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落雲舒胸中怒火抖升,動土動到她頭上來了。但她更生氣方升的舉措,“你這就不迴去了?”


    “屬下想著那房間本就偏僻,不見日光,穀中不見得有幾人知曉。如今被人盯上,隻有終日抓賊的道理哪有終日防賊的,不若不迴,免去這些煩擾。”


    “所以?”落雲舒竟覺得的有幾分不識得眼前人,嘴皮子這般利索了?


    “大主使這裏空曠,屬下自帶包袱打個地鋪即可。”


    空曠?落雲舒環視一圈,桌椅相挨哪裏空曠了?離憂穀裏若說空曠地界,除了崖頂的練武場,便是燭台樓臨寒的住所。


    罷了。


    “抓到人,你就迴去。”


    方升喜不自禁,“謝,大主使。”拎著藥罐踏步出去。


    等在門外的人遞上來包袱,順手接過藥罐,“大人,穀中的貓品種不一,皆不是有主的。此事還需時間查探。”


    “私下叫農科的人去查,不要叫門主知曉。”


    “曉得。”


    此事落定,方升方覺胸中鬱氣消散,抬頭望天色而天色向晚,遠處紅雲遮蔽,霞光萬丈,而此處黑雲漸襲隱有雨勢,長吐一口鬱氣,擺手叫人送膳。


    晚膳是一盅蓮子湯,幾樣素菜並一道粉蒸肉。落雲舒平日喜辛辣,這桌上飯菜無一合口味的,舉著筷著一時不知從何處下筷。


    方升站在一旁瞧著,也不上前,他一向知道大主使不是個胡鬧的人,養傷怎麽能胡鬧呢?


    落雲舒愁眉苦臉的用完膳,盤算著幾時出穀,這傷不養也罷。


    下麵的人收拾了碗筷出去,方升自去用了膳迴來,見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便想著給她找點事做,“歲魈一事可要與邢使會見?”


    落雲舒暼眼看向他,納悶怎麽提這茬?


    “屬下去用膳的路上見著兩位邢使了。”


    “不必了,在京中他二人特意避著我,此事便不要拉到明麵上來說了。”落雲舒興致缺缺的擺手。


    方升點頭應下,當初知會暗堂便沒想著走明線,隻是誰能想到聽朝出了事。知道她不想見朱焉,轉了話題問,“那藥?”


    “藥?”落雲舒轉頭對上他視線,“什麽藥?”


    方升輕咳了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不是屬下惦記著您的藥,當日您給了寒起,屬下就當沒有了。隻是寒起將藥草草給了聽朝,可惜了些。”


    落雲舒皺眉,發現長了嘴的方升說起話來還不如不長。“給他便是他的,管他與誰用。”睨眼瞧著他,不悅的說到:“倒叫你好一番惦記。”


    “屬下是想,那藥僅此一顆,若能驗配出藥方,總比草草用了的好。”


    知他還記著遇險一事,折進去太多人,他在替他們不平,也是在怨自己。


    “邱遠呢?”落雲舒問。


    方升低著頭讓人瞧不出神思,她問得突然,他想來想去覺得她應隻是問消息一事,幸在她沒忘,“邱遠一向走的白線,此次迴來隻是替他徒兒謀一條出路。”揉了揉發酸的左臂,活動著機關手,“兩位邢使自玉羅城往東入京追查歲魈一事,南下迴穀走水路未經襄陽。”


    沒等她繼續問,自顧的將所有可能信息補全,“彥青走的北境幽香閣的路子,從蘭州搭線一路南下過來,未岔過線。”


    “像是個消息靈通的主,隻是龔長青又是誰給他遞的消息?”這千絲萬縷的纏在一起,一時半會竟也分解不出源頭來。


    是皇後,還是旌德?穀中又是誰在接遞消息?落雲舒被迫陷入了另一番苦惱中。


    漏刻聲起,房中燃起燭火。


    落雲舒撐著下巴在桌邊坐了許久,正是不耐要起身,方升卻引著臨寒進來。見她來,想懶睡的心思散了個幹淨,些許不願的坐迴去,“你怎麽來了?”


    “生氣了?”臨寒好笑著走近,挨著她坐下,“大主使身受重傷,我這個當門主的,擔子重了不少。”欺臉去瞧她,盯著她圓鈍的眼睛看,笑著補充,“這才抽出空來瞧瞧,你是不是死了?”


    落雲舒別開眼,後腦勺對著她,給她四字,“擾人清夢。”


    看了眼漏刻,時辰尚早,臨寒很是心安的坐定,煞有其事的說到:“他從你那裏迴來後就不見了身影,你可知他平日有什麽去處?”


    “你就是來說這個的?”落雲舒起身準備送客。


    “當然。”


    落雲舒抬手做請,語氣誠懇,“慢走。”


    臨寒施施然起身,理理衣袖兩手合握在身後,淺笑應話,“大主使,留步。”踏著燭影而去。


    人剛走,方升便開始挪桌椅。


    落雲舒疑惑的看著他搬來搬去,待他拿出包袱,將被褥鋪陳在地上,她才意識到那女人的來意,來看笑話的。


    “你讓人去查了什麽?”落雲舒走去梳妝鏡前坐下,撤去發帶,散下頭發來理。


    方升手撐著長桌背對著她,聽她問,略為感歎的說到,“屬下今日抓了隻貓,貓兒太過兇狠,便想讓人去查查可是有人馴養的,若是沒有,養一隻逗趣未為不可。”


    “無主的貓。”落雲舒討厭猜謎題,念了一句便失了耐心,抓過木梳就朝身後之人丟去。


    方升抓住飛來的木梳,握在手裏把玩了一瞬,走過去,將梳子擱到桌麵上,看著鏡子裏她模糊的臉,鄭重的說到:“非是屬下隱瞞,疑慮一隻貓從而去查,追溯那麽久時間,不要個幾天是沒有結果的,沒有結果的事又怎敢往您跟前報。”


    “非得是農科的人?”通過鏡子落雲舒注意到他扶著左臂穿戴的機關手在慢慢的活動,滯澀而緩慢,就如同他的迴答一樣,緩慢到她以為這人手壞了腦子也壞了。


    “農科…的人,應該…通曉貓的習性。”


    對此,落雲舒緊抿唇瓣表示沉默,她還能說什麽,希望找的人聰明一點?這才過去多久,看笑話的人已經上了門。屈指抵在眉心揉了揉,這些瑣碎事情竟比聽聞三皇子入獄更叫人煩惱。


    也不知程可卿在何處?趙秦晟那混小子若是知道了……


    短短幾日昏迷當真是錯過了許多事情,一件件事不斷在腦子裏過,慢慢理順,這一刀的背後始作俑者竟是那所謂的謫仙,他就這麽自信能捏死五皇子嗎?


    皇後示弱,旌德假死,他參與了幾分?


    皇上稱病罷朝是真病還是假病?為何臨朝的是五皇子,而不是他九皇子?


    獄中賜妃,皇上是屬意三皇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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