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懷念失去的,但卻對現在擁有的不屑一顧,又喜歡不提高自己而受人擺布,以為自己隻要聽話就可以得到一切,殊不知往往越是如此,那些人就越是肆無忌憚的欺騙別人,因為他們能有現在的一切,也是極其不容易的。


    楚軍帶著馬希範的屍體跑了,大唐軍根本就不會追他們的意思,這些大唐軍人都是軍功至上的擁躉,因為軍功能為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帶來豐厚的迴報。


    悲催的楚人覺得已經離開了危險地段,速度也就慢慢降了下來,他們實在是他知道迴去之後怎麽匯報說馬希範被什麽東西給整死了,他死了可自己這些人卻一點事都沒有呢!


    陸晏覺得應該迴來了,接個船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怎麽就時間這麽長呢!


    他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馬希範戰死的消息,陸晏聞聽之後竟是如遭雷擊一般,這麽簡單的任務也能死人嗎!


    聽完士兵渾身顫栗和語焉不詳的訴說,陸晏就知道他們遇到的一定是那個進攻荊州的那個大唐軍,也是自己馬上要麵對的敵人。


    可是現在看著自己這些士兵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隻是一場遭遇戰,隻是一下子就將馬希桂整死了,對方到底用的是什麽法子呢!


    一聲巨響還有黑煙,這些場景何其像是那些站船上的手段,難道這些大唐軍人真的有神鬼之力不成,子不語怪力亂神嗎!


    陸晏立刻就覺得渾身的無力,是人還能爭一爭鬥一鬥,可是對著有神鬼之力幫助的大唐軍人,陸晏隻感到是不是自己這些藩鎮的所作所為,真的是觸怒了天神嗎!


    大唐被宦官亂政之後,就是黃巢作亂,在接著就是各個藩鎮至大唐而不顧,隻管自己一畝三分地,最終導致朱溫做到最大,竟然誅殺大唐皇族。


    陸晏感到渾身無力,竟是頭暈目眩一下倒在了地上,身邊的人將他攙扶起來,又是掐人中又是噴涼水,終於在左右搖晃中清醒了過來。


    看向周邊的一群楚國軍人,陸晏隻是感到這是為了什麽,為什麽要爭霸天下呢?都是大唐子民,怎麽就會成了同室操戈這種樣子!


    陸晏能走到今天,絕不是個沒有自己思想的笨蛋,他也有自己的師門,也有自己師門的思想,並且他還是自己師門的代言人。


    什麽是代言人,就是他們師門將他推舉出來作為明麵上的一種思想的堅決執行者,他們就是要一個天下一統的國家,而他們這一門就認為隻有他們楚人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楚國占有天下四分之一的州府,擁雄兵將近五十萬之眾,再加上其他輔兵,簡直就可以說是擁兵百萬,再加上楚國國力強大,資源豐富,可說是天下最富裕的國家。


    另外就是金銀玉器、漆器、茶葉、更是魚米之鄉,養活了天下間將近一小半的人口,難道就不應該執掌天下,掌握天下蒼生的生死嗎!


    他們就覺得楚國始終是楚國,是永遠不可能被別的什麽國就可以征服的,自從楚漢之爭之後,楚國就沒有了尊嚴,成為別的國家的附庸,這是他們楚人心中永遠的痛。


    不管是漢、唐什麽時候,就算是在最鼎盛的時候,陸晏的師門從來就沒有放棄他們心中的夢想,他們一直還是那個大喊著“楚雖三戶能亡秦!”的那個項氏一門。


    他們項氏一族自從劉邦建立大漢之後,就被劉邦將項羽全族賜姓為劉姓,這是對項氏一族的侮辱,要知道項氏一族可不是什麽沒有傳承的雜姓,他們項氏一族可是姬姓,封到項地因此為項姓,是正宗的皇帝後裔。


    他們項氏一族怎麽能被一個痞子所統治呢!不管什麽時候,被誰統治著,他們都不會忘了自己姓項。


    陸晏真的覺得自己的理想原來越遠了,當初強大的劉邦能滅了自己項氏一族就已經很無力了,可是現在就更是讓他覺得無力,甚至感到了唿吸都是困難的。


    是的,他就是覺得渾身無力,也更是感到自己沒有空間唿吸,麵對著複州,他本來就覺得無非就是一個“戰”就是了,可是真的打進去了,可就是覺得複州簡直就是一隻刺蝟而無處下嘴。


    此刻,潭州援助的拋石機肯定是運不來了,可是複州的進攻可怎麽辦呢!他推開身前的眾人,搖晃著走到營帳前,他看向複州的方向,看著狼藉一片的複州城牆一直小聲嘀咕著什麽。


    身邊的人都圍著他,但是卻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講些什麽,陸晏看著複州,此時卻是咬著牙下達了一道命令,那就是將占領的地方全部拆掉,他就不信複州難道就是銅牆鐵壁,就算是銅牆鐵壁今天也要拆了它。


    陸晏的命令讓這些楚軍都是興奮的很,他們早就對這個難啃的複州恨之入骨,現在竟是接到了拆城這項富有創意的命令,立刻就各自迴去找各種的工具。


    一座城池最難啃的就是甕城,既是必經之路,又是危險之地,那就從這裏開始吧!


