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遷再次看了溫永潔一眼,忽然間大笑起來,他道:“不錯,溫永潔就是溫永潔,心思細膩,沉著冷靜,確實是一個人才。可是你不是天下最正義的捕頭嗎?不錯,這鎮子上的人確實是我殺的,你來抓我啊!”


    溫永潔神色漸漸的變冷,適才他也隻是猜測,直到聽到冷遷親口承認,他才是真的憤怒了。


    “不錯,像你這樣的人,我溫永潔就算是死,也會拉上你的!”溫永潔步子踏出,一股帶著無盡怒意的滔天氣勁卷出,直落的雨滴卷起,向著雨中的蒙麵人激射而去。


    冷遷一聲長嘯,大刀舞動,森寒的刀芒如白練一般卷出,迎上了溫永潔的勁力,但聽得一陣陣悶響傳出,溫永潔與冷遷都身子都向後一仰。


    “殺!”冷遷一聲冷喝,後麵的蒙麵人衝出,湧入破屋之中。溫永潔、歐陽翰一同奔出,殺入人群之中。溫永潔迎戰冷遷,而歐陽翰卻是一人對戰十幾人。於通、於海二人守住放馬車屋子,與來人混戰在一起,拉車的馬受驚,發出嘶鳴之聲,與雨聲混在一起。


    “快!快!快!寇準在前麵的馬車中,東西在後麵!”百裏琛的聲音很是急切,可是覓芳那一掌確實太重,任他如何擺動身子,終究是站不起來。


    衝進屋子中的蒙麵人聽得百裏琛的叫喊,分成兩撥人馬殺出,一群人往厚向著覓芳奔去,一群則是撲向前麵的一輛馬車。覓芳跳下馬車,雙掌推出,掌勁彌漫開去,那些撲上來的人均是悶哼一聲,各自跳開。至於撲向前麵馬車的人,卻是被於通、於海給攔住,一時間,破屋中的大戰張開,僵持不下。


    “你似乎並不擔心寇準會死!”冷遷大刀刀柄向後拖動,刀鋒翻轉,迎上溫永潔的長劍,叮的一聲傳出,溫永潔身子微微一頓,而後躍到空中,長劍刷刷刺出,比天上下的雨還要急。


    冷遷一聲冷哼,大刀或是直劈,或是橫擊,被他使得如長劍一般靈活,與溫永潔戰得難解難分。


    歐陽翰武功與溫永潔不相上下,當下圍攻他的十幾個人已經有三人斃命,其他人補位上去,大戰之激烈,猶勝溫永潔與冷遷的大戰。他同溫永潔一般,都不擔心破屋中會出事,出手毫不留情,這讓圍攻他的人同冷遷一般,都疑惑不已。


    “賊子,看你爺爺不劈了你!”歐陽翰戰到酣處,長刀如狂跳巨浪一般翻滾,威勢之強,簡直不可敵。


    破屋之中,於通、於海兄弟兩人應付著十幾人倒是有些勉強,不過覓芳對付那些人卻是遊刃有餘,一盞茶的功夫,那些撲向後麵的人,也都如百裏琛一般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覓芳解決那些人之後,又上來幫於通、於海,當下進入破屋中的人,或是倒在覓芳的掌下,或是死在於通、於海的手上,活著的人均是目露恐懼之色,連連退開。


    百裏琛死死的盯住覓芳,因為他覺得覓芳有些熟悉,但卻又認不出來。當下他思緒翻翻轉,一路走來,除卻方便的時候,馬車上的人都沒有下來過。就算是方便的時候,他也沒有機會看到馬車上的人是如何下來的,至此他才明白,從一上路,歐陽翰、溫永潔就已經防著他。他的那些動作,溫永潔、歐陽翰的眼裏,是多麽的可笑。


    胡思亂想之際,百裏琛卻是越來越恐懼,心中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一般,當下一聲長嘯,一口鮮血噴出,竟然就此沒了唿吸,他的人生之路終於走到盡頭,雙眼圓睜,顯然是死不瞑目。


    半個時辰過去,外麵的大戰依舊在激烈的進行,進入破屋中的蒙麵人則是不斷的倒下。冷遷一刀逼退溫永潔,立在水坑之中,眼神極為陰沉,當下他道:“原來這不過是一個陰謀而已,你們的後手竟然是那個趕車的!”


