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看看手中剛剛演算出來的卦象,不僅是陷入了沉思,這個劉管事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而這樣的一個楚國貴族怎麽會出現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呢!


    孟先生閉上眼睛,默默的想著自己和劉管事交往的每一件事,甚至是他的每一個神情、動作。


    就拿剛才那個將短刀插進自己腰帶的動作,這就是楚國武將常用的舉動,尤其是在戰國七雄的時候,這個舉動就更為普遍。


    當時的武將,使用的都是青銅劍,而這種劍都是將近三指寬,而有一尺五寸到兩尺多長,而兩尺以上的劍就很少了。


    而這種青銅劍卻是和唐軍中將官配的這種防身短刀很像,隻是唐軍的這種短刀是精鋼打製的,比那種青銅劍不知堅固和鋒利了多少。


    很顯然這個劉管事一定是楚國後裔,他自小就以青銅劍練習技擊之術,所以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早就已經深入骨髓。剛才有那個動作,也不過就是他的習慣之舉罷了!


    想到這裏,孟先生甚至想起了劉管事平時不經意做出的一些楚國禮節,比如這個劉管事行禮的時候,總是右手樹立在前左手在後,在向前躬身,雙目直視對方,這不就是典型的楚國貴族禮節嗎!


    想到這裏,孟先生卻是嗬嗬笑了起來,也對這個劉管事沒有那麽厭煩了,多傑頓珠和護衛進行了一個時辰的聯係,早就是累的渾身冒汗,此時拿著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走了進來。


    見到麵色詭異的孟先生似乎在自己偷偷的笑,不由好奇的問道:“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麽?”


    孟先生收起自己的笑容,看著多傑頓珠,說道:“剛才你也看到那個官驛的劉管事了,他在這裏出現,顯得有些詭異,我就攆過去問他要了一個字。你猜猜,我給他算了個什麽結果?”


    多傑頓珠放下手中的毛巾,坐在孟先生對麵,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之後,放下水杯才說道:“這人處處顯得詭異,那幾日不還和咱們商量一起經營青雲釀嗎?


    這幾日不見,怎麽就混進這軍營了,想來憑他自己的本事是不現實的,那就是唐軍主帥招他前來的了,我說的對嗎?”


    孟先生捋捋胡須,笑道:“猜得不錯,根據卦象,這是龍劍出匣之卦,以臣遇君之象!


    那不就是說這劉管事是要升官發財了,這是名士遇主之象,豈不是說這劉管事其實是個名人名士了,而且還遇到了自己的主人。


    依我看,這不是袁大帥要征召他為幕僚,就是要讓他做大官,可是目前對唐軍來說,最需要的卻是善闡府的刺史以及善闡府的各級官員呀!”


    多傑頓珠一愣,說道:“那豈不是說,這劉管事要擔任刺史?這怎麽可能呢!”


    孟先生哈哈一笑,說道:“這人乃是幕僚之才,他既然做不了刺史,那就是刺史幕僚了,又或是依附什麽人!我看他前段時間情願賠錢,也要拉你一起做生意,所以嗎……!


    我看他是想依附於你,不如你前去拜訪他一下,盡量讓他助你一臂之力!有他在的話,你的刺史之位可就十有六七了!”


    多傑頓珠傻了,他根本沒有想過可以坐上善闡府刺史之位的,而且這個位置的爭奪,竟然還是要放在一個官驛的管事上麵,這也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孟先生見他愣神,不由搖頭說道:“你這人,謹慎有餘而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沒有人推波助瀾,你就沒有了方向,這可是你性格中的弱點,今後可一定要改掉!”


    多傑頓珠不由臉上一紅,他訕訕的說道:“這不是有先生你在嗎?你讓我怎麽做,我去做就是,先生前往別生氣!”


    孟先生歎口氣,幽幽說道:“我是可以指導你,可是我年紀大了,還能活幾年,你始終是要長大的,最終還是要能獨當一麵才行呀!”


    這話從孟先生如此認真的說出來,這還是第一次!話雖短,可是裏麵的情緒,卻是讓多傑頓珠有一次被孟先生的真誠所感動了。


    多傑頓珠從小出生在吐蕃王族,自小見慣了爾虞我詐,尤其是為了爭奪王位而自相殘殺,除了他的母親之外,極少有人對他如此推心置腹,又對他愛護有加。


    多傑頓珠知道孟先生不喜歡繁文縟節,也就不給他客氣,隻是站起身深深一禮,轉身就要出去,卻是被孟先生給喊了迴來。


    “迴來,我話還沒說完呢!”


