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平息了,森林寧靜了。


    發生的一切如同夢一樣,夢中九死一生,夢醒一身冷汗。


    櫻子和大和尚都長長吸了口氣。感覺是從鬼門關迴來的。


    唐詩詩還在昏迷,葬夜也在昏迷,老嫗雖然沒死,可一條腿卻炸沒了。


    大和尚慈悲為懷,將她扶到了聖姑身邊。


    來時數十人,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現在冷冷清清,寡淡無謂。


    大和尚舔了舔嘴唇,不知不覺又想起了昨晚的時光,一群人圍在一起,吃著最肥的烤豬肉,喝著最烈的五毒酒,話談江湖新鮮事,品嚐人間百味湯。


    可惜,眨眼之間畫作血泥,畫著骨山,畫著孤寂。


    大和尚又轉著骨珠,敲著骷顱,可這次卻沒有罵人,而是念正兒八經的經。


    櫻子將葬夜臉上掉落一半的人皮麵具蓋了迴去,她不想看他的全貌,也不想記住這張臉。


    她喜歡和在一起的感覺,可又不想有什麽牽連。


    過客始終是過客,因為所走的路不同,總有一時會分道揚鑣,各自生活。


    曾有人說:人之所以累,是因為心靈羈絆太多。


    是啊!記憶就是羈絆,就是枷鎖,記得太多,以後就越痛苦,越難受。


    傍晚的徐風穿過叢林,拂過大地,唐詩詩從悠悠中醒來。


    這裏發生的一切她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的,她不是不想睜眼,不是不想拚殺,而是無力,無助,無可奈何!


    唐詩詩親手替老嫗包紮傷口,又給她上藥,還特別準備了一條拐杖。


    老嫗眼淚汪汪,心感內疚,沒有保護好自己的主子,反而讓她因自己操勞。


    唐詩詩又親手埋葬了自己的丫鬟,她是唯一一個還保留全屍的人。


    那幾刀……其實對準的不是丫鬟,而是自己和葬夜!


    唐詩詩默不作聲,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大和尚去幫她,但被婉拒了。


    “我能為他們做的,隻有這些!”唐詩詩如此說。


    叢林多了些土包,混亂的血肉已經讓人分不清誰是誰的了。


    唐詩詩用指甲在木頭上刻了幾個字,“五毒教英烈”。


    她沒有催動真氣,純粹用自身來刻寫,所有雙手破皮,有些甚至還露著肉骨。


    可她不知疼痛,或者說不在乎疼痛,依然我行我素做著自認為該做的事。


    葬夜是在第二天淩晨醒來的,他褪去了易容術,重新戴上了半葉麵具。


    玩家和係統人物的區別就在於隻要有丹藥,他們就恢複的很好。


    所以哪怕後醒,哪怕傷勢不亞於唐詩詩,可葬夜經過短暫的調理後,狀態已經恢複了。


    大和尚和櫻子搶著將他昏迷後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許多boss老怪出現,原本是一場死局。


    可最終卻莫名其妙翻轉了,boss老怪趕走了自己的敵人,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現在,大和尚都還沒搞清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操作?


    反正如夢如幻,很不真實,也非常詭異。


    “可能……這就是命!”葬夜淡然一笑,他笑的很假。他在掩飾內心的情緒。


    過了很久,他來到黑色小蛇的旁邊。


    真是一條其貌不揚的小老怪,像燒焦的筷子,它躺過的地方,草木枯萎,生人勿進。


    “好強的毒性!”葬夜感歎,也在驚訝,這是他進入江湖以來見過的最劇毒。


    小蛇沒死,它的腹部還在起伏,盡管微不可查,但的確在動。


    葬夜將神農鼎取出,大和尚看了兩眼問他:“是不是要煉製什麽牛逼的丹藥?”


    葬夜搖了搖頭,沒說話!


    大和尚又問:“那是不是要煮蛇羹?”


    葬夜側頭看著他,笑道:“我喜歡吃鹵豬肉!”


    櫻子哈哈哈大笑,指著大和尚道:“肥豬,哈哈哈,肥豬啊!”


    大和尚抿了抿嘴,坐在一邊念經。


    “葬夜,他在罵你!”櫻子嘟著小嘴告密。


    葬夜點了點頭,笑道:“我知道。”


    “不生氣嗎?”


    “生氣,但沒寫在臉上。”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把它記在這裏了。”


    “然後呢?”櫻子又問。


    葬夜道:“我打算煉製一種奇毒無比丹藥,吃了全身發臭,全身長膿包,一吃豬蹄就會嘔吐,可能還會懷上小豬仔!”


    “阿彌陀肉,邪魔外道,受死!”大和尚在後麵追,櫻子和葬夜在前麵跑,叢林有傳來了歡聲笑語。


    正午時分,大和尚狩到了一頭野豬,葬夜親自燒烤,並分成了幾十分,除活人自己那份外,其餘的都擺在了土堆旁,還有五毒烈酒。


    剛開始是葬夜和櫻子在歡歌,在跳舞,在慶祝。


    大和尚說幼稚,沒有理會,自顧自吃著豬蹄,吃的滿嘴流油,吃的狼吞虎咽,豬蹄鹹淡適中,味道極好。


    唐詩詩從憂傷醒來,也加入到葬夜的舞隊,唱歌,跳舞,喝酒,吃肉。


    還時不時對著虛空敬酒,說:英烈們幹杯!


    那時,她在哭。


    老嫗雖然隻剩一條腿,但也拄著拐杖參與進來。


    “幼稚啊!貧僧怎麽遇到這麽一群幼稚的家夥?”大和尚扔掉豬蹄,從旁邊拽起一壺烈酒,蹦蹦跳跳也參與進來。


    他說:酒肉穿腸肚,人生自己活,管特麽什麽戒律,管他們什麽佛祖,現在貧僧,不……在老子,老子現在是隻有身,是自由人!


    傍晚,小蛇又恢複了一些,它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黑煙,黑煙五毒極高,地麵的泥土被幹裂,石塊炸開。


    它艱難地昂起頭顱,吐著信子,仇視著周圍的一切。


    幾人因為靠的近,不小心吸入了黑煙,接著就感覺心火燥熱,仿佛要從裏麵焚燒。


    老嫗道:“我們中毒了,生命會燃燒!這種毒很奇特,比五毒教的毒還要奇特,因為它是以生命為油,中者必死。”


    “那怎麽辦?還有救嗎?”櫻子很焦急,槍林彈雨都不死,沒想到會栽在一條小蛇口中。


    難怪……難怪萬紹雲會害怕,不得不怕呀,這種毒,能嚇死人。


    老嫗道:“除非有奇寒之毒,不然無解!”


    “冰蠶算嗎?”葬夜一喜。


    “教主,你說的是之前你散發的那種寒氣。”老嫗記憶很尤新,事實上他特意留意過那種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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