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未長大的孩子,墨雨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嘴角一勾,臉上掛上疏離卻又看似熱情的笑來,“嬌嬌姑娘很有血氣。”


    “姑娘,姑娘,什麽姑娘?”陳嬌嬌別扭的嘟囔了一聲,撅著嘴不再開口。


    夜蝶老怪哼了聲,捉住小丫頭後衣襟,一個轉眼消失於廊環中。


    “這……”鄭於常擔心夜蝶老怪久留不去,被旁人撞見,自己擔責。


    墨雨失笑擺手,朝鄭於常道:“常兄,勿要擔心。尊主有事下山,可尋你配了藥?”


    鄭於常微愣,尊主下山了?


    “未曾。”鄭於常施禮迴到。


    “看來尊主未曾與會你。”墨雨擒笑迴到。


    鄭於常察覺他話中他意,順著他話問到:“可是隻有我一人不知?”


    “尊主下山已有些時日,隻有你這癡子,兩耳不聞窗外事。前段日子,公主迴朝,山中難得熱鬧也不見你出來,惹得公主甚是掛懷。”


    鄭於常訕笑接話,“我豈是不出,隻是消息知道得晚了些,公主已經下山了。”


    墨雨瞅著他,失笑搖頭。


    “尊主身有急症,一應動向,不說八九,也該知道二三。倘若……”後麵的話,他不說,鄭於常也知道了。


    “那,墨堂主所來?”鄭於常彎腰又施一禮。


    “無事。”


    從懷中掏出一盒棋子,“韓文那小子不著調,見我有好棋子,硬要了兩顆去。我瞧著他也不是個愛棋的人,反倒你更需要一點。”說著將棋子塞到他手裏,壓著他的手不讓鬆。


    “墨堂主,棋非我所愛,還請收迴。”鄭於常反手扣住他腕子,輕鬆解了手上束縛,將棋盒擱在圓桌上,興步離去。


    墨雨聞言一笑,也不強求,揉搓著手腕,偏眼看向桌上棋盒,施施然拖在手裏看了又看,這才離去。


    寒氣叢生的萬闕山內,三重門所在的天塹上,突兀的懸著一堆疊樓宇,遠遠的往下拋一長鐵鏈,掛著冰霜。


    樓宇高疊處,豎掛一長鍾,卻無敲鍾人。


    此時忽聞鍾聲,眨眼間,便有人從重窗內翻出,奔走在瓦簷間相互競技。


    鍾聲驟停,人已至鍾前施施然告上一禮。後跟上來的一人,笑嘻嘻的跟著也施一禮,卻道:“未到天寒的時候,鍾倒是響了。”


    未有人搭話,隻剩寒風嗖嗖,似刀刮著人臉,要刻出痕跡來。


    良久的沉默過後,先頭人腳跟微移,轉身便走,擦肩時忽道:“墨雨去了藥堂,似乎撞上了夜蝶老前輩。你的棋好好收著。”


    “我收著那玩意做什麽?”接話人毫不在意的聳肩迴到,臉上亦是一派嗤笑模樣,顯然不知內情。


    “嗬,花宗聖祖花水月。”聞言冷笑了聲迴答,抬眸往遠山望,滿是霜掛枯榮樹,疊山萬重路難行。


    寒闕要出,得等至何時?


    “啥?”那人掏掏耳朵,不確信的問出聲,見他絲毫不搭理,閑庭信步的踩著瓦片慢慢悠悠的走著,未低眼瞧過腳下。


    剛要出聲提醒,卻見他已然止步立於簷邊,不禁嘟囔到:“這不可能!花水月是誰?她的東西有拿出去的道理?更何況江湖傳言花水月與夜蝶老前輩可是世仇,兩人一見麵沒有哪一次不見血的,你說這怎麽可能?”


    “言盡於此,信與不信在你。”


    “哎!這世道啊!”韓文哭喪著臉走過去,攀著他肩,“你……”


    “墨雨身邊的啟芳給我注意點,這東西怕是與她有關。”


    “這你放心,我一直都盯著,隻不過多個人而已……”韓文說到一半發現眼前的人已無心與他搭話,訕訕的收迴手,退至簷角蹲下來,托著腮出神。


    公主一走,整個寒闕似沒了生氣,也不知公主……嗯,也不知尊主去會哪個相好的去了?


    幽香閣。


    漓華抬頭看了眼牌匾輕念了句,“紅顏枯骨。”聲音輕柔恍若無聲。


    他的容顏生的是一等一的好,麵若冠玉,朗眉星目,薄唇微抿,眉角眼稍掛一寒星,眸光流轉處寒氣凜然,恰一身白衣人冷的像他手上握的劍,不著劍鞘。


    自他出現在街角,街邊樓上的姑娘早就遠遠的瞧見了。礙於他氣勢,不敢香囊相贈,眼巴巴的看著他去了他閣。


    “呦,爺別光站在外麵看著不進來呀!”


    “是呀是呀!”


    “爺,快進來呀。”


    ……


    幽香閣門內眾多女子身著輕紗妖妖嬈嬈的或站或坐,見他過來,多的是嘴上功夫,搖著手中的絲帕含而不露的瞟著,卻未曾動一分半毫。


    漓華抬步進來,抬手推掉挨上來的女子,仰頭看向東廂閣,眉頭攢動,問:“岑馨姑娘可有空。”


    “有空,有空。”打扮妖嬈的女人扭著腰肢從樓上應話,聲音嬌媚卻不聞諂媚,穿過重重喧鬧落到他耳中卻猶如耳邊呢喃,一字一字的纏掛心尖。


    漓華臉色微變。


    那人一瞧,下了樓,走過來,千嬌百媚的站定,笑吟吟的瞅了他一會,才道:“爺想見馨兒姑娘,可是要給足銀兩哦~”


    說著,纖纖玉手往他腰間一探,拽下錢袋,拖在手裏掂了掂,勾唇輕笑到:“這些錢,公子還是留著買酒喝去吧!”


    語罷,將錢袋塞到他手裏。


    搖著腰肢,往迴走,抬手拍掉挨摸蹭過來的豬蹄子,免不得還是讓人摸上一摸。


    偷了腥的人,管他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還是權高位重的達觀貴人,都舔著手,迴味無窮。


    一時大興,勾著懷中的妖精要上樓辦事,卻喊著要最烈的酒助興。


    如此醜態。


    女人搖著腰肢,停在了二樓扶欄處,身子往前傾,手臂支在木闌幹上,手撫著胸口,故作無聊的歎氣,哀哀婉婉的似多情的少女,掩不住的青澀與風情。


    “那若是這個呢?”漓華仰頭看她,手背翻轉拋出手中之物,眼梢帶了絲輕蔑。


    女人聞言一笑,滿目風情不與他人,抬手勾住路過的侍女,微揚下巴示意她去接。


    侍女不敢抬眼看她,悶聲往樓下看,趁著這個間隙,女人卻提著她手上端的茶水,斟了兩杯,自拿一杯留與漓華一杯。


    侍女端著茶,腳踩在闌幹上,縱身飛落於他麵前,低著頭將茶往前送。


    忽聞琴瑟音,昵昵兒女語。轉調靡靡音,蝕骨幽香暗襲,樓中眾人,猶若發情野獸,歡情漫漫。


    險讓他,無立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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