    陸晏想的就是,攻不下你也絕不能把複州留給大唐,他要將這裏夷為平地,他要將這裏斬盡殺絕,他要殺的雞犬不留!


    修一座城很難,但是拆一座城就很容易了,楚軍幾萬人一擁而上,將拆掉的城磚全部都扔進護城河,再將城磚遮掩的夯土全部挖掉在鋪在護城河裏的城磚上。


    楚軍的所作所為讓複州軍簡直就是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楚軍竟會如此,這就說明楚軍對於複州的作戰目標改變了,由占領變成了毀滅。


    其實複州軍袁翔真的想不到楚軍遭遇了什麽,也根本就體會不到楚軍的境遇,楚軍如果占領不了複州,就等於這次的戰略目標已經是全部失敗了。


    任務失敗,但是他們也陷在了這裏,他們到底是要向南突圍到江邊背水一戰,還是向北和朱溫的大軍廝殺,還是向西對荊州進攻呢!


    向東就是鄂州,在那個到處是水的地方,沒有船就沒有了一切,而他本來準備用來進攻荊州的船,卻是陸晏手裏唯一可以拿的出來的有威力的戰船了。


    本來進攻複州就是為了有一個容身之所,進可攻退可守,可是真的沒有想到複州竟是如此難啃。


    既然啃不動,那就不啃了,隻能是毀掉它,誰都別想得到,就算是自己失敗了,也不能將這座堅城留給別人。


    隻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將南麵城牆幾乎拆完,袁翔站在遠處的屋頂,看的是差點吐血,要知道他們不是沒有進行阻攔,可是麵對他們的就是箭矢,嗖嗖叫的箭矢一刻都不停止。


    複州軍無奈隻能撤退,這就是人多和人少的差距,房頂就那麽點地方,臨近城牆那裏的麵積就更少了。


    南麵的戍堡前麵已經被拒馬阻擋的嚴嚴實實,他們也是看的束手無策,而且隨著城牆被拆毀之後,那處通往戍堡的地道口也快要被發現了。


    遠翔急得不行,但是自己人卻是出不去,幸運的是拆完南城牆的楚軍已經退迴去了,隻是在附近留下了監視複州動靜的探子駐守。


    遠翔現在有兩個方案,一是撤迴戍堡的人,全部都進入複州據守,另外就是派人增員戍堡,利用晚上沒有楚軍阻撓的事實,將拒馬全部燒毀。


    隻能從兩方麵對楚軍打擊才能收到奇效,戍堡兩次主動出擊都是都到了極好的效果的,如果能再次主動出擊,不知道有沒有別的效果呢!


    楚軍探子就覺得複州城內有人影閃動,但卻是看不清楚他們在幹些什麽,陸晏也覺得好奇怪,隻是夜晚卻不是他們進入複州的好時機。


    陸晏站在這裏看著,突然一個想法就進入了他的腦海,這些複州人方圓不過十裏,自己要是引水入城會怎麽樣呢!


    要知道城牆被拆除的時候,可是因為牆磚填了護城河,導致護城河的水流的到處都是,早已將複州城下變成了一片汪洋。


    看著流淌的河水,陸晏看向護城河水的來源,一處山泉,陸晏想到城內喝水隻怕也是這裏的水吧!


    他親自帶人上山查看源頭,走到半路的時候,就看到一處三岔口,一路水到這裏分成了兩路,一路到了護城河,而另一路卻是進入了地下。


    陸晏看著進入地下的水流,在心裏默默計算這水量,轉頭看向山下,在這個月亮不是很明亮的夜晚,陸晏站在山上依然還是能夠看到複州的大致樣子。


    隻是看著看著,他也看出了複州的結構特點,這個複州就是一層套一層,外圍就是城牆,內部被劃分成了若幹個區域,而最中心的區域竟是有一大片的空地,陸晏看的不是很清楚。


    他就這麽站著,一直到太陽升起,可是太陽是照亮了這一片山頂,可是山中的霧氣卻也是升了起來,反而沒有夜晚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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