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霆從前從未正視過顧錚,相較於顧盛一的老成持重,顧錚集齊了所有紈絝子弟的惡習。


    他這次痛下決心其實顧雲霆並不放在眼裏,逞一時之勇者十之七八,如今不過三天兩次根本證明不了什麽。


    這時小女人在他懷裏翻了個身,壓到傷口發出幾聲悶哼。


    顧雲霆輕手輕腳地調整了一下錦被的位置,顧錚屏住唿吸,他閱女無數,看一眼便知道兄嫂至今沒有圓房,可兄長眼中的疼惜卻令人動容。


    顧雲霆迴頭見他還規規矩矩地跪著,蹙眉道:“你上麵自有生母,輪不到我來管教。珞珞是個醫者,救你與救旁人並無不同。”


    顧錚見狀心涼了半截,但也知道他所言非虛,呂氏當年如何進的侯府京中無人不知,他雖然身為侯府嫡子,身邊卻沒有一個知心至交,全都是些酒肉朋友。


    “但你提供線索這份情我會記著,以後你有困難盡可以對我說。”


    顧錚不知道自己如何離開別院,直到上了馬車見著呂柔柔關切的神色他才驀地紅了眼圈。


    呂柔柔本打算守著孩子過小日子,顧錚出去花天酒地她連問都不會問一句,但心裏到底還是對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有些情分。


    此時想起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挽住他:“兄長責怪你了?”


    顧錚搖頭,男人流血不流淚何況還是在妻子麵前:“不曾,兄長說欠咱們一份情。”


    呂柔柔凝眉,輕聲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兄長為何單說這一件?他們夫婦幫助咱們的不是更多?”


    顧錚垂頭喪氣:“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有三弟一半爭氣,兄長也不會不待見我。柔兒,以後你跟著我隻怕要吃苦了!”


    呂柔柔再三告誡自己不該管他的閑事,男人的嘴是騙人的鬼,但還是忍不住說道:“不想讓人看不起,那就從現在起加倍努力,隻要你在春闈中能取得名次,就算兄長往後對你冷臉,大嫂也絕不會置之不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讓別人對你改觀,絕非三言兩語能成事!”


    顧錚凝視著妻子,她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以前她在呂氏的刻意教導下妖嬈媚態,一味追求琴棋書畫之類的造詣,處處都要彰顯她的出色,雖然有幾分微薄的才名在外,卻並不受人待見。


    那時的她與顧樂菱一起橫行無忌,在外麵受了氣,便要迴府發作,打罵下人手段殘忍。


    她早年從呂家過來時,呂家的狀況還沒那麽糟,也給她陪送了兩個嬤嬤四個丫鬟,但這些人很快便逃的逃,贖身的贖身。


    這次呂氏被禁足後,呂柔柔便遣散了呂氏安排的舊人,如今照顧她的人是她求桃夭幫忙挑選的官奴。


    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她,隱隱有了大家主母的氣勢。


    顧錚被訓斥也不著惱,反而一把抱住她紅了眼圈,這世上終究還是有人真正關心他的。


    “柔兒,我一定搏一個前程,為你也為了我們的孩子!”


    顧錚下定決心考取功名,這樣就算顧雲霆真的置之不理,他也有安身立命的資本。


    卻不知道,這個決定險些讓他在幾天後送命!


    齊珞珞一覺睡醒,天璿的手下也從鴻韻小築迴來了,他和酒菜被單獨安置在柴房。


    “讓他把外衣脫了用白棉布包好,不用整理直接拿過來,酒菜挑幾個侯爺喜歡的留下,其他送給耆老和各房叔嬸。”


    侯府,短短兩天呂氏的頭發白了一半,最偏疼的兒子當場反水,女兒被耆老叫去抄寫經文靜心,眼看著她要被禁足府中,唯一能指望的隻有小兒子顧盛一。


    可是她派人尋了幾次,小兒子也沒迴府,顧盛一平日早出晚歸,因為是最小的孩子,他注定與爵位無緣,朝堂上默認武將的子女從文的在仕途上不會有多大建樹,所以他蒙學後沒參加科舉。


    顧盛一少言寡語,不得呂氏的青眼,但凡有別的辦法,呂氏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此時窗外飄進一陣香氣,呂氏在氣頭上幾頓飯沒吃,聞到這味道頓時猛咽一口口水。


    她探頭出去,正看見三房小丫鬟雙兒和碧雲端著兩個漆盤從拱門經過,她一下就認出碗裏裝著的是鴻韻小築的招牌菜椒香白肉!


    曾婆子眼尖,忙出門追上去:“兩位姑娘,這麽多硬菜,三房是得了什麽喜事嗎?”


    雙兒以前吃過她不少虧,眼見呂氏倒了,沒落井下石將她的醜事抖落出去已是不易。


    當即冷笑道:“喜事不曾,這都是侯爺夫婦記掛我們老爺夫人。怎麽,連嬸母都有的孝敬,正經主母沒有嗎?那倒是稀奇了!”


    曾婆子被她搶白得老臉通紅,她隨呂氏進府這些年下人向來恭順,如今鳳凰落架才幾日就被鵪鶉踩到頭上來了?這口氣她咽不下!


    她立刻彎腰拔下千層底,狠狠向雙兒臉上甩去。


    雙兒端著東西雖然看到了卻躲不開,曾婆子這些年打順手了,最知道朝哪裏用勁讓人痛不欲生,啪的一聲巴掌大的小臉猛地朝一旁側過,雙兒慘叫著倒地,熱油灑到臉上手上,立即鼓起一連串水泡。


    “小浪蹄子!今天給你一點教訓,看你沒有這張狐媚子臉,還怎麽勾搭男人?我呸!”


    曾婆子心中有數,雙兒是三爺的相好,但她不是三房夫人的陪嫁丫鬟,而是近兩年才從外麵買迴來的,鬧將起來三房夫人未必會替她說話。


    而且她這麽做也是給府裏其他下人傳遞一個信號,呂氏才是侯府正經主母,那齊珞珞一個小吏家的庶女,男人一時新鮮捧在掌心裏當成流光溢彩的水晶杯,等玩夠了往地上一摔就是渣子。


    曾婆子以為這麽做是為了呂氏好,隻有呂氏好她才能繼續仗著主母麵前紅人的身份欺壓下人,卻萬萬沒想到不到一個時辰她就被五花大綁塞進了人牙的馬車,跟罪奴一道押向塞北苦寒之地的采石場。


    此時,曾婆子挺胸抬頭原路返迴,打算將大獲全勝的消息告訴呂氏,剛進拱門正和顧盛一走了個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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