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婦人淡淡道。


    沈孤鴻道:“放心,我去買藥,絕對不會透露出任何關於你的消息!”


    沈孤鴻走出屋子,讓李謹言燒好炭火,自己出去為他買藥。李謹言自然不會願意,但他終究是一個孩子,如何能說得過沈孤鴻?倒是沈孤鴻將他說服了。


    沈孤鴻剛出去不久,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誰呀?”李謹言正在屋子裏燒炭火,當下他走出屋子,打開門一看,卻見到一白衣女子抱著一個盒子站在門邊,若是沈孤鴻在此,絕對會喜得無法形容,因為這白衣女子不是別人,卻是青菡。


    “漂亮姐姐,是你?”李謹言滿臉驚喜,不由叫道。


    青菡冰冷的臉上出現點點笑意,道:“你母親還好嗎?”


    李謹言道:“沒事的。”


    “好,我進去看看她!”青菡說著,便走進了屋裏。


    婦人見到青菡到來,道:“姑娘對我們母子的接濟已經夠多了,不要再頗費了!”


    “你的情況我做清楚,若是繼續藏著掖著,不敢出去,傷勢會越來越重。”青菡道。


    婦人道:“你要做的那件事很危險,若是隻有我一人,以姑娘的恩德,我應該舍命相報,可是我害怕會牽連到言兒。”


    “我知道,梧桐居隔這裏有一條巷子,絕對不會波及你們的,另外,我死之後,你們的身份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了!”青菡道。


    婦人聞言,卻是想到了剛剛出去的沈孤鴻,便又道:“鬼麵閻羅絕對不是李家的人,如今的李家,恐怕隻有言兒一人了!”


    “不管他是誰都不重要了,因為今晚上他必死!”青菡道。


    婦人聞言,卻是一驚,道:“你今晚就要動手?”


    “對,不管你是不是謹言的母親,在謹言心裏,你就是他母親,這是我這些年的積蓄,若是隻做一個普通人的話,足夠你們花幾輩子了!”青菡將手裏的盒子遞給躺在床上的婦人,而後便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李謹言走進屋來,便問道:“母親,漂亮姐姐呢?”


    婦人眼中神色一暗,道:“走了。”


    “走了?姐姐有很久都沒有來看過咱們了,我去過梧桐居,那裏是鎖著的,也罷,待我弄完事情再去找她!”李謹言說得極為小聲,加上婦人又在想其他的事,自然就沒聽明白李謹言在說什麽。


    半個時辰左右,沈孤鴻便將藥給買迴來了,李謹言接過沈孤鴻手中的藥,卻是搖頭道:“這不是我母親需要的藥!”


    沈孤鴻道:“你按我說的去做,絕對沒錯,至於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李謹言這時卻是警惕的看著沈孤鴻,顯然他並不相信沈孤鴻。


    沈孤鴻道:“你母親已經病了許多天了,為何還沒有痊愈?那就是大夫開錯藥了,今日我將你母親的病情又給大夫說了,他才改正過來的!”


    “這個害人的大夫,我要去找他理論!”李謹言倒是信了幾分,因為他母親確實病了許久了,吃了藥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言兒,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按著這位公子的法子煎藥就是了!”屋裏傳出婦人的聲音,李謹言才聽沈孤鴻的話去煎藥去了。


    沈孤鴻走進屋裏,道:“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婦人道:“江湖兒女,沒有那麽多的禮節規矩,倒是公子的大恩,在下記在心裏了!”


    沈孤鴻將婦人扶起來,便開始為她療傷,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沈孤鴻收功站立,道:“那藥我買了三副,今日吃第一副,明日、後日再接著吃,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對了,還不知道公子的高姓大名呢!”婦人道。


    沈孤鴻道:“在下沈孤鴻,請問您的名諱?”


    “李若蘭!”婦人答道。


    “好,那我先出去看看他的藥煎得如何了!”沈孤鴻道。


    李若蘭點頭,當下她微微伸手,感覺自己體內真氣運行的情況,確實好了不少,她坐正身子,輕聲嘀咕道:“我這內傷,就算是一流高手都難以治好,這個沈孤鴻真是深不可測,沈孤鴻?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沈孤鴻來到外邊,見得李謹言正在廚房那邊煎藥,便走了上去,道:“如何了?”


    “還要些時間,對了,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幫我?”李謹言忽然問道。


    沈孤鴻道:“我叫沈孤鴻,至於幫你的話,也是有事要請你幫忙的!”


