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不慢地拉住風月的手,慕非上前走了一步,便是站在那裏不動,都氣勢驚人。


    李沐陽看著慕非那渾然天成的氣勢,眉頭一皺,這個人,雖然是戴著麵具,可身上,依舊還是不時散發出慕非的感覺。


    這究竟是人有相似,還是……


    這個什麽弄月,根本就是慕非!


    雖然方才他已經去找陳國皇帝商議合作之事,希望合兩國之力攻打封國,可……


    那老頭畢竟也隻是敬他是旬國皇帝而已,何況,風月說到底也曾經是慕非的世子妃,即便是看在風月的麵子上,風駿都不可能這麽輕易就答應與他合作,一同攻打封國。


    而今處處刁難這個不明身份的蒙麵男子,想來,不過就是做做樣子給他看罷了。


    轉過頭去,李沐陽輕輕喚來一直跟隨在身邊的藍青,捂著嘴巴,低聲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隻見藍青點了點頭,領命離開。


    察覺到李沐陽的舉動,慕非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不露痕跡地微微勾動了自己的手指。


    一隻趴在梁上當“梁上女子”的元蘭看到自家主子的命令,唇角微揚,身子一掠,便跟了上去。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任務嘛!


    哪裏像是主子前幾次交代的那些搶銀兩啊什麽的,這麽沒有技術水平啊!


    眼瞅著站在大殿中央的弄月竟是牽著風月的一隻手,定定地站在那兒,不言不語,麵容被麵具所遮掩,莫要說是想要端詳他的表情了,便是連他的樣貌都看不真切……


    “怎麽?莫不是未來的駙馬殿下怕了?連一個小小的承諾都不願做出?”


    李沐陽輕搖折扇,分明就是夜間的時刻,微涼微涼的,他卻依舊拿著那把折扇搖晃,不免就多了些矯揉造作的感覺。


    風月瞥了他一眼,心想她和慕非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他來插嘴了?


    不過……


    慕非遲遲不肯做承諾又算是個怎麽迴事?


    當初不知道是誰說的多好聽,什麽今生今世就隻娶她一個,愛她一個了,現在是怎樣?


    換了個身份就不敢說了?


    還是他當初根本就是騙她的?


    不滿地將自己的手腕在慕非炙熱而巨大的掌心當中旋轉著,想要借擺脫他的掌控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卻不想,慕非轉過頭來,溫柔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將目光轉移到風駿的臉上。


    “不過就是一個承諾,我弄月何懼之有?”


    抬起自己的手掌來,比了一個對天發誓的手勢,慕非嗤笑了一聲,“月兒在,天下在,月兒亡,天下亡!”


    放眼全天下,隻怕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口出狂言,風月心中滿是歡喜,想都不想便依偎到了慕非的懷中。


    那女人笑的燦爛,好似所有的鮮花放在她的麵前,都會因為羞愧而凋謝,那一雙桃花眸子,燦如天上的星辰,美不勝收。


    李沐陽見到這樣的一幕,禁不住便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天下,他李沐陽勢在必得,而風月,他一樣勢在必得!


    “你是什麽身份,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走上前去,李沐陽擋在慕非的麵前,話是對著慕非說的,可一雙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風月。


    “我是什麽身份你似乎無權過問!”


    頓了頓,慕非望向高坐在堂上,同樣因為他那句話而震驚的風駿,“不知父皇對弄月的承諾是否滿意?”


    滿意?


    別說是滿意了,簡直太滿意了!


    風駿當下心中一喜,可對上李沐陽的視線,卻又生生將臉上的歡喜斂去。


    這個男子,並非是如今在旬國坐鎮的那個,看他這咄咄逼人的氣勢,隻怕,不久前,旬國宮中動蕩,被假皇帝執掌政權的事情並非空穴來風。


    隻是,旬國大臣都弄錯了,現在在旬國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假皇帝,而站在他麵前這個,才是真的!


    白日裏他不過剛剛迴到寢宮,這李沐陽便早已在他的寢宮中候著了。


    接連半月,一支神秘的軍隊前後打敗諸小國,壯大勢力不說,更是使得而今天下局勢打亂。


    如今仔細算算,除卻他陳國不說,隻剩下封國,旬國,還有那支神秘的力量……


    若是他猜測不錯,那神秘力量,便是他李沐陽的人,不然,他怎敢這樣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他的麵前,揚言讓他將風月下嫁給他?


    又怎敢大口馬牙地允諾日後定讓風月成為這整個天下的皇後,保他陳國永世安寢?


