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鴻見狀,神色微微一動,道:“楊少將軍,帶上我!”


    楊宗保並不認得沈孤鴻,他輕聲道:“你是誰?”


    “沈孤鴻,我帶著麵具的,你認不出來的!”沈孤鴻輕聲迴答。


    楊宗保知道沈孤鴻今天會來救人,當下他仔細看了沈孤鴻一眼,又看了看他背上背著的弓箭,道:“跟我進去!”


    沈孤鴻雖然沒有了靈寶弓和追風箭,但是他的技藝還在,當下他準備的是一把五百石的鐵胎弓,還有機關大師魯天機專門為他打造的二十支鐵箭。這弓箭雖然與靈寶弓和追風箭相差太多,可也不是尋常弓箭可以比擬的。


    因為他背著弓箭,走在楊家的人群中倒也不顯得怪異。


    王欽若淡淡道:“楊少將軍,這二人都是你楊家的人,如今犯下的卻是殺頭大罪,你們楊家來為他送行,倒也顯得忠義!”


    王欽若吧“忠義”二字吐得極明,目的就是為了刺激楊宗保,讓他動手劫法場,從而楊家才能被拉下水來。


    楊宗保心下憤怒,衣袖下的手捏得緊緊,他正要下令動手之時,沈孤鴻卻是閃身到他身邊,道:“少將軍不可輕舉妄動,相信沈某,今日焦孟二人定然無事!”


    楊宗保壓製住心中的憤怒,淡淡道:“我父親已經辭官,而今楊家不過是一介草民,王大人這‘少將軍’的稱唿,在下實在擔待不起。”


    王欽若早就讓阿三阿四站到自己的身邊,隻要楊宗保敢動手,這兩人立刻就會出手,將楊宗保給拿下,但是他沒有想到楊宗保真的這般沉得住氣,竟然沒有動手,難道他真的隻是來送行的?


    “宗保,迴去吧,你有這個心,我們兩個記住了!”焦讚道。


    楊宗保聽了,體內的血液頓時沸騰起來,憤怒與不甘全都寫在了臉上。


    沈孤鴻抬頭看了看天,離午時還有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當下是時候亮牌子了。沈孤鴻將麵具撕下來,道:“我有免死金牌在手,如聖上親臨,他二人的罪自然可以免得!”


    王欽若沒有想到沈孤鴻竟然來這麽一招,當下麵色一變,當下他已經顧不得許多,叫道:“開斬!”


    當此之際,外麵觀看的百姓已經沸騰起來,王欽若暗中布下的黑手一起出動,直接毆打那些為焦讚和孟良請命的人。幸得王北川、莫清風等人在,將那些人給擋住,不過場麵已經混亂不堪。


    沈孤鴻沒想到王欽若竟然敢提前下令斬殺焦讚和孟良,當下他也不去多想其他,解下鐵胎弓,搭上一支鐵箭,直接把那劊子手給射殺了。


    沈孤鴻躍上焦讚孟良二人所在的刑台,將其身上的繩索給解開。楊宗保命人將二人接下來,護在其中。


    王欽若鐵青著臉,道:“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沈孤鴻冷哼一聲,道:“你不顧我手裏免死金牌,更是不遵聖旨,欲要提前行刑,才是要造反!”


    王欽若麵色再變,這一激動,他被佘太君打的傷扯動,直痛得他齜牙咧嘴。


    “大膽王欽若,見得免死金牌還不跪下,難道你真的要造反?”沈孤鴻一手提著鐵胎弓,一手高舉免死金牌,大聲喝道。


    王欽若終於艱難的跪下了沈孤鴻的前麵,不過阿三阿四卻是不屑一笑,道:“讓我來看看,你這金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二人直接一躍而起,淩空向沈孤鴻撲來。


    沈孤鴻看著向還處在空中的兩人,神色陡然一冷,金牌滑入袖子中,從背上抽出箭筒中的鐵箭對準二人。咻咻的兩聲發出,二人隻覺心頭一涼,低頭一看,箭矢已經穿透他們的心髒。他們實在沒有想到,像他這樣的高手,竟然會死的這般容易。


    沈孤鴻見得這兩人並不是對王欽若言聽計從,當下他懷疑這兩個人非是大宋的人,肯定是蕭凜留在王欽若的身邊,一來可以幫助王欽若,二來還可以監視他,但是蕭凜絕對沒有想到,這兩人會死在自己的狂妄之上。


    阿三阿四一死,王欽若又抗旨在先,這個時候,自然不敢再阻止。當然,他最害怕,就是沈孤鴻直接將他一箭射殺了,畢竟沈孤鴻的無法無天,他是知曉的。


    “王大人今日的位置也是得之不易,希望你好自為之!”沈孤鴻迴頭看了王欽若一眼,接著便轉過頭去,與楊宗保等人離開了。


    王欽若聽了,麵色變幻幾下,是啊,要是大宋真的沒有了,那他的價值又在哪裏?蕭太後到時候定然會像對待一條狗一般來對待他。那樣等待著主人施舍的日子他曾經有過,而今決不能再去過那種日子。


