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過了隔壁陳小花家,陳小花這六樓還有個閣樓,就跟李紅他們住的是一樣的。


    “爹,咱們能住進去嗎?屋裏好暖和,外麵好冷。”周海說著,羨慕地瞅著裏麵,裏麵空空如也,卻不失為一個取暖的好地方。


    “這房子緊連著,底下的店也是緊連著在一起的,俺想,這可能就是陳小花的房子,咱們先住著,應該沒啥問題。”高麗說開了,她可以委屈自己,卻不願意委屈了兒子們。


    周海便鑽進去了。


    “行,那咱們就先呆著吧。”想到三哥還念著自己,周六爺心中感慨萬千,他年紀大了,現在隻是為了倆孩子著想,如果隻是他和周麗二人,他犯不著迴來遭這罪。


    “周六,你說,這陳小花是個咋樣的人?俺在村裏打聽到的,全是說她壞話的,俺剛剛看來,她不像是那樣的人啊,你說,她能幫了咱們一次,下次要還有點啥的,她還會幫咱們嗎?”高麗現在在盤算著,接下來該咋辦,總不能真的去做搬運工吧?


    “她是好是壞,俺不知道,高麗,咱們還得小心李紅,就衝她那蠻橫勁,她是不會放過俺的,你得保護好自己和孩子,她要真與俺幹起來,你們躲遠點,別讓她傷著了。”周六爺的心裏,高麗是占重要位置的,相比之下,和李紅的感情,早在當年吵架中,便沒了,又過了那麽多年,李紅對他而言,感覺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至於別的,當真是沒了。


    “好,周六,你也累了,早點兒休息,咱們明天一早,就得找點吃的。”


    “娘,俺現在好餓呢。”周鋒對她道,這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得也多,他們不過是在街上喝了粥,這一碗粥下肚,能頂得多久?


    “忍忍,這沒得吃的,好不容易得住進來,可別鬧騰,要不然,今天晚上,可就真的要流浪街頭了。”高麗說著,把孩子往懷裏摟著,她可憐的娃,若不是因為情況特殊,她也不想娃受到傷害。


    村裏的村民們,都把他們當成洪水猛獸,想方設法地攆他們走,這些事情,與孩子其實真的沒有一點關係!


    “娘,咱們還要忍多久啊?俺想吃東西,俺餓,唔”周鋒開始哭訴。


    高麗心裏更加難過了,她不想讓孩子難過的。


    李紅與朱婷收拾了廚房後,才上樓來。


    外麵的燈亮著,她便走出去把燈給關了。


    誰知,朱婷卻聽見了他們在那邊屋裏呆著,她猶豫了半響,仍是把事情告訴了李紅。


    李紅生氣,不說了隻給他們住樓頂的嗎,咋就進了人家陳小花的屋子裏去了?


    她不甘心,便過去,怒罵周六爺。


    “周六,這是人家陳小花的房子,人家給你住了嗎?你隻能住在三哥這邊的樓頂,你們不住,是嫌棄人家的樓頂嗎?”


    “李紅,你瞎嚷嚷啥呢?俺住哪關你啥事?再說,這屋子是你的嗎?瞧你那得瑟勁,別以為俺不知道,你也是個借住的,你這麽囂張,真把自己當個事了?”周六爺聽到孩子的話,心酸不已,正好李紅找茬,他也就跟她幹上了。


    “俺再咋的,也沒你那麽絕情!你滾出這屋子去,就到外麵呆著,要是不喜歡呆,就滾出去,俺想,沒人會可憐你們!”


    她當初是咋的,她比誰都清楚,想起過去二十多年,她一個女人辛辛苦苦地拉扯大了孩子,他卻跑迴來了!


    “李紅,你講講理,俺就是不出去你能把俺咋的!你再吵吵吵,俺就不信治不了你!”周六爺也上火了,他與李紅,以前確實是比較要好的,卻因為生活的瑣事,把二人給逼到了盡頭。


    “來啊,你來啊,俺還怕了你不成!”李紅說著,又往他們那走近了一點。


    朱婷趕緊上去拽住她,怕她真打起來。


    “娘,這夜裏冷,再說,那孩子也一直說餓,俺看,咱們就甭管他們了吧?”她看到周鋒時,便想到娃娃。


    李紅卻極是不屑地道:“俺家的娃,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早替俺幹活掙錢了,就他們嬌貴,那他們就到能養活他們的地方去,跑這來丟人現眼幹啥!”


