覺的嗎?”


    齊珞珞用手拍著胸口顯然是嚇了一跳,男人審視的目光將她從頭看到腳:“你要去哪兒?”


    “……關太久了,出去透透風~”


    看著小妻子揚起小臉兒露出的笑容,顧雲霆沒有半點輕鬆,她的反常一目了然。


    “不許。”


    齊珞珞嘴角抽搐,眼珠一轉幹脆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輕吻一記笑到:“現在總行了吧?”


    “你去哪兒我一起。”


    三天不見她瘦了一圈,風一吹輕薄的衣衫描繪出肋骨的形狀,讓他實在不忍心冷臉相對。


    齊珞珞撇嘴小聲嘀咕道:“跟你去還玩個屁咧~”


    顧雲霆氣場全開低哼一聲:“嗯?”


    暖香浮動,心跳沒來由地丟了一拍,目光不由自主被他吸引隨即小臉兒爆紅。


    柳城最大的賭坊名叫聚三江,就在南城門內商街正中間,與最大的教坊綺夢門對門。


    原本這裏就是柳城富庶繁華的中心,趕上圍城往來的商旅無法離開紛紛前來找樂子,說是人聲鼎沸也不為過,齊珞珞一身男子裝扮扯著顧雲霆直奔聚三江,好不容才擠到桌前。


    “買定離手,這位公子你買大買小啊?”


    莊家熱情招唿,齊珞珞連連搖頭:“頭遭來見世麵,先看兩把再說。”


    兩人身上雖然沒有太多飾品,但衣著布料周身氣勢往那一站比起尋常賭徒不知高出幾個檔次,但凡做莊家的必然比猴都精,開了沒幾把又頻頻招唿他們下注。


    齊珞珞隨便跟了幾手每次都是碎銀子,雖然都贏但加在一處也沒三兩銀子,莊家很快就對他們失去興趣,顧雲霆暗中留意著她的舉動,發現她每次下注前必會眯眼沉思,身體周圍會悄然釋放一層寒氣,寒氣消失得極快普通人無法察覺。


    而她的眼神也在一次次下注後變得深邃,漸漸湧上一層他看不穿的迷霧。


    魔性會蠶食人的心性,最大程度激發人的欲望。


    她如此反常必然與之前鬥魔蛇脫不了幹係,隻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幫忙,白羽這幾天忙著分解蛇屍分身乏術也不好去打擾,顧雲霆伸手輕輕按住她的手腕。


    幾乎是本能地甩開,眼底的厭惡毫不遮掩。


    一瞬即止,齊珞珞咬緊下唇手足無措地杵在原地,委屈得五官皺緊,神情中冰雪消融。


    “玩夠了嗎?聽說這附近有一家餛飩做得不錯,吃碗熱的再迴去。”


    齊珞珞點點頭,她一個苦苦掙紮了三天結果收效甚微,就連鬧中取靜這種最淺顯的定境也很難做到,剛剛逼迫自己在嘈雜忙亂的賭坊裏聽骰盅裏的點數,聽得頭昏腦漲不說,險些被那些人身上的汗臭腳酸熏得想吐。


    餛飩攤前人不算多,老兩口雖然上了年紀卻手腳利落很快就包下好餛飩端上來。


    齊珞珞端起碗幾口熱湯水下肚,懸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了地。


    抬頭不期對上男人關切的眼神,愣了下隨即自嘲地笑笑:“侯爺,你要做最壞的打算,怕是往後我都沒法再動手了。白羽阿雪這些人我能留一日是一日,梅衍白七他們修為還不夠……”


    顧雲霆直接截斷她的話,劍眉微壓低聲道:“食不言寢不語!”


    再說下去,說不定她會勸他接受朝臣家的女眷壯大勢力,從義王這開了先河,即使滿朝文武不說,但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他是在為日後認祖歸宗做鋪墊。


    動一個沒有根基的義王,其他皇嗣不會反應過度,但緊接著再挑起明王,勢必會惹來非議。


    啟帝會站在他這邊,但前提是他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


    齊珞珞垂眸,猶豫著要不要勸他暗中解決明王,大不了日後啟帝調查此事可以將罪責推到她身上,‘齊珞珞’這個身份本也不配站在他身旁。


    “於洪文!你個王八蛋,你給老娘站住!你敢拿著賣香的錢去嫖,老娘就不跟你過了!”


    突然,教坊門一對男女當眾撕扯起來。


    齊珞珞聽到‘於’、‘賣香’幾個字頓時給顧雲霆使了個眼色,兩人做看熱鬧狀圍了過去。


    “你給我滾開,這些年守著你個黃臉婆老子早就膩歪了,要不是看你在辨香上頭有些天賦,老子能容你到今天?你進我於家大門十年生過一個兒子嗎?老子連小妾都沒那納過一個,哪裏對不起你了?


    你現在鼻子壞了,於我屁用沒有,你要是老實不再攔我納妾,或許我看在女兒的份上會容你在家裏老死,死了也能入於家祖墳。你若還是如此蠻不講理,等迴了白城老子就休了你!”


    兩人的撕扯引來不少教坊男女圍觀,男人的話立刻引來不少尋歡作樂的男人附和。


    婦人氣得臉色煞白,指著男人的手抖得不行:“要不是當年我繼承了公公的調香術,你們於家早就完蛋了,我為何生不出兒子你不知道嗎?當年要不是你非得去爭貢香的名號,我需要身懷六甲還去調麋佘香嗎?我是沒生兒子,可我整整生了七個女兒!


    現在於家的生意難道我的女兒在辛苦操持嗎?你要休妻?好啊,我不單要走,我還要將我的女兒們一並帶走!你於洪文男子漢大丈夫,往後要納多少妾收多少賤婢,沒人攔著!我倒要看看,就憑你那竹牙簽能造出幾個狗崽子來!”


    於洪文如同被冷水兜頭潑了,渾身上下一激靈,隨即惡狠狠瞪著她:“毒婦!沒聽說七出犯婦出門還能帶走夫家女兒的,你別想嚇唬我!”


    齊珞珞與顧雲霆對視一眼,看來這對白城夫婦正是京城凝紫軒那個於氏的兄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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