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門主,劣徒在漠北幽香閣經營,時時傳訊頗見些成效,想必至端午,原槁城一帶皆輻射在內。”燕如拱手答得小心。


    “雪域那邊可傳迴來消息?”


    “未曾。”


    “這麽長時間,竟毫無消息傳迴,是死了還是辦事不力?”臨寒輕聲細語的問著,目光平靜的望著一步一步走來的人。


    魏茗拖著扭傷的腿走過來,一步一挪走的極為別扭,小臉上冷汗涔涔,像是忍受著某種巨大的苦楚。


    燕如皺眉打量著走過來的魏茗,不過半年,竟消瘦到如此地步,等人走近,“何事?”


    砰!魏茗哐當一聲跪到地上,悲戚的喊到:“驚擾了師父和主使,魏茗自知有罪,還望師父責罰!”


    跟過來的影子一臉無措的看向燕如。


    燕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門主剛問責辦事不力,這小崽子就撞過來了!


    “拖下去!”


    影子上前鉗住魏茗雙臂,將人從地上拖起來,捆住她雙手,拎著她正準備縱身躍入下方的岩洞抄近道去禁閉室。


    臨寒撇下燕如正準備走,便聽到一聲唿喊,移到欄杆邊,欺身往下看,有一道黑影迅疾的往下降雲霧遮擋下沒了蹤跡,估計十死無生。嘖歎了聲,消失在原地。


    燕如站在岩洞邊,抓著嚇得瑟瑟發抖的魏茗,臉黑得能滴下墨來,望著腳下的雲霧,恨不得將這丫頭丟下去陪葬!但是她不能!將人丟在地上,跟來的影子,迅速將人拖走。


    “主子,人已經派下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燕如咬牙切齒的吩咐,敢算計到我的頭上來,膽子不小!


    因著這道命令,離憂穀小小的熱鬧了一場,崖壁上多了許多壁虎,仔仔細細的搜尋著那高處掉落的人。


    搜尋了半日也沒見著蹤跡,底下的人也不敢上來迴複,隻匆匆忙忙糾結著人一批一批下去崖底搜,勢必要將崖底翻個地朝天。


    魏茗被帶下去後,便患了高熱,著人看了隻說受了驚嚇,審問也無從說起。白白沒了一條人命,燕如越想越氣悶,望著這一桌子的飯菜,沒一點胃口,“都搜到哪了?”


    “崖底大致搜了一遍,暗堂那邊也派了人過來,想必有他們的幫忙,很快會有結果。”


    燕如強撐起精神來,捏著筷子挑了幾根素菜嚼了嚼,嘖歎了聲,“真是聞到腥的貓,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跟過來了。這一次提了什麽要求?”


    “倒是沒提什麽要求。”影子遲疑了一下。


    “哦?沒提要求,這是想要拿人情,哼!”略微思考了一下,想到那無聲無息就沒了命的下屬,燕如還是心有不甘。平日裏蘭兒讓著那狼崽子連帶著穀中弟子吃盡了暗虧,以後怎能讓人順服?!“派人去盯著。依照規矩此子該處以極刑,聽朝不該這麽窩囊的死了。找到屍體便叫人驗屍,沒有屍體,那就驗她的屍!”


    “是。”


    ——


    夜色無邊,崖壁上錯落的燈火有序退下,湮滅在無數個洞口裏。


    山崖上高聳突出的九翹宮裏人影如織,卻聲若蚊蠅,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平日裏最是散漫不羈的寒起難得的端坐在一邊,看著軟著骨頭趴跪在地上的小丫頭,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他實難想到單純良善的人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崖底下掘出了許多陳年的骨頭,人骨獸骨皆有,唯獨沒有那叫聽朝的屍身,連塊碎肉沫都未曾有。倘若他還活著,也該現身了。


    看著地上趴跪著的人,燕如恨恨的抓過杯盞砸了過去,其勢迅疾卻被左側飛來的花生米打偏了方向,擦著那人腦側飛過砸在她腿邊,茶盞碎裂,瓷片與熱茶飛濺,趴跪在地上的人才有了絲動靜,痛苦的嗚咽了聲,沒見醒來的動靜。


    “你還想護著她!”


    “屍體都沒找到,說明人還活著。你怪罪她有何意義?”


    “話倒是說的輕巧。別忘了聽朝可是從你門下出去的人,輕功可不在你之下,這穀裏他自是來去自如,怎會因為帶一個小兒而落得生死不明。這裏頭沒有她在耍手段,誰敢信?”


    “你也看見了,她的經脈早被挑斷,隻是一個廢人。”寒起望著魏茗無奈的說到。


    燕如氣不打一處來,“說出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看啊,她一向自作主張膽大包天,都是你給慣的!說不定以前就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以前便聽蘭兒說穀中弟子時有傷亡,今日索性一並查了。”


    “你這是要擾亂人心?!往年失足之人不知凡幾,你要如何去查?”寒起正視著她,見她雖語氣衝,卻麵無動怒,想來是思慮良久絕非心血來潮,不禁放緩了語調問,“門主同意了?”


    燕如懶得理他,拍了拍手,外頭候的管事推門進來,“吩咐下去,好生查查這穀裏的大小事務,但凡沾上人命的立即處死。”


    “謹遵主使命。”管事退下後,當即招來人去查,“都給我小心仔細著,切勿隱瞞,該殺的殺,該留的留。若叫主使查出來爾等玩忽職守,莫說好生活著,連死都是一種奢望。暗堂是什麽樣的地方想必你們也聽過,聽聞他們對人肉極其垂涎……”


    命令一下,九翹宮一下子便鬧騰了起來,紛紛擾擾的人流往下延伸,寂靜的桃花林裏多了幾分熱鬧,這一夜燈火通明。


    聽著外頭這連嚇帶唬的話,寒起無奈的問,“你就打算這麽查?”


    “隻不過是借用一下名聲,想必他們暗堂樂意之至。”燕如興致缺缺的喝了口茶,走到趴著的魏茗身邊,手裹著帕子捏著她耳朵將她頭從一叢亂發中提溜起來,見她閉著眼不禁嗤笑了一聲,裝得還挺像,鬆了手,抓著她衣裳將人翻了個麵,魏茗軟塌塌的癱在那。


    燕如蹲在那卻越看越起興,招手讓影子下來,“去請小神醫來。”


    很快影子去而複返,身後跟著辛安。


    “小神醫快來瞧瞧,這毒入骨髓可還有治?”說著一指點在魏茗睡穴上。


    辛安疑惑的蹲下來,抓過魏茗的手來診脈,這丫頭也是真可憐,哪一次不是一身傷,兩隻手都診過脈後,“這毒已侵入五髒六腑與她同根同源,實無救治的必要。”


    “醫者仁心,小神醫就真的別無他法了嗎?”燕如笑著問,隨手解了魏茗的穴。


    聞言,辛安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她這已然是經脈斷絕,靠著這毒才苟延殘喘的活著。為何要執著於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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