    冷遷說的人自然是覓芳,適才他雖然在與溫永潔大戰,然而屋中的情況也是瞧得清楚明白。


    “不,你錯了,若是你們不來,又有什麽陰謀可言!”溫永潔長劍直指冷遷,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可壓抑的威嚴,令得冷遷這等高手都是暗暗一凜。


    咻咻之聲響起,長劍挽動,劍花綻開,就像是雨後除放的桃花一般,鋒利的劍氣卻是如細線一般切割出去。


    冷遷一聲怒吼,大刀直劈而下,破開彌漫而來的劍芒,身子空中一旋,大刀直刺出去,殺入溫永潔的重重劍影之中,三十餘招之後,二人又是硬碰一記,各自退開去十幾步。


    “走!”冷遷是一個能當機立斷的人,他知道今晚再打下去也不會討得任何好處,是以直接撤走。


    待得所有的蒙麵人都離去,於通、於海兄弟兩人便開始清理破屋中的屍體,來到百裏琛的身旁,二人神色都有些複雜,誰能想到一路走來的同伴,會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依你看來,冷遷是不是幕後主使?”寇準的聲音從中間那一輛馬車裏傳出,這把於通、於海都給下了一跳。適才百裏琛不是說寇準在第一輛馬車裏嗎?怎麽寇準卻是跑到中間的馬車裏去了?再者,這些天來,歐陽翰都沒有往中間馬車裏送任何食物,莫非他是神仙,餓不死?另外,寇準這時是與誰在說話?


    “冷遷應該隻是小角色,後麵的大蛇依舊未有出洞!”傳出來的聲音是沈孤鴻的,而且也是在中間一輛馬車中。原來這一切真的就是一個局,百裏琛至死都不知道,他自認為已經摸清楚的情況,不過是笑話而已。沈孤鴻好呢寇準從一開始就處在一輛馬車中,至於食物,自然是上馬車時就已經準備好了,當然不用歐陽翰再送食物了,至於歐陽翰往前麵用前麵一輛馬車送食物,無他,演戲而已。


    “雖然冷遷隻是小角色,但咱們也得改變策略,其實隻要他們細想,就能猜出這位三輛馬車的布局!”沈孤鴻說話時為寇準揭開馬車的簾子,二人向後從馬車裏走出。


    溫永潔、歐陽翰向前來,行過禮之後,歐陽翰又道:“還是沈兄計策高明,百裏琛那個賊子至死都沒有想到自己弄錯了情況。”


    沈孤鴻道:“再高明的計策,也會又破綻,咱們換過,我依舊在中間的馬車裏,寇大人去前麵的馬車!”


    歐陽翰聽得沈孤鴻的話語,眼中不由閃過疑惑之色,道:“沈兄如此安排,是不是冒險了一些?”


    沈孤鴻道:“繼續讓大人與我待在一起才是冒險。”


    溫永潔點頭:“像冷遷這樣的人物,隻有咱們不斷變局,才會令其摸不準方向,如此大人才會真正的安全迴到汴京!”


    寇準聞言,卻是歎息一聲,道:“辛苦諸位了,想不到為了老夫一人,卻是讓這個鎮子的人都跟著陪葬,唉!”


    “大人身上係著萬千百姓福祉,又何須歎息,這些賊子,我溫永潔有機會逮著,自然饒不過他們!”溫永潔嚴肅道。


    沈孤鴻沉默一會,道:“在著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該死的,誰也沒有權利去剝奪他人的生命,隻是有些時候,若是死的不是敵人,那就是自己,其實人從出生開始,便已經開始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不過是有早晚之分而已!”


    到這時候,沈孤鴻已經完全看淡生死,心中對鬼麵閻羅的仇恨淡去了許多,不過他還是要殺鬼麵閻羅。因為隻有鬼麵閻羅死了,天下才能真正的太平,大宋的百姓才能真正的過上好日子。從仇恨,到如今的為眾生思想,連沈孤鴻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已經超出了一般人。


    溫永潔與沈孤鴻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但他們的目的卻是相差無幾。


    “沈哥哥,中間那輛馬車如今很危險,要不你坐我後麵這一輛吧!”覓芳說道。


    於通、於海二人聽得覓芳的聲音,再次一呆,敢情適才幫他們的這小兄弟是個女的?二人半晌才反映過來,已經認出覓芳來,至此他們才弄明白了一切。


    “覓芳妹子說的是,咱們中間一輛馬車完全空著,不用去冒險!”溫永潔道。


    沈孤鴻點頭,道:“好,如此一來,你和歐陽兄走在前麵,一定要照看好寇大人!”


    溫永潔聞言,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沈孤鴻終於同覓芳坐上了一輛馬車,覓芳自然是高興無比。沈孤鴻笑道:“趕車好玩不?”


    覓芳伸了一個懶腰,道:“要不咱們兩個換換,你來趕車,我坐車如何?”


    沈孤鴻道:“以前都是我趕車,這次咱們換過來才公平!”


    覓芳聽了,卻是淡淡一笑,她自然知道,時下坐在馬車裏的人才是最危險的,這才是她要與沈孤鴻換的原因。同樣,沈孤鴻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他狠著心讓覓芳趕車的原因。在這個世界上,如此為對方考慮,卻還說得這般輕鬆的人,或許也隻有他們兩人吧!


    白日來臨,黑夜自然就退去,一夜大雨,第二日卻是放晴。碧藍的天空中萬裏無雲,太陽也比往時明媚了許多。大雨不僅洗淨了空氣中積了多時的塵埃,更是將地上的鮮血也給洗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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