    原來沈孤鴻忽然想到,自己雖然將這汴京城給跑遍了,可是也隻是沿著街道跑,根本無法知道這城中那條巷子住著那些人,更不認識這裏的人。而李謹言生活在這城裏,自然比自己知道的多,另外,李謹言說了自己還有鄰居夥伴,若是能讓這些人來幫他找青菡,絕對比自己無頭緒的大海撈針好得多。


    “好, 那大哥哥你稍等,我去給我母親喂藥之後,咱們吃完飯再說!”李謹言道。


    沈孤鴻點頭,待藥煎好了之後,便倒了一碗給李謹言,讓他端過去李若蘭,而自己卻是坐在炭火邊上繼續想事。


    約莫半盞茶左右的功夫,李謹言便端著碗從屋裏麵出來了,他將碗放好,來到廚房生火做飯,沈孤鴻當然也沒有閑著,在一邊幫忙。


    梧桐居,青菡再次檢查了那些布置好的機關,而後便去到最中間的那座樓,以這處樓為中心,無論從何處退走,都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出了梧桐居。


    “鬼麵閻羅,看來你還是同往常一般,可惜,你這一招攻心為上,令敵自亂的計策對於我來說卻是沒有什麽用了!”青菡將古琴放到長桌之上,而後便開始調弦。她在百花閣學藝十幾年,除卻武功之外,當然還學會了莊媚兒的琴技,這一點,連青衣都佩服的。


    青菡的話音剛落,卻有一個帶著鬼麵具的男子正好朝著梧桐居走來,除卻鬼麵閻羅,還能有誰?鬼麵閻羅本來打算在子時才來的,但是他又想到青菡非是一般人物,往常攻心令敵人自亂陣腳的法子對她不一定有用,再者,對於那個錦盒,他也是誌在不得的,是以他終究是沒有忍住,提前來了。


    鬼麵閻羅來到梧桐居的大門之前,麵具之下,一雙仿若深潭的眼睛閃著幽幽光芒。


    “梧桐居?你是把自己比作那孤傲的鳳凰?”鬼麵閻羅聲音傳出,體內真氣運轉,一股驚天地、泣鬼神的駭然之勢陡然釋放,狂風唿唿,將那梧桐居的大門給卷開了。


    “沒有關門?”鬼麵閻羅踏步進去,梧桐居裏亭台樓閣林立,但屋裏卻是沒有任何燈火,當下他一甩衣袖,運足內力,朝著裏麵發聲道:“本座來了!”


    青菡這個時候剛好將琴弦調好,當下她彈的是莊媚兒最喜歡的曲子,當琴音響起的那一刹那,鬼麵閻羅麵具之下的雙眼中的殺機幾乎凝實。


    青菡能識破鬼麵閻羅的攻心計策,同樣也諳熟攻心之道。她知道鬼麵閻羅雖然很冷血,但是對莊媚兒絕對是真心的,而作為百花閣的閣主,若是被人知曉莊媚兒竟然是鬼麵閻羅的情人,那莊媚兒絕對隻有死路一條。


    “沒想到你的心境還是亂了,你無法做到真正的無情,也根本無法將氤氳神功練到最後一層!”青菡的聲音並不如鬼麵閻羅那般響亮,但穿透力卻是極強,雖然隔著好幾座樓閣,但傳到鬼麵閻羅這裏時,依舊無比清晰。


    鬼麵閻羅冷哼一聲,向著高處躍去,幾個騰挪,便到了青菡所在的那座樓。他的目光四下掃過,但見這梧桐居裏到處都種滿了梧桐樹。尤其是在這中心之處,一排排高大的梧桐立在漆黑的雨夜之中,上麵的水珠滴落,發出啪啪響聲。


    梧桐樹不僅是鳳凰棲息之所,其間還有許多淒美的傳說,譬如《長恨歌》中就有寫梧桐的句子,其間透著的自然是唐玄宗對楊貴妃的深深思念,以及思念而求之不得的淒苦之情。


    正如青菡所說,鬼麵閻羅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絕情,尤其是對莊媚兒的情,當下他站在這梧桐林下,卻是想到自己與莊媚兒也猶如唐明皇與楊貴妃那般,明明相愛,卻是無法結合。


    “看來這裏的一草一木布置,都是為本座準備的,本座很是好奇,你是多久開始查本座的!”鬼麵閻羅步子踏出,解下的青石板頓頓寸寸皸裂,真氣釋放,狂風吹得很是厲害,那碗口粗細的梧桐樹,竟然被狂風給齊腰吹斷,哢嚓、砰砰之聲不斷,四下裏就像是經過海嘯一般。


    青菡雖然是坐在閣樓之中,但這個時候,狂風已經將閣樓的屋門卷開,一股狂暴無匹的勁風湧進,屋內的東西頓時都翻滾起來,唯有青菡坐在屋子中心處的長桌和古琴不動,另外,她那有些許花白的發絲也是自然垂下的,衣衫同樣也是自然的。


    鬼麵閻羅開始動容,他從來沒有想到,在這世間除卻沈孤鴻、葉千華之外,竟然還有武功能與他比肩的。他已然明白,青菡敢約他來此處,並非是活得不耐煩了,而是青菡已經有與他一較高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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