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陵讓秋實將淩夜迎了進來,問:“何事稟報?”


    淩夜看了看謝含蘊,欲言又止,似不便開口,謝陵又道了句:“我阿姐麵前,可以不必隱瞞。”又吩咐秋實在門外把守,其餘的使女都遣了出去。


    這時,淩夜才答道:“如郎君所料,那件東西被人盜走了,這個人趁郎君這次參加考核,府中多數人不在,便悄然潛進了郎君的德馨院,將那件東西掉了包,拿走了。”


    “可有看清此人是誰?”謝陵問。


    “二夫人。”淩夜沒有任何遲疑的答道,“二夫人做得滴水不漏,便是郎君的德馨院裏也有不少老嫗婢子得了她的好處,今日郎君剛出門沒多久,她便借口說是有東西不小心落在了郎君的德馨院,於是便進了郎君的房間尋找,之後,淩夜便看見她從袖中拿了一支白玉簪出來,將郎君放在暗閣匣子裏的那一支給掉包,換走了。”


    “因郎君事先有吩咐,隻看,不阻止,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奴的存在,所以淩夜也沒有去阻止她。”


    謝陵點頭:“不錯,你做的沒錯。”


    “那郎君現在……”


    “去盯著她,將她的行蹤報於我。”


    “是!”


    淩夜領命退去後,謝含蘊便不禁問:“阿陵,淩夜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東西被掉包走了?叔母又為什麽要到你那裏去盜東西?”


    謝陵便將謝幾卿送她那一支白玉簪的事情告訴了謝含蘊,又道出中正考核前一晚,袁氏送給她的湯藥中下了使人沉睡的安眠藥之事。


    謝含蘊亦是大驚:“你說什麽,二叔母竟在你湯中下藥,她這是為什麽?”


    “阿姐,其實我也很不願意懷疑到二叔母身上,她平日裏待我們都很好,可事實就是如此,我也不明白為什麽?”


    如果連二叔母都是潛藏在謝家之中的內應的話,那麽她之前說的那些話該是多少虛偽令人寒心。


    ……


    迴到德馨院後,謝陵還專門叫秋實將那隻匣子拿出來看,果然就見裏麵的那支白玉簪雖形與之前的相似,但握著它時,再也沒有之前那一支給她帶來的鮮活靈動之感,也看不到那個身著玄衣的神秘女子。


    “郎君,這件事情真的是二夫人做的嗎?她偷郎君的簪子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謝家有一至寶,得之可得天下,所有覬覦者無非就是因為這一句話。


    等到晚上酉時三刻之時,謝陵終於等到了淩夜的消息:


    “二夫人出門了。”


    “去哪裏?”


    “東府城方向,魏王府。”


    當魏王府三個字一落音,謝陵也是詫然驚變:“魏王府?陛下新賜的北海王元顥的府邸?”


    “是。”


    ……


    此時的魏王府中,元顥拿著一支通體晶瑩的白玉簪,從上至下從頭到尾翻來覆去了看了甚久,都有點不敢相信:“就這玩意兒,得之可得天下,豫章王殿下,你莫不是被什麽人給騙了?”


    “不管你信不信,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謝家既然能將其視為至寶而代代相傳,自然便有它的妙處。”


    黑袍罩麵的男子說道,又褪下頭頂上的風帽,看向了跪在殿中的袁氏。


    “多謝你了,袁氏,本王十分感謝你這些年來對本王的幫助。”蕭綜說道。


    袁氏的雙肩還在顫抖,她抬頭看了眼蕭綜,似極為害怕道:“殿下,能為你做的,我都做了,我希望這件事之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再來找我們袁家,我們袁家欠你的都還清了。”


    “你說還清便還清了嗎?如果不是那個賤婦,本王怎麽會有今天?”蕭綜走到袁氏麵前厲聲說道。


    袁氏被嚇得眼中不禁滲出了淚,卻依然還能保持清醒道:“殿下,你把一切責任都歸根於阿伶,可曾有想過,你又是怎麽對她的,她剛生下來的孩子,還沒來得及抱一抱,還沒有聽他喚一聲娘親,你就將那個孩子給殺了,那可是殿下你的親生骨肉啊!”


    袁氏話還未說完,就被狠狠的摑了一巴掌,耳畔更是傳來蕭綜的聲音道:“那也是她活該,你們袁家教出來的好女兒啊,自她嫁給本王之後,就沒有一天不與本王作對,整日在本王耳邊說教,本王沒有殺了她就是對她的仁至義盡。”


    “阿伶說那些也是為了殿下……”話說到一半,麵對蕭綜陰戾冷狠的目光,袁氏又將頭低了下去,“是,是阿伶的錯,阿伶最不該……最不該說那些違背殿下之意的話,可是再怎麽錯,我們袁家欠殿下的現在也還清了,這是我為殿下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以後請殿下不要再來找妾生,也不要再為難袁家,我以後絕不會再做任何一件對不起謝家之事了。”


    蕭綜便冷笑了起來:“袁氏,你當真以為你走了這條路,還能再迴頭嗎?你覺得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本王威脅,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一點私心?


    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委屈,又偉大,佛說眾生皆苦,這世上之人,沒有誰能逃得過愛、恨、貪、癡以及求不得的折磨,隻要是人,誰都會有私心,誰都想擁有別人擁有而自己卻得不到的東西,本王如此,你也一樣。


    你身為謝家的二房主母,難道就真的沒有為你們二房想一想,為自己的兒子想一想,如今謝家長房隻剩下兩個孩子,謝含蘊即將要嫁給太子,那麽就隻剩下謝陵一人,隻要謝陵一死,謝家長房再無後嗣,那麽謝家的一切便會名正言順的落在你們二房手中,將來更是落在你兒子手中,到時候,你就是謝家的當家老夫人。


    如此一勞永逸之事,隻要動一根手指頭就能達成,你就真的沒有想過?”


    聽到蕭綜說完,袁氏又連連搖了搖頭,囁嚅道:“不,不,我不能對阿陵下手,我不能殺阿陵,我已經很對不起她的母親了,我不能再做這種昧著良心的事……”


    “你看你,就是這麽虛偽,昧著良心的事,你做的多得去了,還怕這一件嗎?”


    “那都是你逼的!”袁氏紅著眼高喝了一句,又在蕭綜的冷毒目光中閉上了嘴,忙道,“妾生要迴去了,若再不迴去,必然會讓謝家人生疑,妾生可不想步朱氏之後塵,還請殿下放妾生離開!”


    蕭綜倒也不阻攔,很是無所謂的揮手道:“好,那你走吧!”


    袁氏將信將疑的看了蕭綜一眼,忙不迭的提起裙裾起身,便匆匆的向門外跑去,又尋了魏王府中的一處偏門悄然而出。


    元顥看了看袁氏狼狽逃出的身影,不禁愕然道:“你跟她說這麽多,她當真能聽進去嗎?”


    “聽不聽得進去,她也沒有其他選擇。”


    “她還有把柄在你的手中?”


    蕭綜便不說話了。


    而袁氏匆匆離開魏王府後,剛要上牛車向烏衣巷趕去,就見前方一道青影而立,她定睛一看,就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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