    風駿心中反複思量,終於還是歎息了一聲,“罷了,既然你已經允諾,朕便將月兒交代與你,不過,還請你勢必記得你的承諾,莫要負了月兒一片真心!”


    說什麽天下安危,江山社稷?


    那些個東西,便是得到了,日後也帶不到他的棺材裏去,更何況,早些時候,為了保住陳國的安危,他早已將他的月兒當做籌碼,遠嫁封國,這才落得個斷腕殘廢的下場。


    作為他陳國的公主,風月該擔負起的責任已然擔負過了,試問天下那個父親會這般狠心,將同一個女兒,更是唯一的一個女兒推進火坑裏兩次?


    “那弄月就多謝父皇了!”


    慕非的聲音沉穩有力,仿佛早已料定了風駿不會輕易聽信李沐陽的挑唆與威脅,大手握住風月的小手,感受著她掌心傳來的溫暖。


    這第二次的婚禮,他慕非定不讓月兒再受一點委屈!


    眼見自己的陰謀沒有實現,李沐陽俊顏一黑,“陳國皇帝,你可想好了?”


    若是他現在反悔,他或許還能……


    “月兒的婚姻大事,自然由月兒自己做主,隻要她能高興,朕便是讓陳國陪葬又如何?”


    萬萬沒想到,風駿的態度居然如此堅決,倒是讓李沐陽不得不佩服起來。


    若是在他旬國,兒時父皇便能這麽教育他們兄弟三人,竭盡全力地愛護,他與李沐清,還走不到如今兵戎相見的地步!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不過,有一份大禮,在下還要親手送給公主殿下。”


    得……


    感情在風駿那邊吃了閉門羹,這家夥索性又將主意打到風月的頭上了!


    他是料定了月兒貪財還是如何?


    風月眉頭一皺,實在想不明白,這李沐陽意欲何為,若是早知道他今日會如此刁難慕非,當晚她是說什麽都不會救他的!


    李沐陽抬起自己的手掌,輕輕一拍,隻見方才出去的藍青此刻一臉陰鬱地走了進來,看了風月一眼,而後靠近李沐陽的耳朵,說了兩句……


    李沐陽臉上的表情陡然變色,冷哼了一聲,憤憤地望了慕非一眼,甩袖而走,到底也沒看見他要送來的禮物在哪裏。


    “不是說有禮物?這男人有病吧?”


    風月喃喃著,瞥了李沐陽的背影一大眼,十分不滿他在自己的婚禮上搗亂。


    這算是怎麽迴事嘛?


    新娘是她,新郎也還是慕非,可是第一次成親,慕非把她獨自一人扔在房中不聞不問地就夠她憋屈了,這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的奉子成婚,怎麽還有人這麽不長眼地出來搗亂啊?


    聽見身邊小女人不悅的呢喃,慕非輕聲一笑,湊到她的耳邊,“聽說他欠了月兒銀兩和一條命,我方才就讓元蘭去給你搶了銀兩迴來,至於命的話,方才順便帶迴來的東西,隻怕比命可值錢多了!”


    切……


    少來了,她還能不知道慕非麽?


    說什麽順便搶了點東西。


    在她看來,搶那什麽東西是關鍵,搶銀子迴來才是順便把?


    重重地再他腰間擰了一圈,風月抬起了眉眼,對著身邊發老年呆的丞相大人一聲吼,“你這老頭腦子遲鈍了呀,還不快舉行婚禮?”


    丞相大人能說他不是遲鈍了,隻是在猜測這位新駙馬的身份嗎?


    能說出那樣的諾言的,普天之下,拔拔指頭都找不出兩個來啊!


    被風月那冷冷的氣勢壓著,老丞相再也不敢拖延,隻得用最快的速度主持這這一場被攪亂的婚禮。


    拜完天地之後,風月理應是要被送入洞房,而後等著夫婿與百官周旋之後迴去的,豈料風月偏生要打破這個規矩,在被送入洞房的當下,用手中那一直拉著的紅綢順勢將駙馬爺帶走了去。


    後來,陳國內盛傳新駙馬是個耙耳朵,怕老婆,而風月,則被傳成了迫不及待想要洞房花燭的心急女子……


    宮中尚且歌舞喧囂,風月與慕非卻是來到了將軍府內。


    一腳踹開風華的房門,整個房間都要抖上三抖,風月頓時之間淑女氣質全無,而慕非也隻能站在一邊,默默地為風華祈禱。


    這女人,最恨的就是別人騙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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