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珞珞轉頭看向顧雲霆用口型說:放手。


    顧雲霆照辦,下一瞬隻見她抽出靈株先是在地上虛指一下,然後倒轉重重敲在阿雪肩上。


    阿雪悶哼一聲顯出原形,而齊珞珞盤膝坐在它頭上,手上倒提著一隻吱吱亂叫的小獸。


    “那是……阿狸?!”、“天!這怎麽可能?它不是跟著華漱師尊一起坐化了嗎?”


    “蠢蛋!還坐什麽化?你沒見他就在那杵著嗎?再說,就算他死了吧,難道就能掩蓋他將一個女人弄到山上的醜事?”、“死者為大,話也不是這麽說吧,難不成我輩還不能狩獵雌獸?”


    “狩哪門子獵啊,我入門快十年了,連青崖山的範圍都沒出過,這山裏哪有什麽妖獸啊!”


    人群中不知哪個小機靈鬼附身嚎了一嗓子:“那大荒鴞呢?”


    萬籟俱寂中,阿雪將齊珞珞輕輕地放在地上。


    清風想要上前,卻被梅衍攔住:“這是狼牙猞,變異猞猁有劇毒。”


    清風心說劇毒又怎樣,反正他也沒人要了,死在保護侯爺和夫人的路上也算死得其所。


    那天和桃夭大吵一架後清風出城就後悔了,默默凝望多年的人好不容易才擁進懷中,結果卻被自己幾句不經大腦的話氣哭,若是旁的事也就罷了,男人的顏麵哪有媳婦兒來得重要。


    但偏偏桃夭戳中他最不能忍受的逆鱗,當他們正式成為死士後都會得到一塊證明身份的鐵牌,每當有人離開,活下來的人就會將死者的名牌拿走。


    數量越多證明執行過的任務越危險,活下來的也就越精銳。


    清風手上現在有十七塊,三年前也是這麽多,不是他身邊沒有同伴傷亡,而是他無力承擔更多的悲傷,見慣死亡的人並不是每一個都會變得麻木,他最不能聽到的就是死亡。


    不等天師門眾人反應過來,隻聽哢吧幾聲脆響,齊珞珞直接扭斷了小獸的毒牙扔在地上。


    狼牙猞口吐白沫,轉眼間出氣多進氣少。


    與此同時,華漱的神識也變得透明,原本鍍在他身上的那一層白光也驟然轉為明黃。


    華漱轉身想要逃進困妖室的護陣中,但阿雪長尾一掃將困妖室連著地基一起打進山澗。


    “修行原本就是逆天而為,最需要的就是堅不可摧的意誌,當你動念走捷徑,就成了魔。”


    這話雖然是齊珞珞看著華漱說的,但梅衍卻覺得她同時也在給他敲警鍾!


    在場除了阿雪和梅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就連闞旦也不甚了然,更不用說修為三腳貓的任宇飛等人。


    隻是從兩人緊張的對峙中本能地察覺到事情不對勁,至少華漱死而複生這件事本身絕不是好事。


    白七看向闞旦,後者低聲道:“他以山中清修為名,製造兩情相悅不逾矩的假象,實則圖謀瑞獸血骨。鹿頂雲足,此獸不是尋常妖獸,而是瑞獸望天吼!


    修行到大成境界後神識不滅,即便這一世曆劫不成,也可以帶著這份神識重修精進神速。”


    天師門弟子聞言愣住了,修行還可以這樣嗎?


    一次曆劫未成,竟然還有第二次?不!他們從未聽說過這般荒誕不經的謠言!如果連修行都能重來,這世上還哪有什麽公平公正?


    不少人開始背心冒汗,個別眼前發黑,萬一這輩子修得高不成低不就也還罷了,倘若修行有成來世繼續,到時候莫名其妙被開罪過的妖獸盯上……那滋味簡直不敢細想。


    齊珞珞接著說道:“但千年之前天地靈根斷絕,這裏成為絕靈之地永遠無法曆劫,想要成為大成真人來世重修也成為奢望。


    所以有人寄希望於褫奪陽壽為己所用,妖獸雖然壽命比人長卻極其嗜血,很容易遭天譴,而用瑞獸的骨血就沒有這方麵的顧慮。”


    華漱笑得陰森,終於他看向阿雪的眼神再沒有半點溫柔,毫不掩蓋貪婪。


    “天材地寶人人得之,瑞獸也不過是沒殺過生罷了,它以前不殺難道往後也不殺?就算它沒殺過,難道它的族群就沒有一個動過手?”


    齊珞珞微微搖頭,抽出靈株繪製符咒,其實她早就知道他無法迴頭了。


    陰神無色無形,他呈現出的明黃屬於另一個人。


    魂為生前,魄主身後,安成郤娘親的七魄便是被他奪去的——那光亮是如此奪目,完全不像是常見的被強行拆散的模樣,她想華漱或許是用安成郤的安危為籌碼威脅婦人自願獻出七魄。


    帶有神識的三魂加上不會被天譴的血骨重塑爐鼎,不停更換七魄保證靈智不滅。


    可以說華漱用相當血腥的方式達到了長生久視。


    “你平時就是這樣麻痹自己的良知嗎?”


    四目相對,華漱無聲的笑動作十分誇張,露出兩排慘白的牙齒。


    “不如給大家講講你是怎麽了解得這般清楚啊!同、道!”


    最後一筆繪成,齊珞珞朝符咒輕吹一口氣,瞬間華漱的神識不受控製地向巨符靠攏。


    華漱大吃一驚,可是想要掙脫卻為時已晚,一股來自地底深處的力量推著他向前,他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掙脫一寸。


    “你用了……”聲音隨著五官變形而被擠壓,沒人聽得清他最後說了什麽。


    “不能讓你開這個頭,否則整個修行界都會被你拖入萬丈深淵。”齊珞珞迴答得異常冷淡,隻是華漱一個字也沒聽見。


    任宇飛這時冷汗才落地,恍然大悟自己招惹上怎樣危險的存在,趁著沒人看他一溜煙跑了。


    闞旦低聲開口補全了未盡的半句話:“天罰。”


    白七倒吸一口冷氣:“可是,天罰之人不是萬劫不複嗎?”


    相傳隻有身遭天罰之人才能對他人使出天罰,這也是唯一能夠震碎修行人神識的方法。


    難怪她隻有境界沒有半分法力,原來竟是如此!


    “隨她下山去吧,你入世的機緣到了。”闞旦將他推向梅衍,後者嫌棄地閃到一旁。


    這時安成郤跌跌撞撞地跑來,衝到齊珞珞麵前嘶吼道:“我問你,你是故意讓我召出我娘的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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