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天色不早。


    顧雲霆名下倒是還有其他別院,但距離都比較遠,於是齊珞珞幹脆將人安排在鬥芳菲旁的布莊暫住。


    從白城那邊訂購的鮮花運過來還得幾天,但眼下也不是沒事做。


    董家姐妹負責挑選珍珠,盧金明篩珠光雲母,陳氏帶著女兒看著熬蜂蠟的砂鍋,用銀勺撈出雜質。


    齊珞珞將少言寡語的少年單獨叫到一旁:“你的任務隻有一個,看住盧金明。”


    少年蹙眉,齊珞珞將一張藥方和兩張銀票遞過去:“飯前半個時辰讓他把藥喝了,無論手上事情多緊急,都必須喝藥。待會兒我會交代下去,你們幾個人中隻有你能出府,他需要什麽你隻管去買。”


    少年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點頭。


    齊珞珞轉身打算離開,少年攔在她麵前用生硬的語氣質問她:“你不怕我卷錢跑路?”


    “你不是中原人,從邊關到這裏千裏迢迢你都沒跑,證明你有必須進京的理由。”


    齊珞珞彎起眼睛:“你要找人嗎?用不用我幫忙?”


    少年瞪大眼睛,他極少說話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來曆,但她怎麽會知道他的用意?


    “別急,就算我的買賣黃了,你和盧金明我也會留下,你在京中算是半個自由身,隻要你想找的人還在這裏,總有一天會遇上。”齊珞珞安慰道,隨即壓低聲音:“不過你要走最好也等過了三個月,跟我說一聲,我安排人送你出城。”


    少年咬緊牙關:“你為什麽幫我?”


    齊珞珞歎了口氣:“我不喜歡奴隸本身,你太小了跟你說也說不通。但是弄丟官奴得賠不少銀子,三個月後經營得當我手上有了餘錢就賠得起了,所以你最好等一等,總不能我幫你,你坑我吧?”


    “我們草原雄鷹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少年一口咬定:“還有,我叫捺日勒,你叫什麽?”


    桃枝輕叱:“夫人的閨名你不能問!這是中原,你得入鄉隨俗。”


    齊珞珞笑道:“無妨,反正我出閣前不過是個小庶女,要不是走了狗屎運嫁給侯爺,還不是連名字都沒有的某某氏?我叫齊珞珞。”


    捺日勒撇嘴:“起起落落,太折騰了。你們中原人的名字不是很講究嗎?你怎麽叫這個?”


    桃枝差點被他氣了個倒仰,這小子也太放肆了!


    齊珞珞哈哈大笑:“不是‘起起落落’是‘起落落落落’,一直在走下坡路,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就是個美強慘,越努力越倒黴,別人是人往高處走,我呢就是水往低處流。”


    捺日勒聽不太懂那些自嘲的話,但少年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快樂:“不想笑就別笑,比哭還難看。”


    齊珞珞一秒收斂表情:“謝了,晚上請你喝酒。”


    主仆離開後,捺日勒愣了好一陣才慢慢走迴盧金明身旁,他有無數問題。


    “那位夫人是個好人,你求她,她不會袖手旁觀。”男人一句話因為咳嗽中斷三迴。


    捺日勒頓時轉頭看他:“你也知道我的事??”


    盧金明輕輕搖晃細篩:“你睡覺說夢話,我們住在對間,我聽得懂一些草原話,捺日勒是‘金色的太陽’,你父王的部族被滅,薩滿臨死前告訴你到大啟來找兩年前失蹤的王妹多羅薩。”


    捺日勒苦笑,如果多羅薩按照約定與普頓完婚,兩個部落聯姻將會成為草原中最強大的力量。


    現在普頓已經成為吞雲可汗,正妻之位根本輪不到逃婚的多羅薩,隻是他和普頓還有年少時的情誼,普頓答應隻要妹妹迴去當麵道歉,他就出兵幫忙奪迴操場和族人。


    但他真的能找迴妹妹嗎?薩滿不知道,多羅薩不是貪玩留在啟國的,她是有了意中人啊!


    盧金明又咳嗽起來,捺日勒連忙出去抓藥。


    齊珞珞迴府不久,天樞就送來密報,顧雲霆臉色千變萬化,最後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笑道:“胡鬧!”


    一目十行看完密報,齊珞珞不無得意:“本天尊寶刀未老!”


    啟帝召見義王,事情還沒談,義王就殿前失禮,他一邊往外跑一邊止不住泄露。


    半個禦書房都被他塗了,啟帝震怒將他罰去柳城修大堤。


    眾所周知,柳城大堤是全啟國最難修的一個,三江匯集一處,黃湯百裏每年都要淹沒不少良田。


    短短十天,先是南疆大祭司,後是義王,同樣人前失禁,同樣招惹了齊珞珞,讓別人不往他身上想都不行!


    齊珞珞枕在男人手臂上:“侯爺,萬一聖上迴過味來要罰你怎麽辦?”


    顧雲霆親昵地點了點她的手背:“你這小沒良心的,你隻管收賞賜,要受罰就推你男人出去擋槍?”


    齊珞珞嗯嗯兩聲:“反正聖上是你幹爹,爹教訓兒子天經地義,收拾兒媳算什麽道理?”


    “你男人家底厚實,別說修堤壩,就是修皇陵也夠!”顧雲霆哼了一聲:“不過你真打算插手塞北?”


    齊珞珞撐起上半身與他對視:“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裙子,我可沒那種野心,隻是有點小想法。”


    顧雲霆眯起眼睛:“你每次輕描淡寫,都不是小事。”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侯爺現在是大理寺的人,冒然進諫不相幹的事容易被人盯上,以後再說吧。”


    她也是繪製鬥芳菲的陳設草圖時突然想起來,一些能用在戰場上的小玩意。


    隨手畫了,扔在空間裏——太平年月挑事的武將,大多會被扣上貪功冒進的罪名,她可不想靠山山倒。


    提起大理寺,男人神情一冷:“大理寺水深,這幾天進了禦書房的奏折大多不想讓我去,聽說還要聯名。”


    齊珞珞來了精神:“誰起的頭?”


    顧雲霆目光幽深:“張國丈。張羨邇已經去了長青庵,三天後便要落發出家。”


    齊珞珞眨了眨眼:“師少就這麽放棄了?侯爺,這事你要不要推一把?張國丈後院起火,就沒閑空再琢磨你了。而且我覺得張小姐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不然幹嘛放著正妻的位置不要出家呢?”


    顧雲霆輕輕摩挲她的手指:“怎麽說?”


    齊珞珞不疑有他:“人生不如意十之七八,生老病死哪個不苦?沒必要的苦,還是少受唄!”


    話音剛落就見男人一臉‘你終於悟到了’的表情,齊珞珞捂臉,她又挖坑自己跳,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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