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誰啊?”寒起一時半會想不起江湖上有這號人,頗是疑惑。


    門外有人叩門,喊:“大主使。”


    他隻得放下話題。


    落雲舒一聽聲便知是方升,“進來。”


    隨後,方升進來,手裏拿著先時那幅畫。


    落雲舒皺眉看著他手裏的那幅畫,“你跟著我這麽久,半點長進都未有。”


    方升低頭看著手裏的畫,畫下遮掩著的森森白骨,無處遁形。


    因著這聲罵,寒起多看了他一眼,瞄到他手指似泛著白,也不知是自己沒瞧清還是眼花了,“你這手……”


    臨寒跟著瞧了眼,“畫上有毒,倒是沒料到不止一種。”


    知道臨寒想差了,落雲舒睜了睜眼,揉著額角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便是醉生夢死,內用致幻,殺人無形,外用傷人血肉使人無知無覺。這手算是廢了。”


    方升低著頭,他已經很謹慎的包了布去取的。


    “這麽霸道,怪不得。”寒起瞧了眼低著頭的方升,替他可惜了會,忽又轉了話題,“前幾年聽人說閆婆子在潁川,得了瘋症,一會糊塗一會清醒的。可憐她一生癡迷毒物,慣會玩弄他人性命,這會倒把自己給玩進去了。”


    落雲舒瞧著他。


    “許多人向她相討這醉生夢死都未能如願,反被追著問一些孫子不孫子的事,見著年輕一點的男子就抓著喊親孫,有些個武功不濟的被纏了近一年才擺脫。”


    “不過,我倒是覺得當她孫子也不錯,連哄帶騙,這醉生夢死不就拿到了。”寒起撐著下巴美滋滋的想著。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閆婆子自闖過皇宮受了暗傷後,武功不進反退,便再未煉過毒。”說完,落雲舒尋了一個離著遠的座椅坐下,翹了一條腿,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坐著。


    “你就這麽不管了?”看了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方升,臨寒笑了笑,手廢了裝個機關也成,到底是可惜了。


    “管,怎麽不管。”落雲舒眼眉低垂看著別處,應到,“他這手啊,要是討巧,來的人會解這毒,我就準他去治治。”


    “要是不討巧呢?”


    “不討巧,那就沒辦法了。”落雲舒笑著說到。


    方升將畫擱在桌子上,略有淒淒,縮到暗處躲起來。


    那隻手他是不敢去碰了。


    廢了就廢了吧。


    季封突然推門進來,沒敲門,也未提前知會,這讓房內的三人心有不快。


    “季副城主怎麽突然來了?”寒起壓著聲調問到,也是壓著心裏的不快。


    季封聞言低笑,“我倒也不想。隻是事發突然,這不連門都忘了敲了。”


    “噢?是什麽事讓你如此著急?”落雲舒笑瞥著他,嗓子幹啞,手在桌邊摸了一圈也沒摸著一杯茶,拍手叫人去端茶過來。


    季封看著方升出去,笑了笑說到,“看來我還是來晚了。”


    這話一說,他們也就懂了他的來意。


    寒起失笑道,“我道以為是什麽要緊的事,隻不過是一隻手罷了。”


    “確確實實隻是一隻手罷了。可到底傷了大主使的人。”


    “聽你的意思是,要傷的是別人,正好我的人撞上了?”落雲舒怎麽想都覺得有點不對味,這個五皇子心裏在打什麽算盤還未可知。


    給了他一個名不副實的主使之位,他倒是不知足了。


    季封擺了擺手,眸子微垂看向坐著的落雲舒,“這毒本來是想讓溫坤那老賊試試的。”


    他說話的語氣帶著出離的憤恨,讓多多少少對他有些了解的臨寒等人不禁好奇了起來。


    這佛道兼修的溫坤,是怎麽惹了這位蝸居玉羅城一事無成的五皇子的?


    “你與他有過節?”問話的是臨寒。


    季封看了看他三人,搖頭又點頭。


    寒起眸子一眯,極其不耐煩,眉頭皺著,到處找水喝。


    這時小廝端著茶水過來,跟著寒起的人怕方升傷了手,替他接過茶盤端了進去。


    “江湖上人人道一聲的閆婆子,前幾年突然瘋了。”


    寒起以為他要扯題外話,配合的點點頭,招手讓手下過來與他沏茶喝。


    “你是說溫坤逼瘋了閆婆子?”落雲舒問。


    一一沏茶過後,人退出去,闔上房門。


    臨寒端著茶輕吹,邊吹邊問,“誰告訴你的?”


    “三皇兄。”季封沒有隱瞞。


    臨寒抿了一口茶,含在嘴裏,想了想,這漓煙是怕了九皇子了,早早的就開始下這盤棋,也不怕離了心。


    “九皇子,漓華,他就沒與殿下說些什麽?”落雲舒勾著腿,笑問。


    “九弟不一樣,他無牽無掛的,未能體會我這個宮中被棄的皇子的心。”季封落寞的說到,聲音越放越輕。


    “嗬!他說這些,也不憑憑良心,無牽無掛,嗬~”落雲舒冷笑了幾聲,無語至極。


    寒起撐著下巴,眉含愁緒,長長的歎上一口氣,“可這溫坤是漓華的人。”


    抬眼瞅著季封,“你殺了他,是在向我們討庇佑?”


    季封遲疑的點了點頭,他不是很想承認,他在示弱。


    “我以為五皇子漓禪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現下……看來……”寒起紅唇一彎,沒再說下去。


    聽的人是懂得。


    季封微羞,瞥眼看向落雲舒。


    落雲舒朝他翻了個白眼,撇嘴不理。


    “燈籠皮裏框著人頭,是有什麽說法?”臨寒突然問到,茶已經喝了半盞。


    季封聽後卻是搖頭,淺笑著迴她,“姥姥便是被他用燈籠罩著頭……”折磨瘋的。


    頭上頂著燃著的桐油盞,火辣辣的。


    隔著燈衣,一重宮中戲一重江湖戲的演,打打殺殺的,妻離子散的,有什麽就演什麽,演的全是悲劇,用名皆是閆豔、季小柳。


    鑼鼓喧天的,哀詞哭腔的,整整唱了一年,終究是瘋了。


    “你這就認了?”落雲舒輕笑著說到,眸子裏滿是無奈和笑意,一時分辨不出她真實的想法來。


    她無奈個什麽緊的?


    季封沒明白,“三哥與我說的時候,很是替我傷了一迴心。”


    “可,九皇弟是個不認理的人。三哥至今還在念著那一口吃的,都讓他給毀了。”


    “三皇子可真念舊情,一個死了多年杳無音訊的廚子,還能得他這般惦念,難得。”落雲舒讚歎了一句,起身去到窗邊。


    下麵的場地已經清理出來,高台空蕩蕩的立著,地上陰濕著,血腥味還沒散,燈火卻如晝,趴在窗階上,她迴頭笑問,“漓煙他就沒與你說說,那廚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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