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過了那石室,隨手去推石門。


    沉重的石板擦著地麵悶響著,門縫漸漸打開。一道陽光從厚重雲層上破開下來,照著門外的一方世界似在金光下。


    雲舒莞爾,她是極愛這一刻的。撒印在她身上的陽光,讓她感覺,得到了救贖。


    陽光下,塵粒漾漾,照著她一身白衣恍若仙子。也照得她睜不開眼,眯著眼往上看去,將手遮在額上。一了眼的懸階、木欄扶手,宛轉而上。


    影影綽綽的占滿了大半個山腰,還有許多隱在凸起的大石後,不經意瞧不見的。


    隻是看了一會,她便失了興致。


    垂眼,拾階而上。


    待適應了這陽光,才默然抬眼,看著這陽光籠罩下的懸簷走壁,憶起往昔,不覺輕歎一聲。


    心中默想,這天下格局還能維持幾許?離憂穀原本是沒有這個責任的。這又怪不得師傅,誰叫女子多情,男子寡情。偏又是那君王家,好好的……也是招罪的。


    有小丫頭的聲音傳來,喚著“大主使。”清清脆脆的,煞是好聽。


    雲舒抽迴神,偏頭看去,見人是奔著自個來的,不禁好奇,“行事這般毛躁。”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沒問,隻等著來人給答複。


    “師伯,門主念著您厥功至偉,正適合大主使這位子呢。”小丫頭在離她幾步開外就止了步伐,笑的歡快的邁步騰挪過來。


    這差事她是極不想要的,哪叫和蕭蘭她們比輸了,隻能來了。


    “厥功至偉?”雲舒盯著她看了會,嗤笑起來,“哈哈哈……”


    小丫頭被她盯著渾身不自在,師伯本就與門主不是一道的,往些年恩怨雖不多,可也不少。


    暗暗想了一迴自己說的話,實是不明白她笑的是哪裏,這般笑著,要到哪時去。


    我可沒忘師傅等自己的口信呢。


    “來的這般快,功力可是精進了?”雲舒收了笑,肅著臉問她。


    “師伯莫是忘了,茗茗已經長了幾歲了。”


    “半山腰子跑出來,當你再長幾歲比的著旁的師叔師伯嗎?”雲舒本就知曉她等著自己的迴複,好去交差。


    念到幾年前,自己是絕不會為難一個小輩的。


    可,現在不同了,“去接你寒師伯來。”


    “哪個寒師伯?”茗茗仰頭問到。


    原來是都等著啊!雲舒笑了笑,“可著你這腦袋平日不動,輸了,使喚的動了?”


    茗茗不好意思的笑起來,笑彎了眼,“雲師伯,可不要放在心上。這事是大師伯提的,不是師傅。”


    “想討什麽東西直說,鬼精靈。”雲舒摸著她的頭,笑罵到。


    “茗茗可不缺什麽稀罕玩意。”說完,茗茗眼巴巴的瞅著雲舒,小嘴嘟著,說不出是期盼還是怎的。


    雲舒瞧著好笑,“不說我可就走了,懶得與你這丫頭片子廢話。”說著抬步要走。


    “這可是雲師伯允諾的!”茗茗趕忙笑眯眯的攔住她。


    雲舒瞅著她,等她下文。


    “茗茗自小便聽旁的人說起過,大主使的令牌與別的令牌不一樣,是極好看的。茗茗惦念了好些年。”


    “想套話?”雲舒不應聲,反問了她一句。


    “嘿嘿~,茗茗就知道雲師伯定是會答應的。”


    “與你大師伯說去。”雲舒懶得再與她說話,手指搭在木欄扶手上,漫不經心的摩挲著上麵的紋路。


    “是。”茗茗歡歡喜喜的行了禮,從她身邊過去。


    雲舒迴頭看下去,料寒家兩兄弟聊完了,站著等了一會,倒沒想到等來蓮塵、燕如兩人。


    原來是,寒起見著他那多年未見的哥哥身影,就經不得的握了拳要上去揍人。


    偏生他哥寒枯也不知怎的,一言不發,也提著拳頭迎了上來。


    兩人砰砰的對打起來。


    蓮塵和燕如從外進來,兩人納罕著入穀口的梨花樹倒了,正猜著臨寒的心思,聽到聲響忙奔過來,見是他們兄弟倆,趕忙言語,“且先住手,才相見呢,敘舊還來不及,倒是打上了。”


    兩人這才鬆了手。


    “本是不該的,我們也是來的不湊巧,撞上了。”蓮塵又補了一句,使眼色讓身旁的燕如搭腔,“都是兄弟,又是過過命的。當你們是切磋,也得找校場練練,門主是極不喜穀中私鬥的。”


    見寒起臉上寫滿了不快,趕忙捅了下身邊的人,讓她少說幾句。


    燕如臉僵了一瞬,方不好意思的說到:“我話多了。”


    “師姐剛上去。”寒起這才緩和了臉色,透聲講兩句,“你二人一路奔波,上去早些歇息。”


    知道他是不耐煩,兩人也沒敢多停留,連那梨花樹由何倒了也沒敢問,匆匆和寒枯打了招唿離去。


    沒了礙眼的人,寒起沒來由的鬆快了幾分,瞧著寒枯對他也少了幾分怨念,想問他累不累?這幾年過的怎樣?好不好的?


    最後也隻揉成了三個字,“你來了。”


    “嗯。”


    “你……大哥你總不會,隻說……”


    “隻說什麽?”寒枯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寒起無言,暗道自己怎麽忘了他這不會搭腔的性子,“沒什麽。”


    “噢。”


    “……”


    寒枯臉上掛起微笑,見他,理應說些什麽,蠕動著嘴唇想說,張著嘴卻礙於多年未見兩人之間的隔閡,沉吟良久終未說些話,連寒暄都缺了意思。


    “雲師姐先你一步到了。”寒起好不容易扯了一句話來,講完呲著牙顯然不適應這樣子的場麵。


    “正好,我有事要與她說。”寒枯點頭,提步要走。


    寒起伸手攔住他,“就沒有話和我說?”


    寒枯偏頭看了他一眼,勾唇笑道:“你若是想說,來醫穀找我便是。”


    “好將我捆住?”寒起臉色一變,冷下聲迴到。


    “隨你怎麽想。”寒枯丟下這句話,抬步往桃花林裏走。


    “哼!”寒起氣憤不已,甩手跟上去。


    茗茗怕陣法耽擱了外麵的人進來的時間,早早撤了陣法守在石門那,翹首以盼。


    蓮塵燕如二人與茗茗不熟,相顧也說不上話,隨意寒暄幾句,便走了。


    茗茗嘟著嘴,蹲下身揪著地上的草玩。


    “怎麽守在這?”寒起停在小丫頭跟前,低聲問了句。


    茗茗抬頭看他,見他扭著身往後看,看過去,疑惑不解,大師伯怎麽去折桃花了?他分的清哪是真哪是假嗎?


    “大師伯很喜歡桃花嗎?”茗茗脆生生的問到。


    “不喜歡梨花。”寒起收迴視線,迴到。


    “嗯?”茗茗歪頭不解,是不喜歡漓師伯嗎?怎麽都不喜歡漓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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