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想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溫將軍,此一時,是當真不得不迴去了”


    溫酒酒看向韓立,他明白韓立的意思,是自立為王還是臣服舊主,此刻應當要有個結局了,不然那位天家一直在後麵拖後腿,生怕自己壯大,長此以往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現,隻是以往溫酒酒都盡量避著年輕皇帝,但是這一次的事情有些不一樣了,這一次的影響之大,溫酒酒一定要做出選擇,不然若是讓年輕皇帝抓住了痛腳,隻會愈演愈烈。


    這種計謀,溫酒酒覺得,年輕皇帝怕是想不出來,他身邊一定有其他人在出謀劃策。


    可能還真是異常將計就計。


    最終溫酒酒下定了決心,迴朝。


    手上事務都交給了年輕皇帝派來的將領,是一個叫做宋虎的中年男子。


    由宋虎來駐守前線,隻帶三千騎兵迴去,將這件事情做一個了斷。


    溫酒酒知道,宋虎拿這支軍隊是沒有辦法的,現在朝廷的稅收根本不夠這支大軍的開支,若是皇帝敢縮減軍費,這支大軍很快就會嘩變。


    不是溫酒酒看不起朝廷,而是就每年朝廷收的那點稅,還不足天下第一樓收入的二十分之一。


    宋虎就算統領了大軍,沒有他溫酒酒,他也隻是個傀儡將軍罷了,根本命令不動任何人。


    溫酒酒給士兵的待遇,可不是朝廷能夠出得起的。


    溫酒酒絲毫不擔心,而且走之前,韓立等一眾將領都私下與溫酒酒見過了,皇帝這樣做,他們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什麽空降來的將軍,一場勝仗沒打過,也配做他們的頂頭上司?


    隨著溫酒酒迴朝,那些流言蜚語倒是稍稍平息了一些,但是民間對於這位手握天下兵馬的大將軍依然頗有微詞。


    就在溫酒酒宣布迴朝的第三天,北伐軍第一次吃了敗仗,連丟三座城池。


    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很快就傳遍了大乾,民間頓時一片嘩然。


    “什麽情況?聽說韃子又打過來了?”


    “哎,溫將軍不在,竟無人是韃子一合之敵”


    “怎麽迴事?不是前段時間韃子還節節敗退的嗎?怎麽又打迴來了?溫將軍呢?”


    “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帝陛下前段時間遇刺了,聽說那陣仗鬧得挺大,連皇宮的禁衛軍都沒有攔住,皇帝特意召溫將軍迴來護衛呢”


    “哎,這都啥時候了,韃子都又打迴了,還隻顧著自己呢,這不趕緊讓溫將軍迴去呀”


    “誰曉得上麵怎麽想的”


    明麵上大家可能不敢議論的太過火。


    但是背地裏,不少人自然在議論上麵那位沒事找事,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害得前線出事。


    這種言論自然不在少數,自然也傳到了那位天家的耳朵了,皇帝大發雷霆。


    召見了溫酒酒。


    厲聲質問:“這天下到底是朕的天下,還是你溫將軍的天下?”


    溫酒酒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希望這是誰的天下?”


    年輕皇帝沒想到溫酒酒會這麽問,嘴唇緊抿,半晌才說道:“自然是齊家的天下”


    溫酒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說道:“我倒是覺得不然”


    這還讓年輕皇帝瞬間變了臉色。


    年輕皇帝緊咬牙關,似乎氣急,但是死死壓製著,不敢發作。


    溫酒酒自顧自的說道:“我希望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年輕皇帝嘴唇發白,顫聲道:“這麽說,你要當反賊是嗎?”


    溫酒酒說道:“陛下就是這麽想的嗎?你用這麽拙劣的伎倆讓我迴來,就是為了這個?”


    年輕皇帝似乎不想繼續打啞謎,隻是嘶啞著聲音,有些佝僂,宛如一隻困獸,說道:“你到底願不願意交出兵權”


    溫酒酒說道:“可以呀,但是你們擋得住寒國韃子嗎?滅國之禍就在眼前,陛下打算如何?”


    皇帝心頭一片悲涼,這些天,前線的軍報宛如飛蝗一般傳迴,從溫酒酒出發迴朝的第三天開始,每天都是緊急軍報通傳,一天一小敗,三天一大敗,前線被節節壓縮。


    這位年輕皇帝派出去的宋虎似乎完全沒有起到一點作用,還是一如往常一般,敗的飛快。


    年輕皇帝此刻也沒了辦法,看著飛快壓過來的寒國韃子,他心中比溫酒酒還要一片悲涼。


    這大乾到了如今的境地,竟是隻有眼前的一個女人能夠挑起大梁。


    原本看著溫酒酒馬上就要攻占青州,克複燕京,自己想著暗中操作一把,將軍隊捏在自己手裏,然後收複河山,那自己便將不再是大乾的罪人,而是大乾的英雄,起碼比他老子要出息的多,可是眼前的困境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是滅國還是做一個受人掌控的傀儡皇帝?


    年輕皇帝心中一時沒了辦法,連早已想好的針對溫酒酒的計策,也不知道還要不要施展。


    溫酒酒自然知道年輕皇帝找自己不會有什麽好事,自然也有這防備手段。


    這一點,年輕皇帝也心知肚明,但是在丞相的建議下,年輕皇帝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年輕皇帝看著自己麵前氣度不凡的年輕女子,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一條遲暮的老狗,而眼前這個年輕女子,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年輕皇帝心中一片死寂,最終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冷冷說道:“溫酒酒,你若是願意還政於我,交出兵權,我可以許你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溫酒酒似乎對這話毫不意外,隻是淡淡的說道:“陛下的意思是,陛下還能救得了大乾麽?”


    “這不關你的事”


    年輕皇帝歇斯底裏的吼道。


    溫酒酒說道:“我的意思是,陛下連自己的榮華富貴都保證不了,還如何保證我的?還如何保證這天下百姓在異族手下過的是什麽日子?”


    “嗬嗬”溫酒酒笑著說道:“也對,陛下眼中怕是早已沒有了百姓,如何會在乎呢?”


    年輕皇帝無法反駁,涕淚橫流,眼中滿是痛心,大乾走到這一步,非是他一個人的過錯,但是他亦有過錯。


    在這種時候,救不了大乾,救不了百姓,其實就是他齊家的錯。


    溫酒酒見狀,起身就要離去,她並不想看這些,弱者的眼淚,不會被強者同情,而且這個強者還是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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