    她的四妹他們,從小就跟著她下地去幹活,像二狗,才十歲,就獨自上山砍柴,那孩子可懂事了,尤其是大全,天天幫忙著照顧弟妹,還要跟著她一塊下地,偶爾,她忙不過來的時候,他就背著四妹,牽著二狗,大平跟在他身後,他們兄妹幾人,在田裏幹活,多少人看到的時候,都在那指指點點,她想哭都沒眼淚流。


    她知道,如果她不堅強,誰替她養活她的娃?她的娃吃啥過日子?就大隊分的那點兒糧票,還不夠她和大全兩個人吃飽!


    “娘,咱們先迴屋,咱們隻對事不對人,咱們迴去啊,這裏冷。”朱婷害怕真打起來。


    她看到高麗已經朝他們狠瞪過來,她隻想過上安靜的日子。


    “李紅,咱們現在說的是咱們大人的事,你甭扯到孩子身上,孩子是無辜的”一提到孩子,周六爺這心便痛起來,他確實不是個好男人,更不是個好爹,想到二狗和周平,他們不認他,他很難過,卻也知道,那全是自找的!


    “周六,你要真有良心,你就離開這裏,甭要再出現,咱們的生活很平靜,你這樣出現,你是幾個意思?你在外麵快活的時候,沒想過俺和孩子,現在你和別人生的孩子,需要落戶了你就跑迴來,你想過二狗和大平他們的感受嗎?


    俺想,要是大全還在,他肯定得把你揍死!”


    一提起周全,李紅便忍不住哽咽起來,她可憐的大兒子啊!


    周六爺也跟著哽咽道:“李紅,俺對不起孩子們,俺也對不起大全,俺會找個好出路的,這不需要時間嗎?俺把孩子們的戶口落實了,再找一份工作,俺一定會自己養活孩子,不會賴著不走的。”


    周六爺麵對突然間軟弱下來的李紅,生出了許多的愧疚來。


    李紅突然間變得安靜了下來,她沒再嚷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是啊,其實孩子是無辜的,她的孩子最為無辜,她又何必為難那兩個孩子?


    周海和周鋒,並不知道大人們的恩怨,他們一直跟在周六爺他們身邊,周轉各地,生活上雖然清苦一些,卻從來沒讓他們餓著。


    是以,他們也不知道生活的艱苦。


    朱婷攙扶著李紅坐著,替她捏了好幾下她的肩膀,她與李紅現在是相依為命,她想,如果沒有特殊的話,她是不會離開她了。


    李紅這人雖然性子倔,卻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隻是有時候太過於執著了。


    “娘,俺明天想找陳小花聊聊,看她是否願意,讓俺在超市裏幫忙,這樣一來,咱們就不用出去擺攤了。”然後李紅就專門負責做飯,也能是個活。


    “你甭問,你問她幹啥?你是想受她的氣嗎?”李紅很不屑地道。


    “娘,俺早就知道錯了,俺也是真心在悔改,俺想,要是能有個正經的工作,掙點錢,那也能給你一些補貼啊,俺以前太混蛋,犯下的錯誤,這輩子都彌補不了,俺就想著,腳踏實地地生活,好好伺候你,這就沒遺憾了。”


    “朱婷,你甭傻了,你還年輕,你可以再找個男人嫁了,娘同意你再嫁,去吧,相親去,早點兒嫁了,這輩子就還能有指望。”李紅看著她,朱婷確實是改變了許多,就衝著她對自己不離不棄,她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娘,俺不能再嫁了,俺,俺實話告訴你吧,醫生說了,俺這輩子都不能再生了其實這一切,全怪周旺,俺真想親手弄死他!!”


    “是咋迴事?”李紅聽得愣愣的!


    朱婷看著李紅,眼裏含著淚,許久之後,她決定,還是將事情,從頭到尾,告訴她吧,不管她相信與否。


    這個秘密,她一個人背了五年,她心裏特別的苦。


    沒人理解她,也沒人知道她曾經的遭遇。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俺家娃娃,到底是周旺的孩子還是二狗的,你自己也不清楚?”李紅聽出來了,卻是十分的憤恨!


    她是要打死朱婷,還是去打死周旺?


