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三二人跑到門口,隱身在門前的陰影裏。


    抬頭仔細看去,卻見一道長長的馬隊,馬的嘶鳴夾雜著人的說話聲,人影綽綽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關鍵是來的到底是什麽人。


    譚三拉了拉老曹,指了指後麵,老曹點了點頭。


    二人慢慢退進門裏,跑到那幾人身前,不顧幾人的求饒,一刀一個結果了幾人性命。


    又迅速的向佛堂跑去,通過地道向客棧而去。


    鑽出地道,隻見宣朗正與宋老一群人嘻嘻哈哈,端著碗暢快的吃著,小孩子跑來跑去的玩鬧著,手裏每個人的臉上蕩漾著笑容,這才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樣子吧!


    譚三見到這一幕,真的不忍心破壞這樣和諧的情景。


    沒有辦法,剛才的危機平息了,但新的危機卻是來勢洶洶呀!


    譚三大喊道:“趕快隱蔽,又來人了!”


    所有人被這聲大喝震得心神皆顫!飯碗掉在地上的聲音,唿喊自己孩子的聲音,有的婦人已經痛哭失聲,癱軟於地!


    而譚三卻無暇管顧這一切,喊過宣朗吩咐道:“你帶著他們鑽地道,我們去引開敵人!”


    “大哥,我去引開他們,你帶他們走!”宣朗厲聲道。


    “快去,我們擋不住多長時間的!”譚三一把推開宣朗。


    說罷,與老曹頭也不迴的奔出門去。宣朗則錘了手心一下“哎!”轉身聚攏著人群,準備鑽進地道。


    譚三二人還沒有跑到門口,卻見一人跑了進來,邊跑邊喊著“大哥,大哥!”


    譚三定睛一看“哈哈,是你們來了呀!”說著腳步也慢了下來。


    來的可不是迴去喊人的元容嗎!


    老曹一看是自己人,又向後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沒事了,沒事了,自己人!”


    譚三一看放下心來,把手中的橫刀插入刀鞘,迎上前去。


    隻見陳勇跟著也跑進門來,大老遠就喊道:“大哥,沒事吧,門口這是咋了?”


    說話間,唿唿啦啦一群人亂糟糟的進來,一時間問候聲,四處查看的,亂成一團。


    譚三說道:“別提了,剛打了一場,又看到人來,以為是敵人呢!嚇死人知道不!來了多少大車?”


    元容道:“家裏大車太少了,拚拚湊湊才找了十幾輛!隻不過馬匹帶的多。”


    這時,老曹、宣朗帶著顫顫巍巍的宋老走了過來,與眾人見過禮,看著譚三道:“這些壯士,都是咱們的人?這下可好了!”


    譚三對著眾人道:“大家遠來都勞累了,抓緊時間休整!”


    眾人道:“不累!”


    譚三對著宣朗道:“安排人將地道裏的東西裝車,抓緊離開此地!”


    “是”眾人按部就班的忙了開來。


    宋老看著這些人的整齊劃一,令行禁止,忍不住的問譚三道:“你們是軍隊?”


    “宋老,我們以前是,現在隻想好好地活著,別擔心,會越來越好的!”譚三安慰著宋老。


    這一下,客棧裏立刻就喧鬧起來。有人鑽進地道往外搬著箱子,糧食…….


    老人,婦女們約束著自己的孩子,拿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被子,鍋碗瓢盆等站在一邊看著這些人忙碌!


    譚三喊過老曹道:“老曹,這裏情況你比較熟悉,這樣,你先跟著他們迴去。等會,你們走後,我們會把這裏燒掉,等我們從晉陽迴來,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重建!”


    老曹想了想道:“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晉陽吧,你是不是覺得我打不動了吧?”


    “沒有,剛才你可是看你砍了好幾個呢!”譚三笑著說道。


    “那是!”


    “我隻是想讓你帶幾個人,時常探查此地!別讓李茂貞知道此處是我們所為!日後有機會我們在重建此處”譚三說道。


    老曹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忙了不到一個時辰,箱子裝上了大車,女人與孩子率先被安排在大車上,而其他人年紀大的爭取坐車,不行的騎馬。


    老曹對著譚三說道:“這才出來一天就發生這麽多事,你多留幾個兄弟吧!”


    有的人都把胸挺了挺,看著譚三是一臉的渴望!


    譚三看向眾人,指著其中的兩個人道:“方雲,易傑,就你們兩個了,跟我走,一個是晉州人,一個擅長化妝!”


    隻見沒有點到名的都是滿臉失望。


    譚三看了笑道:“大家別氣壘,今後有的是任務等著大家!準備好了,就立即出發!”


    眾人紛紛告別,趕車的趕車,上馬的上馬。不一會就隱入了黑暗中。


    譚三看著剩下的幾人道:“都餓了吧,我們也整點吃的,休息一夜,天一亮我們就走。”


    第二天,把客棧與院落一把火點了,這才向長安而去!


