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來得及收屍就不錯了,江湖上混的,還能指望誰來主持公道?”廖修緣嗤笑了聲,瞧著他這懵懂樣,愈發覺得好笑了起來,他卻忍著沒讓自己笑出聲,小孩子好麵子,笑不得。


    趙秦晟見他忍得辛苦,不禁撇嘴,“想笑就笑吧,果真跟那老狐狸是一路人。他那個時候被人追著打,我還沒笑他呢!”


    “呃……”廖修緣認可的點點頭,笑嗬嗬的應到:“對,的確該笑。”


    “是吧!明明是他勾搭娘家婦女,還學人風流,自認為抓把扇子在手裏就是名士風流,摟著人小姑娘到處顯擺,被人識破,操把殺豬刀硬追了幾條街!我和我哥可是看見了的,那臉上沒一道好的,人還是我哥救下的呢。”


    “隻不過,我年紀小,初初走江湖,被那操刀漢子兇神惡煞的樣子給嚇住了,哭了好一會,後麵他便死不認賬,隻是笑我哭鼻子。若不是我哥早早上了華山學劍,我哪會遭他這般嘲笑。”


    “現在他又走了,以後都不定能見著麵,偏我又不能再與他說道這迴事了,想想我就心裏頭堵得慌。”


    若徐謙雯在這,聽了必然是要與他鬧的,拿著這事反反複複的說,也不怕人著煩。


    廖修緣聽了陣,後麵就沒大仔細聽了,望著那日漸高升的太陽出神,也不應答。


    趙秦晟隻管自己說得暢快,一說就沒帶停的,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止了這刺骨的寒。


    落雲舒收迴看她的目光,眺望著遠處愈加明朗的太陽,“等三殿下娶了正妃,江湖上的情誼斷了。他今日可以是秦謙,明日便隻能是三皇子漓湮。你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既然讓那孩子喚我一聲雲姨,該說的我還是得和你說清楚。”


    “你說。”


    “離憂穀不想和朝廷扯上關係,他姓趙,就得一輩子姓趙。”


    “我……”


    “宮中難得出了一個癡情種,你和他的事瞞不過去。”


    ——


    城主府,樓書英在府衙主持擺屍。


    昨夜廝殺嚴重,雪又下的大,今日擺的屍體都有些僵硬,零零碎碎拚了許多,蓋著白布,擺了整整一府衙。


    樓書音披著厚實的鑲邊猩紅大氅站在雪地裏,睨眼看著那些屍體,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滿天的飛雪,落了他滿頭。


    天開始漸漸光亮起來,雪也愈加的大了起來,風聲漸細,有人在簷角窺探。樓書音裝作不知,等人走了,他才撇眼看過去,那一角玄色,隱隱可見金色的花紋。看來是個有身份的人,他搖頭笑了笑,低嗤一句,“嗤~,誰還不是個有身份的?”


    ——


    拍賣行主場,臨寒想著過來轉一轉,沒想到卻遇見了那個她不想見的人。是了,現在呀,她最不想見的就是漓華。


    漓華還是穿著一身白,她今日卻沒有這樣穿,她穿著一身粉白,俏嫩嫩的顏色,瞧著柔俏好看,尤是那低頭一抹笑,滿含笑意與無奈,怎麽就撞上了?


    見她笑了,漓華滿腦子就隻剩一句,“她笑了……”滿目的癡迷。


    臨寒被他看得很是不自在。她討厭這樣的目光,討厭這個人,前一晚還與自己刀劍相向,今日卻這般迷戀的看著自己,當自己是什麽?


    她說,“許久不見,可好?”


    漓華覺得她這樣問得奇怪,明明昨夜才見過,而且印象深刻,畢竟刀劍相向,場麵十分難看,不知她這一句許久不見是什麽意思?不過她這麽一說,漓華真的以為他與她是有許久不見了,真是個奇怪而有意思的結論。


    他點著頭,如玉的麵龐沒在笑看著有些不近人情,清清冷冷的眉目,但這才是她最熟悉的樣子。


    “漓尊主怎麽在此處逗留?”,她問。


    漓華背著手摸著腰上係的腰帶,整了整衣擺,他說:“昨夜風聲緊,不宜出行。在這拍賣會裏呆了一夜,才要走,就碰上了臨門主這麽個大美人,是漓某的榮幸。”


    油腔滑調!


    臨寒轉身要走,漓華卻喊住她:“臨門主既然來了,就進來一坐,我這裏有些好茶,可以招待一二,不如賞個臉?”


    臨寒在原地站了站,風吹著灌了她一脖子,她這才抬步跟著漓華往裏走,這一走啊,就發現這拍賣會大東家享受的就是不一樣。


    那麽大一個院子,左右連著抱廈、暖閣,中間竟還有一汪湯泉水,四周圍著屏風,架著輕紗,東西兩邊堆砌的假山腳下栽著各色花草,一溜長坡,略微見一些花朵,那湯池燙著雪就在它半空消融,霧蒙蒙的,煞是好看。


    臨寒喜歡這麽一個地方,山中多清冷,要是有這麽一個好去處,多讓人羨慕。她想歸這麽想,步子卻沒有停跟著他一路走,一路走,轉過幾道廊環,終於是進了他那書房。


    進到書房,臨寒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評價到:“真是個清淨地。”


    聽著她這話,漓華並沒有多想,因為他知道她是怕自己起殺心,她這個人一向如此。當然,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他怎麽會對這個人有這樣的想法?他明明跟她不熟啊!偏偏她又說許久未見,難道那藥不管用?


    書房的火盆還未撤,其餘的地方都讓人打掃過封存了,隻有這裏是幹淨的,漓華邀著她入座,下人送來茶水,他拎著壺沏茶,隨口說到:“離憂穀是什麽樣地方?”


    他一說這話,臨寒就笑了,“那還真是不能比的。”


    “說吧,有什麽事找我,我不覺得當朝九皇子寒闕的尊主會清閑至此,要與我喝茶。”


    “昨日與臨門主比劍,一見如故,今日茶喝一盞事說一件。”見她急著拒絕招手打住,笑說,“臨門主別急著拒絕,事嘛?兩兩合作互有惠利,你聽我說了,你必然是要考慮的。”


    什麽事?臨寒真好奇了起來,但她不會表現出來,她這個人一向就是這樣,平平淡淡,冷冷清清的。偏又恨他的要緊,自是不能表現出來,甚至目光中還帶著審視,活像看一個流氓地痞。


    她這目光紮得漓華有些坐不住,避開視線,倒了一杯茶給她,“這事嘛,沒什麽要緊,臨門主要是感興趣多喝一盞,不感興趣,今日就隻喝這一茬,茶過,便走。”


    臨寒有些不悅,說了半天又不說了,東拉西扯的。冷下臉,“我本就沒什麽興趣,你若不說,茶喝一口便走了。”說完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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