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竹軒哥哥!”青菡臉上帶著笑容,眼中淚水卻是不住的流下。


    “我真是太沒用了,我連你都保護不了!”沈孤鴻眼中彌漫著無盡煞氣,騰出的左掌陡然間向著前麵的水溝中轟出,恐怖的掌勁擊在那垮落的石橋廢材之上,轟的一聲巨響,堵住溪水的廢石瞬間成了齏粉,流水猛地一動,向著山下狂湧而去。


    青菡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二人沉默一會,青菡忽然又道:“咱們過去看看!”


    “嗯!”沈孤鴻右臂將青菡攬入懷中,提一口真氣,身子輕飄飄的過了水溝,來到梨花山莊昔日的廢址。


    “當年我就在這裏看著鬼麵閻羅在此燒毀梨花山莊後離去,而無能為力,到如今依舊未給梨花山莊的冤魂一個交代,我真是太無用了!”沈孤鴻看著廢址,眼中滿是殺機。


    青菡道:“我相信,鬼麵閻羅一定會死在竹軒哥哥的手上!”


    沈孤鴻堅定的點頭:“不錯,必須如此,否則我沈孤鴻就當真是枉為人子了!梨花山莊的英魂,我一定會拿鬼麵閻羅的人頭來祭奠你們的!”


    青菡見得沈孤鴻這樣子,卻是有些擔憂,她再次瞧了廢址一眼,自懷中摸出一些早已幹去的梨花瓣,向著廢墟撒去,輕聲道:“這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沈孤鴻也從懷中拿出那些幹去的染血梨花,同青菡一般,也向著廢址撒去,輕聲道:“當年我撿起這些帶血的梨花,就是要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梨花山莊的血海深仇,如今我將這些梨花撒在這裏,就是要梨花山莊的二百九十多口人見證,我沈竹軒,一定會用閻羅殿人的血,來洗淨這梨花上的血漬。”


    沈孤鴻再次發誓,青菡聽著他那急促的聲音,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一低頭,見得自己的長發竟然白了一半多,當此之際,她心裏忽然生出恐懼,因為她害怕沈孤鴻見到她頭發盡白、皮膚幹皺的樣子。


    “不行,就算是死,我也要給竹軒哥哥留下一個美麗的樣子。”青菡暗自調動體內的微薄真氣,阻止自己生機快速逝去時留下的皮膚幹皺,頭發花白等後遺症。隻是如此,她的生命絕對撐不到今夜子時,或許立刻就會消亡。


    “竹軒哥哥,咱們過去坐會兒!”青菡指著前邊的一塊石頭,說道。


    “好!”沈孤鴻扶著青菡走來過去,二人坐在石頭上,青菡依偎沈孤鴻的懷中,靜靜的看著夜幕降臨。


    沈孤鴻時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雙眼中盡是迷茫與淒然,過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青菡的皮膚雖然沒有變,但一頭青絲已然雪白,再也找不到一根黑色的。


    “好冷啊!”青菡意識已經開始迷糊,聲音也開始微弱了,最後一個字說出時,她的眼睛已經徹底閉上。


    沈孤鴻緊緊的握著青菡的手,他說道:“沒事,我幫你暖和。”隻是這個時候,青菡已經不能答應了,她的手也漸漸的涼了,沈孤鴻這個時候真的慌了,他不住的叫喊:“菡兒!菡兒······”


    莫清風等人在大名府吃過東西以後,又在城中轉了一圈,為的自然是尋找沈孤鴻。傍晚時分,他們又來到了梨花山莊的山腳下。


    沈孤鴻那急切的叫喊聲傳來,令得幾人均是一喜,而後卻又都是鼻子發酸。


    “菡兒!”沈孤鴻最後叫出時,聲音已經沙啞,他沒有想到青菡就這般走了。


    “沈哥哥!”覓芳走得最快,上到石橋之處時,見得沈孤鴻抱著青菡,那急切無助、萬念俱灰的樣子,看著當真令人心疼。


    “這是怎麽迴事?”蕭晴幾人見得一頭白發的青菡,全都是疑惑不解。


    沈孤鴻時下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他隻是將青菡緊緊的摟在懷裏。


    蕭晴和蕭蓉蓉見狀,均是抱著痛哭,而覓芳,卻是坐在沈孤鴻的旁邊,她臉上無悲無喜,也不問話,就那樣安靜的坐著。因為她知道此時說什麽,沈孤鴻都絕對是聽不進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她的旁邊陪著他。


    莫清風見狀,也是別過臉去,他此時已經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無言之悲,才是天下最悲吧。


    秋風吹起每個人的發絲在空中不停的搖曳,唿唿之聲在耳邊不斷響起,蕭野走上前來,輕輕的拍了一下沈孤鴻的肩膀,又看了滿頭白發的青菡,說道:“節哀,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沈孤鴻抬起頭來,看了蕭野一眼,道:“金陵蕭府梁老太君壽宴之上,她能易容混入蕭府,做內應的人就是你吧?也是你幫助她將武林正道中人給引開,她才能去石頭城舊址的吧?”