    娃娃那孩子那麽可愛,是她一手帶大的,若是她不是二狗的娃,她如何去麵對這個事實?


    朱婷跪下來,她隻顧著哭泣,沒有說話,她也想知道真相,眼看著娃娃長得和二狗有幾分相似,她沒有懷疑過,但是,那不過是小時候,誰又能說得準?


    “朱婷,你先起來吧,俺,現在也很亂,俺在想,這事,應該咋辦?”李紅也是心亂如麻。


    如果去做那個鑒定的話,肯定能知道結果,聽說做那個鑒定還得很大一筆錢,他們上哪來的錢?況且,她也擔心那結果,若是孩子真不是二狗的,他們該咋麵對這事實?


    “娘,俺該死,俺其實應該早就兒把此事告訴你的,俺就是害怕,俺做夢都害怕,俺看到二狗那麽疼愛娃娃,就不害怕那個萬一”她甚至連抱一下娃娃都抱不著,她也想念那孩子。


    可是,沒人給她機會,全都防著她,她每次,隻能遠遠地看她一眼。


    便再也不能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俺想想,唉,睡吧,朱婷,這地上涼,先躺到床上來。”李紅把她拉起來,朱婷雖然可恨,她也算是受到報應了。


    她還年輕,卻不能再生娃,這嫁人就成了一件難事。


    唉,這都是命,都是命啊!


    若是自己沒能好好做人,也怪不得別人。


    朱婷受到了沉痛的教訓,她往後要是能好好地改正,希望還有機會得到幸福吧!


    陳小花沒上樓頂,所以不知道周六爺他們住進了她頂樓的房間,她累,躺下便睡了。


    隔天一早,她才起來開門,便看到周鋒,呆在一樓的門口處,蹲著,似乎想要出去,卻又直盯著店裏吃的東西。


    她沒理他,對他全然沒好感,他已經是個少年,有手有腳,得學會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否則他與周六爺那樣的,又有何區別?


    周六爺他們很快也下來了,四弟看他們就不爽,卻又不得不讓他們留著,他們都尊重三伯爺的決定,既然三伯爺要把他們留下來,那,隻能等他迴來了再做打算。


    現在他們賴著,卻也不會給好臉色。


    “小花,俺想向你借五十元錢,可以嗎?”周六爺忐忑地問,擔心陳小花不借,也要硬著頭皮開口。


    陳小花臉色不好,冷冷地剜著他,很不耐煩地道:“俺沒錢借,你請一邊去,別妨礙俺做生意!”誰都忌諱,開門做生意就找借錢!


    這誰都沒欠他的,他臉咋就那麽大,開口就敢問五十元?


    “小花,孩子們餓,俺就是想給他們買點吃的”周六爺說著,特別沮喪,周鋒昨晚上,一直在呻吟著,就是吵著餓。


    “碼頭那邊,有臨時工,去幹一天,也有好幾塊錢,不就足夠你們吃了?有手有腳不想幹活,就想著占別人的便宜,你好意思嗎你?”四弟上前來,一把推開人,十分的生氣。


    蘇小玲和她的妹妹蘇小格也下來了,她們姐妹二人忙著開攤,把衣服搬到外麵去,沒摻和進來。


    蘇小格剛來,不知道這裏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多看幾眼,蘇小玲便道:“小格,幹好自己的事,不該看的,不該管的,甭理,免得給自己添麻煩,知道不?”


    “哎,姐,俺知道,俺不會亂來的,爹和娘也教了俺,俺會好好工作,不丟你和姐夫的臉的!”蘇小格是個十分乖巧的女孩,說話時,也是輕聲細語的,她看向陳小花時,又想起父母對她所提起過的事情,免不了對她是一陣的激勵。


    “嗯,隻要咱們好好幹,小花不會虧待咱們的,到三伯爺他們迴來,姐就到紡織廠裏去幹,到時候,你自己一個人,可得小心一些,莫要多口舌,知道嗎?”


    蘇小玲很是謹慎,她覺得,人多嘴雜,是非也容易上身,最好的辦法,便是潔身自好,省得讓人抓住了尾巴,那樣不僅是她,連四弟也會跟著遭受排擠。


    在縣城裏想找一份好工作不容易,遇到小花他們這麽好的主子更加是不容易,所以,能珍惜,可就別浪費了。


    “姐,我知道的。”蘇小格沒有生氣,姐姐教導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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