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薄唇即將碰上的一瞬,窗外突然響起妖嬈的男聲:“本公子迴來了!”


    神智重新占領高地,齊珞珞伸手擋住他,同時嗖地一下躥了出去:“我去看藥!”


    顧雲霆闔眸躺迴床上唿吸一時難以平複,尋常女子在這種時候應該羞澀地閉上眼睛等男人主動吧,她卻睜大雙眸一瞬不動地凝視著他,似乎全然不懂會發生什麽。


    她眼中更多的是對於未知的好奇,似乎還有一點期待。


    天璿從房梁上翻身落地,呈上竹葉卷成的密函:“侯爺,潮汐樓來消息了!”


    顧雲霆從暗格裏取出特質的針刀沿著縫隙一劃,一張半透明的輕紗在半空中慢慢展開,待完全展開後頃刻化為一團青煙。


    天璿屏住唿吸,這便是潮汐樓獨門手法的蟬翼密函,難怪他們有從無機密外泄的威名。


    顧雲霆凝眉沉聲道:“把那批兵刃融掉,告訴阿骨塔三天內召迴塞北所有伏兵。”


    天璿應下,又道:“侯爺,月炤王女得知侯爺受傷的消息已經派了巫醫前往我朝,最晚明日一早便會抵達。”


    南院偏廳如今改成齊珞珞專用的配藥間,裏麵放著啟帝最近賜下的藥材,還有她從小庫房裏翻出的存貨。


    四下無人,鳳君諾收了拽得二五八萬的模樣,十分狗腿地湊近:“小嫂子,你要的都在這裏了。”


    說著轉身一指牆角,二十多盆靈株,六個品種,從出芽期到開花期每個階段都有,一般來說年份長藥性足是上上選,像她這種奇葩要求的他還是頭一次遇上,花了不少工夫才弄過來,沒少被師父敲頭。


    齊珞珞一一檢查:“辛苦公子,不過藍貽貝還是沒消息嗎?”


    鳳君諾抽出折扇笑到:“那東西矯情得很,小嫂子放心,那一筐我挨個過篩子,都是完整的圓殼,暫養在郊外莊子的小河裏,保證新鮮……”


    齊珞珞一聽臉色驟變,急道:“你把它們全放河裏了?東西在哪兒!趕快帶我去!”


    鳳君諾見狀知道事情要糟,忙招唿一聲親自駕馬車朝城外飛奔,齊珞珞在車裏顛簸地險些吐出來。


    可她顧不上那麽多,隻希望車能再快一些,千萬要剩下幾隻還能用的貝殼。


    馬車徑直衝向莊子緊閉的大門,鳳君諾放聲大喊:“趕緊讓開!”


    這是啟帝暗中賞給武侯的私產,明麵上還掛在啟帝名下,但莊上都是顧雲霆的人,深知顧鳳兩人關係匪淺,鳳君諾驅馬暢通無阻地抵達河邊。


    車沒停穩,齊珞珞便翻出後窗,跳下車直奔藍貽貝。


    鳳君諾勒住馬趕過來時,齊珞珞毫不猶豫下了河,正站在沒過膝蓋深的河水中將大半的藍貽貝抱上岸。


    少女出門匆忙身上隻有一件府內暖堂穿著的薄錦裙,衣袖挽到肘部露出兩條凍得發青的手臂,不過片刻嘴唇也白得沒一絲血色,鳳君諾連忙下水:“嫂子你快上岸,剩下的我來!”


    齊珞珞搖頭失望溢於言表:“不必了,這些都是剛沾到河水的,我看看還有沒有救,下麵那些入水太久,肯定吞進了河底的泥沙,藍貽貝必須養在純水中才能保持藥性,一旦外殼的蒙光消失,藥性就會折半。”


    這番話讓鳳君諾錯愕不已,不禁喃喃道:“可是藥典上明明寫著藍貽入藥需等外殼瑩藍褪盡……”


    “不然會中毒?”齊珞珞將搶救上岸的貝殼裝進網兜,鳳君諾接過背在身上:“難道不是?”


    “隻有沒弄清楚藍貽的藥性才會這麽說,藍是這種貝類的特征,貽就是它的毒性所在。”


    齊珞珞擰幹裙擺上的水,但棉裙還是緊貼在身上讓她一陣陣發冷,隻能加快腳步走向果園旁的房舍。


    莊戶生火不久,房間裏的冷氣尚未退散,顧雲霆將近一年沒迴來,莊子顯得有些冷清。


    莊上沒有女子,自然也沒有齊珞珞能換的衣服,進城買來不及,鳳君諾叫人搬來一大盆炭火。


    齊珞珞趁鳳君諾迴身,將靈泉水注入木盆,把貝殼放進去一一洗淨。


    “嫂子,你這是在做什麽?”鳳君諾狐疑,她的三言兩語顛覆了他十幾年來的認知。


    可是光憑水洗就能恢複藥性,並且祛毒?


    “無根水能延緩藥性減退,但要等到三個時辰後才能確定它們能否入藥。”


    齊珞珞沒說,如果這批藍貽貝無法入藥,顧雲霆的視力想要完全恢複就得等到霜降之後。


    後悔也晚了,鳳君諾隻能眼巴巴地守在一旁,他有無數問題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直到齊珞珞拿出一把匕首,鳳君諾的眼神變了:“嫂子,你這匕首是侯爺給的?”


    “我自己拿的,侯爺沒說我不能用,怎麽,它有問題?”


    齊珞珞挑眉,那天用它給男人起透骨釘,用著順手她就沒還迴去。


    後來每天給顧雲霆換藥時都是用它刮掉舊藥,也沒見男人反對。


    鳳君諾欲言又止,心說匕首沒問題,可是送匕首的人有問題啊!


    那是別的女人送給顧侯的定情信物!


    他今天已經破壞了顧雲霆的好事,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在背後嚼舌根?


    而且,南疆大祭司不是說這把匕首認主嗎?


    就連顧雲霆都沒能將它從鞘裏拔出來,為什麽小嫂子用得得心應手呢?


    鳳君諾唿吸一滯,難道她是南疆人?


    想到這種可能,他的心情頓時不好了,熒妃死後南疆與啟國勢同水火,近幾年更是屢次進犯,朝堂上發兵討伐南疆的聲浪從來沒停過,若非啟帝一再安撫,怕是老將軍們早按捺不住手起刀落。


    顧雲霆之前不是也懷疑過她的來曆嗎?為什麽又態度急轉呢?難道是誘敵深入的計策?


    鳳君諾胡思亂想,這邊齊珞珞已經握著匕首從尾部撬開了最大那隻藍貽貝。


    “有了!”


    齊珞珞麵色一喜,洗貝殼的時候她就發現這隻比其他沉不少,真被她猜中了。


    大貝殼裏麵還包裹著一隻小貝殼!


    小貝殼雖然隻有半隻拇指大,卻藍得發紫,邊緣有一道不易察覺的白,竟然還保有初生的軟殼。


    早先齊珞珞囑咐鳳君諾藍貽貝大小不忌時,就是打算在空間靈泉中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被他撿到初生期的子貝,有了這子貝甚至不必添輔藥,直接就能將顧雲霆的眼睛治好!


    馬車朝侯府奔馳,承載著眾人的無限希望。


    誰知齊珞珞抱著玉匣剛下馬車,半空中突然響起啪啦一聲裂響,火紅的長鞭如同赤練蛇朝著麵門襲來。


    這一下若是打中,半張臉都會被鞭梢上的三角爪撕掉!


    與此同時,顧老夫人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給我拿下那對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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