    譚三決定燒掉此處,一是怕又有歹人利用此處殺人劫財,二是擔心李茂貞派人探查此處發現蛛絲馬跡而暴露自己,現在燒成一片白地,真是一了百了。


    待過一段時間,在重建此地那時就不怕探查了!


    又是陳勇挑著挑子,其他人一人背著長條包袱,說說笑笑著向長安而去。


    曉行夜宿,一路無話,已經離長安越來越近了,往日的繁華已蕩然無存,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


    昔日往來不息的官道上,看到的不是忙忙碌碌的商隊,多的都是因避戰亂而向西的流民,而向東去的多是三五成群,挑著擔子的貨郎與衣冠不整的流民。


    長安城被朱溫拆了,城牆扒了,木料投入黃河,順河而下至洛陽,劫掠的財富用車運走。


    阻攔者皆被殺死,居民按戶藉遷往洛陽。此時的豪門富戶早就跑了,而長安百姓一看不對勁,逃入深山以避禍。


    時隔兩月,逃到山中民眾的食物匱乏,生活艱難,無奈之下隻能出山逃離此處。


    一路向西至鳳翔,隴右,朔方。一路向北過蒲津渡進晉州,還有的逃往蜀地,鄂州等地。


    都是避免去豫州東平王朱溫的地盤,這是被朱溫拆長安,殺人給嚇壞了,從沒見過這麽兇神惡煞的人物。


    另一個原因是,朱溫抓壯丁,拿士兵不當人看。一打仗,都是派炮灰部隊往前衝,後麵跟著督戰對,誰敢退,一律砍殺!戰敗就殺士兵,殺軍官!


    所以說,朱溫的部隊不好打,這可真是玩命呀!打贏還能活,打敗是一定死呀!


    至此亂世,要不就當難民,背井離鄉,遠遁深山,希望能逃得性命,苟活於世!要不就是當兵拿餉,希望能博個出身,光宗耀祖。那時沒有什麽主義,沒有什麽精神!是為了改造世界,為人民服務!都是有槍就是草頭王,占山為王,扯一麵旗幟拉一票人,今天你殺了我,明天我緩過來再砍迴去!


    要不你看黃巢,就是寫那個“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那貨,曾經也是殺進長安,攆的僖宗逃到四川的人物。


    可占據長安後,不思聚眾耕作,休養生息,卻驕奢*欲,醉生夢死,就這樣坐吃山空,最後淪落到吃*肉!後被唐軍攆出長安城,又被外甥殺了!


    朱溫卻又反黃巢,直至做大!


    這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各領風騷數十年!”


    譚三等人一路走來,雖說見多不怪,卻是心中鬱悶,隻能感歎曾經強大的唐朝這是怎麽了,曾經的天可汗又在何方?


    殘垣斷壁,滿目瘡痍,知道的是朱溫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戰了五百年了!


    一家家,一戶戶的逃離長安,隻能感歎自己是有心無力!不能幫助這些可憐的人們。


    譚三幾人,大部分是府兵出身,一出生就是個兵出身,連年戰亂,家裏男丁戰死的戰死,逃難的逃難。早不知家在何方了。


    “行行好,買了這個孩子吧!吃的不多還能幹活!”隻見路邊老婦人帶著個孩子,頭上插著草標。這是要賣孩子呀!


    “買我的吧,是個女娃,吃的更少,過不了幾年,還能給你生孩子!”


    “要我這個把,給口吃的就行!不要錢,嗚嗚嗚…….”


    一路走來,路邊這種賣孩子,要飯的都是一群一群的,讓人看的是,不自禁的繞著走。


    至此亂世,能活著可真是不容易呀!


    宣朗拉著譚三道:“大哥,我們想個辦法吧!”


    譚三卻是咬著牙道:“我們又能買幾個,又能救幾個人,我們還不知道明天如何呢!”


    元容指著一個方向說:“大哥,你看!”


    隻見遠處的一具屍身,臉朝下趴著,衣服早不知被誰給扒了去,後背從肩到腳隻見骨頭。


    一愣之下,譚三第一感覺是不像野獸啃咬的,野獸可不管骨頭還是肉。而這具屍身卻是後背的肉都沒了,可見這是…….


    譚三暗歎一聲,走了半天迴頭對著幾人道:“我們隻能把小皇子撫養長大,希望他能解民倒懸,造福塵世吧!”


    幾人都是殺痞,又哪裏懂得治理國家,有哪裏懂得“廓清環宇、掃蕩六合”。


    看著長安周邊一望無際的白雪皚皚,想著人都沒了,明年的農田還有人耕種嗎?


    幾人心中愁苦,沒有一人願意說話,每次吃飯都是躲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胡亂吃點!否則立刻就有人上來討要吃食。


    路上偶遇幾處賣粥的攤點,也是人滿為患,可憐有錢也買不了吃食呀!


    可真是風餐露宿,曉行夜宿,曆時二十多天終於看到路邊的一塊石碑“蒲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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