    多傑頓珠轉身又重新坐下,看著孟先生不說話,孟先生指指對麵,說道:“你唯恐別人不知道是咋地,晚上再去!”


    “為……為什麽呀?這樣做的話,恐怕會引起唐軍的猜忌吧!”


    孟先生笑道:“我看這劉管事,就是不順眼,你就晚上去,隻是問候一下,不要說什麽別的,更不要說讓他幫助你這件事!”


    多傑頓珠有些不明白,他不解的問道:“那還需要去拜訪他嗎?那要怎麽要讓他明白呢?”


    孟先生笑笑,很神秘的說道:“你隻要去了,就行了!”


    多傑頓珠見他不願多說,也就有些疑惑的毀了自己帳篷,他隻想盡快將這件事情搞明白。


    軍營之中值不能有女子存在的,多傑頓珠的兩名小妾一直再官驛暫居,而他自己因為害怕善闡府茂昌族人的報複,也遵從唐軍的建議,在軍營暫時居住。


    雖然他將這兩名小妾隻當作是同伴,當時他們畢竟還是有著肌膚之親的,要說不想念,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一件事。


    他們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見麵了,雖然時不時就會派自己的護衛前去查看,可他自己還是忍不住會去想這兩個小妾的音容笑貌。


    劉管事自從詭異的孟先生走了,就開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將所有前來應征的這些人的名單重新整理一遍。


    這是袁彬交給他的一項不算任務的任務,劉管事接到這份名單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份名單上的名字,是經過故意或者說有意打亂的。


    一發現這個情況,劉管事立刻就認真起來了,他不相信偶然,他相信一切偶然,都是有人安排的,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就像這份名單上的名字,也許是袁彬看過之後,經過他的什麽規則經過了排序,隻是再給自己之前,他又特意騰挪了一遍,這讓一個不認真的人,根本就發現不了什麽。


    可是這份名單碰到了劉管事這個做事認真的人,一下子就發現了裏麵的不對勁的地方。


    他先是將這些人的簡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又將類似的人名寫在一起,再結合袁彬給的名單上名字排列,隻是沒有組合幾次,就將袁彬的意圖全部揣摩了出來。


    他看了良久之後,就明白了袁彬的心思,多傑頓珠是單獨寫在最後的,他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同樣情況的人。


    而其他的人大致可以分成三類,一類是各大部族的人,以劉管事對這些部族的了解,這個名單上的人,竟然都是各大部族中的頭領子弟,又或是部族中的一些中堅力量。


    劉管事隻是看了一眼這些名單,就不屑的將他們的名字單獨寫在了一旁,再也不看一眼,他相信袁彬絕不會使用這樣的人的,而這些人在當地的民生也並不好。


    在一類就是原來的大唐官員,他們是在大唐失去對善闡府掌控之後,這些人不是投靠了部族,就是選擇就近隱居以避災禍了。


    這些人之所以這麽做,就是因為這些人既不願意為了即將亡國的大唐陪葬,又自覺自己是大唐官員,豈可為這些番人部族做事情呢!


    劉管事將手裏的筆扔到桌子上,然後閉上眼睛將身子後仰,整個人癱在了椅子裏。


    他心裏太明白這些曾經的大唐官員了,這些官員在這個位置上,早就積攢了巨額的財富。他們辛辛苦苦幾十年,要說他們有沒有一顆為了朝廷做事的心,可以準確的說,那是一定有的!


    隻是他們是在賺錢的同時在做官,而不是沒有一點私心的在為朝廷做事,可以說他們隻是為了賺錢,而必須要保住自己的官位,因為不做官,就不可能這麽輕鬆的賺錢。


    這樣的思想,早就在他們的思想裏根深蒂固,也早就形成了他們為人做事的基本準則!


    現如今,大唐拍了大軍重新殺了迴來,又重新掌控了善闡府,這些人頓時就蠢蠢欲動了,他們曾經幾次覲見袁彬,可袁彬都已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推了。


    劉管事相信袁彬也是不會用這些人的,這樣的人在劉管事看來,無異於那些戰場上的逃兵,身子比那些逃兵更可恨!


    這些人沒有守住善闡府,更是沒有守住自己的那顆忠誠的心,袁彬不殺他們已經是在開恩,這些人怎麽還敢出現在這裏,甚至還要求重新做官呢!


    還有最後一類人,這些人就是那些大唐官員的子弟,他們的父輩自己根本就不奢望能重新迴到原來的官職,他們也知道大唐最後一個皇子做了皇帝之後,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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