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起知道趙秦晟這小子,原是因著他是程可卿的兒子,程可卿又與著那女人有些關係。兼之每每在拍賣會召開時間裏有鄰裏之誼,從他幼時便看著,在他尚是稚童時便見過他不舍一塊糖與人大打出手的樣子,當時隻道他是小孩子心性貪吃,誰知今日一見倒明了了,是個守財的。


    守財倒是有守財的好,隻是堂堂一個趙家堡的少主守財,有點耐人尋味。


    吃菜喝酒的閑暇,寒起腦子裏已經將往事翻了遍,已然忘了身側虎視眈眈的兩女。


    良久的沉默下是筷著點過菜碟的輕響,伴著輕微的抽噎,寒起不耐的點了點盤子,“誒誒誒,外麵哭去,別礙我的眼。”


    抽噎聲戛然而止。


    雲琅癟著嘴看著他,眉間丘壑難平。沾染脂粉的淚珠子悄無聲息的劃過她嬌嫩的臉龐,落在衣襟上,淹濕那一片嬌黃。


    寒起抽空看了眼瓊雪,問,“你怎麽還不走?”轉頭看向雲琅,“你也是。”


    雲琅剛升起的一點欣喜霎時破滅,苦著臉說到:“歧哥哥,我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沒地方去了。”


    旁邊的瓊雪看了她一眼,她才又接著說到:“本來想去找寒哥哥問問你在哪的,被拍賣行的人擋在外頭,是這位姐姐說認識你我就一路跟著……”


    “我不識得你口中的這位姐姐,且去,不要再打擾我的雅興。”寒起眉頭微動,側了側臉,看向窗子外,那是雲舒?


    作勢要起身去探個究竟。


    雲琅以為他生氣要走,情急抓住他的手,他冷眼掃過來,趕忙放開,手指微縮在袖子裏,仰著小臉真切的說到:“歧哥哥,你別生氣好不好?”


    被她這一阻攔,外頭哪還見得到落雲舒半個人影,橫眉看向瓊雪,“付雪,雲浮一向是個好地方,佛家念往生,講極樂,你在那待了幾年沒待出個所以然來,看來這佛學也是沽名釣譽之學。”


    “你什麽意思?”瓊雪猛的站了起來,這個名字,按理說沒人知道才是,付雪早就死了,苟活在這世上的隻有瓊雪。


    寒起勾唇一笑,眼底滿是冷嘲,“沒什麽意思,楊修要是把刀再舞到我眼前來,我就折了他的手腳,讓他一輩子做個廢人。”語調微涼,擺手讓她坐下,目露嗔怪,怪她大驚小怪的站著,累他脖子看她。


    “付雪?我好像聽過這名字。”雲琅疑惑的看向瓊雪,絞盡腦汁的想著以前有沒有見過她。


    瓊雪心生慌亂,手指微微蜷縮扼住作亂的情緒,“他自有他的想法,我約束不到。”


    “嗬~”


    “付家的人,不剩幾個了,好好活著。”寒起說完,丟下筷子,起身去櫃台邊結賬,等掌櫃找零之餘瞄到躲在樓梯口的人影,不禁失笑。


    我看他的笑話,他倒也想著看我的笑話。


    “客官,這是找您的。”


    寒起接過來,胡亂塞到懷裏,半靠著櫃台,吊兒郎當的瞄著瓊雪二人,“誒,掌櫃的,你說這女人怎麽事這麽多?”


    掌櫃撥弄著算盤,抽空看了他一眼,又往那邊看去,見瓊雪邁步要走,樂到:“公子怕是高估了自己,這不是走了嗎。”


    “那倒是。”寒起笑著應到。


    “女人有事找公子您,是福氣。”掌櫃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頓了兩三下,將話說的意味深長,飽含一個單身人士的對於男女關係的微妙情緒。


    “得珍惜。”


    寒起扭頭特意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彎,笑嗬嗬的別開眼,讚歎到:“掌櫃的好福氣。”


    “誒,公子切莫笑話,我這話啊句句懇切。”


    “嗯…”寒起盯著樓上看,心想那小子怎麽窩得住?還不下來?


    “公子全當聽個笑話。”掌櫃的又補一句。


    這時瓊雪已經走了,雲琅為難的看看門口又看看他,見他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一賭氣跟著追了出去。


    街上過客匆匆,著白衣的女子偶立巷口,雲琅追步上去,那人卻不是瓊雪,在那姑娘狐疑視線注視下跑迴玉清樓門前,與從樓裏出來的趙家小子撞了個滿懷,“誒,讓讓。”


    趙秦晟退步讓開,認出她是先前追出去的著黃衫兒的姑娘,朝她喊到:“人走了!”


    “走了?”雲琅霎時返頭,認真看了他一眼,不認識。繼續往樓裏走,櫃台前已經沒了寒起的身影,掉頭追出去。


    趙秦晟等在原地,見她出來,笑嗬嗬到:“都和你說了,你不信。”


    “你認識歧哥哥?”雲琅直問到。


    “不認識。”趙秦晟搖頭。


    “那你,哼!”雲琅轉身奔向拍賣行,身形迅疾,迫得過往的匆匆行人紛紛避讓。


    趙秦晟一見,縱氣追上去,在她耳邊到:“去拍賣行?我也是,一道。”


    雲琅往右躲開一肩的距離,斥到:“誰要和你一道了?沒臉沒皮。”


    “嘿,說一道就是一道。”


    通往拍賣行最近的路就一道,雲琅是個女孩子,做不出那種白日裏翻人屋頂隻為借道的事,一個也是因著她輕功不濟,上個屋頂難免不被這小子笑話。


    再次覷了他一眼,估摸著腳程,算算也是比不得他的,一陣泄氣,慢下腳步來。


    “這不是…雲姨!”趙秦晟眼尖,瞄到了一角簷上閃過的落雲舒,扯著喉嚨朝她消失的方向大吼,“雲姨。”


    “什麽雲姨?”雲琅撤開一步,嘟囔到。背過身走,忽的又返頭,“雲,是那個……可這小子又不識得歧哥哥,怎麽會認識那女人?”


    單手吊著簷角正準備跳下去的落雲舒,聽到這一聲吼有些不明就裏,也不是她自戀,這江湖裏以雲字打名聲的也就她一家,玉羅城裏剛好有這麽一個混小子才喊過她雲姨。


    “雲姨。”


    又是一聲傳過來。


    “呸!”落雲舒翻身躍上簷,疾步點過瓦片,朝街上站立的傻小子奔去,身形急掠,抓過他衣領,拎著人上了屋頂,丟開手,冷聲問到:“喊什麽!?”


    “雲姨。”趙秦晟弱弱喊到,怯怯的目光逗笑了她,“非親非故,喊什麽雲姨?”


    “誒~”雲琅朝房頂上的兩人招手,她是不識得落雲舒的。


    “她是誰?”落雲舒問到。


    “不知道。”趙秦晟抓著後脖子撓,畏懼的躲開她看過來的冰冷視線,解釋到:“我看著她像是跟你在一塊的那個……熟,我才喊你的。”


    寒起?落雲舒皺了眉頭,看向下麵的人,她沒見過有這麽一個人跟寒起熟的,“不認識。”丟下趙秦晟一展輕功不見了蹤影。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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