    想透這個關鍵,王欽若已經坐下了決定,以他聰明,在蕭太後和趙恆之間周旋,絕非是什麽難事。


    今日救人,雖是一波三折,但終究是好沒有出現太大的變故。天波府楊家,沈孤鴻寇準、莫清風等人均在。能成功的將焦讚孟良二人救出來,楊家上下都極為高興。酒桌之上,楊延昭頻頻敬酒,沈孤鴻倒是多喝了幾杯。


    今日酒宴,乃是家宴,佘太君也在,她雖然是古稀之齡,但因為玄功出神入化,精神矍鑠,不比一般中年人差多少。


    “唉,我等終究是老了,以後這世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了!”佘太君言語之間有著對時間流逝的感慨,憶及往昔歲月,她更多的是滄桑之色。


    沈孤鴻笑道:“老太君您正當年壯呢。”


    佘太君聽了,極是高興,笑道:“你的武功如今已經功參造化,將來再有精進,定然能成為一代武術大宗師,怎麽?是想征戰沙場,報效國家,還是想在江湖上揚名立萬?”


    沈孤鴻搖頭笑道:“都不是,我隻是喜歡逍遙自在,其他的與我有何幹係?”


    佘太君道:“人總是有根的,不管你走到哪裏,這大宋,都是你的國,你的家,將來一旦邊疆有難,老身希望你能將你這一身本事給找到用武之地!”


    沈孤鴻輕笑一聲,道:“有楊家在,我覺得沒有那一天!”


    楊延昭鄭重道:“你可知道為什麽我要辭官嗎?”


    沈孤鴻心神一動,道:“楊元帥已經看淡功名,自然要過幾天清閑日子!”


    楊延昭道:“縱然看淡功名,然而我的心依舊在邊關,時下遼國三軍主帥蕭撻覽是個厲害人物,我曾經與他交手不下於十次,終究是半點上風都沒有占得。這次楊家之事,雖是禍事,但同時我也想讓聖上看到遼國的野心。另外就是,一旦蕭撻覽傾巢而動,他對我楊家軍又極為了解,一旦開戰,我們是半點勝算都沒有。所以我也想把主帥這個位置讓出來,讓有能者居上!”


    沈孤鴻知道,蕭撻覽就是蕭凜,他沒有想到楊延昭對他的評價竟然高到這般。


    “楊元帥欲要如何做?”沈孤鴻道。


    楊延昭道:“你我雖然沒有見過幾次麵,但是我卻是一直在關注你,到時候一旦大遼南侵,我希望你能顧及家國之義,披上戰甲,上疆場去打退遼人!”


    沈孤鴻擺手笑道:“楊元帥太看得起在下了,將來真有那麽一天,我相信楊元帥定然能將楊家的軍旗再次立在邊關,令得遼人絲毫不能進犯!”


    沈孤鴻都這般說了,楊延昭知道,繼續說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接下來便都隻是喝酒,其餘的事情一概不談。酒席一直延續到亥時才結束,沈孤鴻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當下有些昏昏沉沉的,幸得覓芳將他扶著,否則都要開始打醉拳了。


    沈孤鴻、覓芳、映庭、蕭晴、王北川等人都出了天波府,倒是寇準留下來,顯然與楊延昭還有要事商量。


    “消息可靠嗎?”寇準問道。


    楊延昭道:“八九不離十,如今蕭太後和耶律隆緒正在聚集兵馬,揮兵南下是遲早的事!”


    “蕭撻覽如果真如你說的那般厲害,連你都不是對手的話,那還有誰能抵擋住他?寇準神色嚴肅道。


    楊延昭道:“蕭撻覽這個人實在太恐怖了,他花了幾年的時間,對我的用兵策略、習慣全都了如指掌,我一時間卻是想不出好的法子來對付他。沈孤鴻確實是智謀之輩,以他做下的那些轟轟烈烈的大事,還真有可能成為蕭撻覽的勁敵!”


    寇準搖頭道:“沈孤鴻沒有去過戰場,不知道如何用兵,讓他與對付一個用兵如神的高手,莫要說是說服聖上,連我都覺得不靠譜!”


    楊延昭道:“就是因為他不懂用兵,便不會循規蹈矩,加上他又是聰慧之輩,定然能得出對付蕭撻覽的法子,如此出其不意,才能有勝過蕭撻覽的把握!”


    寇準道:“還是太冒險!”


    楊延昭道:“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寇準點頭,二人又談了一番對策,寇準才離開。


    相府的蘭花苑中,沈孤鴻迴到這裏酒便已經醒了。覓芳道:“若真的邊關告急,你會去沙場嗎?”


    “國無寧,家何以安?我沈孤鴻並沒有什麽雄才大誌,更不屑於在官場上勾心鬥角,但我卻有一腔熱血!”沈孤鴻道。


    覓芳點頭:“反正你去什麽地方,我就去什麽地方,就是去沙場,我也去!”


    沈孤鴻微微一笑,將覓芳攬入懷中。是夜無星無月,又下著蒙蒙細雨,安寧的同時,又透著一些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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