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的樓書音伸著手,想推開窗看看,可,這伸出去的手打著顫自己縮了迴來,他還是不敢……


    這一窗秋雨一窗冬雪的,他不敢的太多……


    ——


    一刻鍾前。


    東郊的十裏長亭,樓書音頂著一頭風沙出現在玉女的身前,稍一偏頭,頭頂上風沙泄,混著他那一句聲音低到幾乎被風聲吞沒的“我來了。”砸在了這個美麗的女子麵紗上。


    “舍得找我了?”玉女抬手撫開麵紗上掉落的細沙,漫不經心的問到。


    樓書音抿了抿幹澀的唇,瞥眼往風沙席卷來的方向看去,風沙撲了滿臉,他也不能看她。


    玉女勾著腿仰躺在長亭裏,搖著枯樹枝,抬手扯住他一角袖子,微抬頭,斜瞥著他,嬌豔欲滴的唇瓣微張,“找我?嗬嗬……”


    鬆開手,掩著唇笑了一陣,抬眼瞅著他,“不說話?”


    “解藥。”樓書音撤步到亭外,長身玉立,望著他處作答。


    “嗬嗬……”玉女笑著坐起身,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嘲諷,“我早說過你總有一天會求我的。”


    樓書音不予理會,瞥了她一眼便快速收迴目光。


    見此,玉女笑的越發放肆,手扶著亭柱斜站著,頭抵在亭柱上,青絲散放下來遮了半邊容顏,她突然落寞的說到:“可是,我沒想到你會有一天為了一個風塵女子,來求我。”


    她看著這個背對著她的男子,眼眶微紅,顫聲道:“樓書音,你不是沒有心嗎?管一個妓子的死活做什麽?”


    樓書音皺著眉,轉身道:“不幹你的事。”


    玉女歪頭看著他,青絲擋在她眼前,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扭過頭,抬手取下麵紗,擦幹淨臉上的淚,迴頭再看著他樓書音,展唇一笑,道:“樓書音長點良心,你在求我。”


    話入尾聲,對上樓書音看過來的有如看戲似的冷漠眼神,玉女不得不哽咽著吞下所有的衝動,淚水肆意的流著,匯成水注滴濕了衣襟,啞著嗓子問:“中原人,都是你這樣的嗎?”


    樓書音眉頭緊皺,十分不悅,但他還是迴答了這個問題,“我是。”


    玉女麵上一頓,抬手一抹臉,渾不在意的道:“所以,你選擇了那個小丫頭?”


    樓書音不言,轉過身去。


    “她有什麽好的?”玉女故意問到。


    含水的眸子因著淚水紅了一圈,看著樓書音,清澈的眸底深印著一道孤傲的白色身影,她嘲諷一笑,似是笑自己又或者笑……


    樓書音眉頭再一次皺起,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迴到:“她沒什麽不好。”


    “嗬嗬。”知他上了心,玉女捂嘴笑得一派天真,低頭含羞帶怯的輕敘,“我呢?”


    樓書音不答,閉著眼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


    “你不說我也知道。”玉女固執的認為著,掏出藥瓶隨手一拋,藥瓶打了個旋落在亭凳上。


    眸子一閉,將所有的情緒收斂,又變迴了那個妖嬈的玉女。


    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站在那裏不動,搖頭輕歎,低眉轉身,施展輕功離去。


    樓書音轉身看過來,走入涼亭,挨著亭柱坐下來,看著亭凳上放的瓷瓶,伸手憑空一抓,藥入手中,抬頭向著玉女離去的方向看去,大拇指輕輕摩挲著瓶身,唇角一勾,眸子柔情,傾倒眾生。


    起身踱步走出涼亭,攤開手,“將藥送入府中,切勿耽擱。”


    “是。”黑影一閃,帶藥離去。


    “傾歌,嗬。這一迴,人聚得真齊。”樓書音冷笑道。


    ——


    “姑娘你的熱水。”侍女抬著熱水進來,將熱水倒入浴桶裏,前後忙碌了幾趟,試了水溫才歇下來關緊門窗,邀岑馨去洗浴。


    “嗯。”岑馨撐著身子坐起來,踏著鞋去了屏風後,侍女忙上前替她寬衣,扶著坐進浴桶裏。


    這時,黑衣人帶著藥挑開窗跳進來,剛站定,凰雕一劍架在他脖子上,冷聲道:“何事?”


    正在洗浴的岑溪驟然一驚,露著受傷的臂膀蹲坐在水裏。


    黑衣人正對著凰雕,漆黑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她,爾後,麵無表情的從懷中掏出藥來,惜字如金的吐出兩個字,“解藥。”


    凰雕撇嘴,手腕一轉將劍插入鞘,上前一步奪了男子手中的藥,捏著瓶口左右看,“你說是解藥便是解藥?”


    黑衣人麵色不變,收迴手,轉身要離去。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擅闖女子香閨,你怎麽說!”凰雕玩性大起,張手攔住男子去路。


    黑衣人沒想那麽多,伸手點了她的穴,繞過她的手,留下話,“某,隻負責送藥,其餘等,某,不負責。”翻窗出去。


    被人當著麵點了穴,凰雕氣得嘴角抽抽,眼睛成了鬥雞眼,恨不得把那孫子點廢了!


    一粒石子襲來,解了她的穴。


    凰雕氣得大喊,“你大爺!”


    伺候岑馨洗浴的兩丫鬟聞言噗的笑出聲來,相視一看,肯定是跟在爺身邊的那位先生惹的。


    凰雕負氣走進來,將解藥拋到浴桶裏,對上岑馨疑惑的視線,兇巴巴的說道:“自己吃,還要我喂啊?”


    “這解藥沒什麽要注意的?”岑馨疑惑的問到。


    “我…哪知道!他又沒說……反正吃了不會死。”凰雕一梗脖子,虛張聲勢的說到。


    岑馨無言的看著手中的瓷瓶,挑開瓶封,一股難言的臭味撲鼻而來。


    將藥丸倒出來,臭味更加顯著,兩丫鬟被熏得死捏著鼻子,恨不得躲出去。


    看著那藥丸,岑馨表情有些掙紮,這真的是解藥?


    凰雕捏著鼻子看過來,叫到:“那女人肯定在整你!”叫完,轉頭奔出去,扶著院中柱子一頓狂嘔。


    兩丫鬟聽著聲音,也想嘔,捂著嘴鼻,忍了又忍,勸到:“姑娘快些吃了吧,樓英大人是不會拿姑娘的性命開玩笑的。”


    兩位丫鬟口中的樓英大人,在奔走出去一裏,聞到臭味忽然止住動作,木然的臉龜裂開來,難得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掉頭跑迴來,見先前那姑娘捏著鼻子在院子裏幹吐,霎時間勸退,奔迴樓書音身邊去。


    岑馨僵著臉遲疑的將藥丸送進嘴裏,嚐也未嚐直接吞進肚子裏,一言難盡的表情、迅猛的吞咽動作讓兩位看客深表同情以及佩服。


    在確認岑馨已經吞下去不會再吐出來了,兩丫鬟端著鹽水湊過來,“姑娘,清清口。”


    岑馨不敢說話,接過鹽水,仰頭猛灌,吐在盂盆裏,幾次來迴方覺口中臭味漸漸散了些,“凰姑娘呢?”


    “還在院子裏吐著呢。”兩丫鬟麵色奇怪的迴到。


    “再給我打些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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