    沈孤鴻的聲音沙啞到了極致,蕭晴、映庭、覓芳等人聽得他的話語,均是露出震駭之色,一齊看向蕭野。


    蕭野歎息一聲,道:“不錯,是我,就連飛雲城有爆功丸的消息,也是我告訴她的!”


    “不是,小野,你不能亂說的。”蕭晴這個時候真的害怕沈孤鴻突發發瘋,在這裏有誰能攔得住他?


    蕭野卻是不管,繼續道:“四年前我在金陵遇到她,那時候她正被閻羅殿的人追殺。救了她之後,三個月的時間裏我們就成了好友。那時候她問我,時間有沒有什麽可以速成的絕頂武功,我便半開玩笑的說蘇家的‘幻影無極’就是。她卻說一個被滅門的家族,就算是他他們的武功再厲害,也不是她想要的。於是我就想到了飛雲城的傳說,卻是沒有想到她真的聽進去了。”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已經開始調查關於爆功丸的事了,恰巧的是,兩年多前剛好瘋傳飛雲城寶藏的事,所以她去飛雲城的真正目的就是找爆功丸!”沈孤鴻淒然一笑,他與蕭凜夜探城主府的那個晚上,蒙克說的客人就是青菡了。


    “飛雲城的事我不知道,不過在不久前她來到金陵,請我幫她一個忙,也就是混入蕭府殺皇甫蒼的事。當時我肯定是不答應的,畢竟我是蕭家的人,有義務維護蕭家的名聲,直到她說出皇甫蒼的身份以及與閻羅殿的血血海深厚,我才真正的猶豫了,但我還是沒有答應她。”蕭野道。


    “你沒有立刻答應她,所以她將吞了爆功丸再次找到你,那時候你可憐她,所以才答應了她,是嗎?”沈孤鴻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壓製不住的恐怖,在這裏的所有的人都覺察到了。覓芳心神一緊,雙手伸出,緊緊的握住他臂膀。


    沈孤鴻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過心田,暴動的氣勢的瞬間消失,轉而間歎息一聲,道:“罷了,這的確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有什麽資格怪別人?”


    蕭野道:“皇甫蒼真的是閻羅殿的人?”


    沈孤鴻道:“菡兒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她說是就一定是!”


    蕭晴、蕭蓉蓉兄妹二人聞言,更是震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顯然沒有想到鼎鼎大名的鐵槍王竟然會是閻羅殿的人,若是如此,在他們周圍的人中會不會也有閻羅殿的人?


    “這一點老朽可以證明!”王北川的聲音傳來,莫清風迴過頭去,道:“王老怎麽來了?”


    王北川道:“沈孤鴻闖皇宮以及來梨花山莊的事已經傳遍汴京。我來是給你們提個醒,小心些!”


    沈孤鴻淒然一笑,道:“看來惦記著這塊勞什子金牌的人不少!”


    王北川道:“他們不是惦記你手裏的金牌,他們是要你的命!”


    沈孤鴻淡淡道:‘我等著他們來!’


    莫清風卻是疑惑的看了王北川一眼,道:“那人有消息了?”


    王北川聞言,神色非常嚴肅,道:“不錯!”


    “你們說的是野狼?”沈孤鴻抬起頭來,眼中幽光一閃,當下隻要是閻羅殿的人,他都想殺之而後快。


    “野狼?”蕭晴疑惑的看了沈孤鴻一眼,又看向莫清風和王北川。


    蕭蓉蓉道:“王老你們來這山裏找野狼?”


    王北川歎息一聲道:“這個野狼不在山裏,據我的可靠消息,他應該是在大名府內!”


    蕭蓉蓉兄妹三人聞言,更加疑惑了。


    映庭向著蕭晴解釋道:“野狼不是真的狼,他是滅鬼組織的叛徒,王老找他是要為滅鬼組織報仇!”


    “滅鬼組織?”蕭晴再次問道。


    映庭耐心的為蕭晴解釋滅鬼組織,這才讓蕭家兄妹三人明白過來。


    “這麽機密的事,你們竟然對我們說了,不會殺人滅口吧?”蕭蓉蓉覺得此事氣氛有些壓抑,便半開玩笑的說道。


    “不可胡說!”蕭晴瞪了蕭蓉蓉一眼。


    蕭蓉蓉隻是向著蕭晴伸了伸舌頭,不再說話。


    沈孤鴻道:“你們去幫王老吧!”


    覓芳道:“他們去,我陪你!”


    沈孤鴻蒼白的臉上微微笑意一閃即逝,點頭道柔聲道:“好!”


    莫清風道:“菡兒已經走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沈孤鴻道:“莫叔叔,你放心,在沒有殺死鬼麵閻羅之前,我是不會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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