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小姐,我是鬥芳菲的調香師傅陳翠花,盧管事吩咐我今晚住在隔壁的暖閣裏給小姐作伴,小姐有什麽事叫一聲我馬上就來。”


    陳氏帶著三個女兒搬著兩床被褥進了暖閣,一牆之隔荀紫嫣屏住唿吸。


    母女四人輕言細語,過了一會兒陳氏哼著鄉間小調,女孩們漸漸不再翻身漸漸進入夢鄉。


    荀紫嫣也被母女四人祥和的氣氛所感染,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


    就在她半夢半醒間,突然聽到了另外的聲音。


    “明日放工,小狼崽子非要去逛市集,榆木腦袋看著他估計也要出門,咱們的機會來了。”


    “總算等到這一天!弄了半個月拆花的活計,天天哈著腰低著頭,真是累煞老娘!”


    “你累我不累嗎?每次剩最後一簸箕你就尿遁逃了,害我日日被叨念!”


    “誰叫你是我姐姐嘍~再忍忍吧,很快這家鋪麵就要黃了,你我姐妹幹了件大事,到時候還不能跟夫人要幾天休息嗎?”


    荀紫嫣聽得雲裏霧中,直到最後一句才猛地清醒,有人要害齊珞珞?!


    她從床上跳起來,想衝出去看看究竟是誰內鬼,齊珞珞救了她,齊珞珞的手下又救了她,雖然她覺得母親的死,齊珞珞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在她的本性中還是知恩圖報占據上風。


    怎奈腳步跟不上思緒,一下子絆在床踏上撲倒在地,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沒有發出痛唿。


    但她爬起來後竊竊私語的聲音還是消失了,荀紫嫣對自己失望至極,躺迴床上失眠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鬥芳菲門外來了兩名官差,帶來了一張蓋有京兆尹大印的公文。


    大意是說,凝紫軒狀告鬥芳菲剽竊香方,所賺銀兩皆屬不當獲利,既違背公理良俗,又破壞行業規矩,凝紫軒作為胭脂鋪裏公認的魁首替同行出頭,要向鬥芳菲討一個公道!


    換做是別人直接提上公堂就是了,但鬥芳菲的主人是顧侯夫婦,京兆尹與他們交往匪淺,自然不肯讓他們吃這個虧,於是約定五天後兩家坐在一起說明白。


    盧金明皺眉,一般這種事由行業內的大家做東,兩家將差異說清楚,是非對錯一目了然,鬧上公堂大可不必。雖說顧侯地位顯赫,但對方一副穩坐受害者的模樣也著實令他無語。


    應戰一事他心中十分有底氣,與其說他相信齊珞珞的人品,倒不如說他更相信手上的賬目。


    顧雲霆早已派人知會他,鬥芳菲的賬本單立一側,但一應支出如采買原料、添置家什等等都走他的私賬,而管賬的肖湘之前十幾年經手最大的銀錢也不超過三兩,如今硬是轉做賬房,經常有不懂的地方向他討教,因而盧金明幾乎知道每一筆五十兩以上的支出。


    他問過大師傅廖勝男,凝紫軒用得最多的是各色花瓣、精粉,其次是珍珠等配料,差一些的胭脂坊則以香草充大頭,鮮花隻為調色——這與鬥芳菲截然不同,鬥芳菲用得最多的便是藥材!


    因此雖然接到公文,但鬥芳菲的氣氛並沒受到多少影響,盧金明依舊按時宣布放工。


    結果不到兩個時辰,就有人跑迴來告訴他出事了!


    廖勝男經過半個月的休養剛剛可以下床走動,頭天夜裏她悄悄拜托肖湘到亂葬崗她以前獨居的小屋去,將所剩不多的一些舊東西收拾一下,打算今天拿到十裏鋪的小廟做法事燒掉。


    不想走到一半,馬車被突然受驚的馬群撞倒,肖湘當成被踢暈過去,這會兒醒了隻受些擦傷,廖勝男當時在車裏睡著了,毫無防備從後麵摔出去,右手臂嚴重骨折。


    碎骨斜著刺破肌膚,如同從中掰斷的樹杈,血從傷口中爭先恐後地湧出,碎骨夾雜其中。


    肖湘幾次給大夫跪下,輾轉多家醫館,卻沒有一人敢接手這樣的傷口。


    齊珞珞不在京城,鳳君諾昨天一早便被鳳老壓去臨城相親,其中也有躲避碧落公主的用意,孫不爭幾天前返迴雲闕穀守著馬上要成熟的兩味靈藥,肖湘跑遍京城無人敢醫,他是欲哭無淚。


    眼看著廖勝男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得幹淨,肖湘準備再去杏林堂,他從柴房裏拎起一把斧頭,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在大門前被盧金明攔住。


    “你這樣別人更不敢動手!治不好,難道還要償命嗎?”


    被奪走斧頭的肖湘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悲憤道:“我得做點什麽!總不能就這麽看著她死吧?”


    捺日勒拎著一大包東西剛好進門,差點踩在他身上,見狀嫌棄道:“你哭哭唧唧做什麽?”


    陳氏的二女兒飛快地將經過講述一遍,捺日勒撇嘴,將包袱塞進她懷裏:“給小爺我提著,不就是斷條胳膊嘛,你們中原的大夫可真沒用!哦,不對——這句話不包括我珞珞!”


    說完他直奔客房,房中桌上有不少傷藥之類的東西,捺日勒認字有限,但鼻子十分靈敏,挑幾瓶有用的,一並倒入藥缽裏兌上製作胭脂剩下的靈泉水,攪拌均勻後倒入藥壺開始熬。


    等熬得差不多,便熄火將藥膏倒在紗布上,放在窗口吹涼。


    另一邊他朝小丫鬟要了幾個幹淨的茶匙,倒轉過來用尾部細長而尖的一端將碎骨一一挑出來,等挑得差不多了看準斷骨茬口將手臂按了上去,再用半熱的藥膏紗布纏上。


    廖勝男早疼得暈死過去,但接骨的劇痛還是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等做完這些,捺日勒扯著床幔擦掉額間的熱汗:“接是接上了,但少了這麽些骨頭,右臂肯定會比左臂短一些。你是她男人,她是同你出門才受的傷,往後你要是嫌棄她,你狼心狗肺!”


    肖湘哽咽著搖頭:“我怎麽會嫌棄她,我心疼她還來不及!”


    與此同時,城西王家。


    於氏正跪在地上給婆母王氏捶腿,王氏半夢半醒神情透著一絲隱秘的愉悅,於氏跪了快一個時辰腰酸背痛早已感覺不到了,眼前一陣陣發黑,手下的動作便有些慢。


    王氏覺得節奏不對,一抬眼見她搖搖欲墜幾乎趴在自己腿上,立即臉色一黑猛地收腿,一腳將於氏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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