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破碎,某人連連歎息,自己著實理屈詞窮。


    雲陽道長偷偷瞪了眼李混,而後將身後的包裹拿起來,將其中林泉贈予的金銀珠寶全部掏了出來。


    察覺師父生氣了,李混隻得紅著臉,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申施主,你看這些珠寶折算成黃金,能否抵下你的損失?”雲陽道長將金銀珠寶攤在地上,問道。


    申權貴眉頭緊鎖,兀自憂愁惋惜,他掃了眼地上的金銀珠寶,神色莫名一閃,輕歎道:“這些金銀珠寶不過三四十兩黃金,比之那瓷器差了諸多,況且第二個瓷瓶也價值百金呢。”


    雲陽道長聽聞僅有四十餘兩,正要讓李混將剩餘的包裹打開,不曾想又聞另一個瓷瓶也要百金,頓時嚇得長眉一顫,脫口道:“申施主,有話好說,緣何要這般勒索啊。”


    一個瓷器百兩黃金本就貴的離譜,第二個瓷器竟然也要百兩黃金,可不就是訛詐勒索?而其一臉惆悵惋惜不似作假,一時間令師徒二人無所適從啊。


    給,黃金不比瑪瑙珠寶,折算起來寥寥數十金,根本無法償還高額的黃金。不給,物主就在跟前,一沒坑蒙拐騙,二沒刻意而為,皆是李混一手造成。不給豈不是成了厚顏無恥的市儈小人了。


    雲陽道長撫須無言,身旁的李混卻按耐不住了,紅著臉撇嘴道:“申大叔,你這些瓷器哪裏值這麽多黃金,你是不是瞧我年紀小,好誆騙!”


    原本以為憨厚近人的申權貴是個不一樣的富商,不曾想就是狡詐的黑商。而其借著瓷器破碎,竟然敲起了竹杠。


    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申權貴故作驚訝,怔然道:“哎呀,小道長莫非是要賴賬,不肯償還寶貝的損失?”


    雲陽道長聞言撫須一笑,連忙解釋道:“申施主有話好說嘛,價格什麽的咱們好好商量一番,貧道錢財有限,如此多的黃金一時間也無法湊齊啊。”


    他話音未落,一旁的申權貴掃了眼不遠處的眾人,一臉憤然道:“寶貝價格甚是公道,道長休想賴掉,你拿不出你的朋友定然拿得出來!”


    所謂的朋友指的便是梨花劍派一行人,而其神色犀利,言辭憤然,顯然是要為了兩個瓷器撕破臉皮。


    雲陽道長老臉一紅,督了眼憋屈的李混,而後看向一臉憤然的申權貴,低聲餡笑道:“申施主有話好說,莫要連累他人啊。”


    眼看師徒二人理屈詞窮而又不肯償還高額賠償,申權貴盛氣淩人,連連掐腰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雲陽道長見狀神色尷尬,再次餡笑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緣,申施主留些情麵嘛……”


    申權貴看著神色怪異的雲陽道長,心底泛起一絲不安。不過旋即挺了挺肚皮,咬了咬牙,再次重重說道:“有錢不還非君子!”


    ……


    月色昏沉,寒風自高空唿嘯刮過,掀得山巒林海陣陣沙沙。


    寂靜的梅山上忽而一道慘唿響徹山林內外……


    “強盜啊……你們是一群強盜!哎喲喲,我的寶貝。”


    “你們這群土匪喲,土匪!”


    林泉與一幹弟子倚靠在土地廟的屋簷下酣睡正香,聽聞慘唿連連,紛紛從睡夢中驚醒。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卻見此前的富商申權貴此刻趴在地上,拽著師徒二人的道袍慘唿不止,而其師徒二人不顧地上的申權貴,兀自摔砸著手中的瓷器。


    劈裏啪啦,聲聲不絕於耳。盞茶功夫,完好的瓷器盡皆化作滿地的殘軀碎片。


    “唿……”


    作罷一切,師徒二人這才拍了拍手掌,長長地吐了口濁氣,消了氣停下動作。


    李混掐著腰,瞪著欲哭無淚的申權貴,哼道:“真當道爺好欺負,也不打聽打聽,道爺在汾陽鎮可是人見人怕!”而其言罷,衝著師父咧嘴一笑。


    身旁的雲陽道長並未因此而叫囂得意,而其打砸了瓷器後,雙手合十,連連施歉道:“哎呀呀,罪過罪過,真是罪過。”


    師徒二人各端態度,卻滿是幸災樂禍之意,申權貴看在眼裏,氣得悲怒交加,怎奈勢單力薄,又不敢還擊。須臾,他生無可戀的坐起身子,錘打著地麵,哀嚎道:“我的寶貝喲,可讓我怎麽活喲……”


    “道長何故於此啊?”


    三人鬧得翻騰,梨花劍派的眾人被其驚擾,紛紛走了過來。林泉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申權貴,不禁問起。


    “林掌教幫我啊……”見梨花劍派眾人聞訊而來,申權貴站起身子,抹著眼淚哭訴道。


    師徒二人見狀相繼打了個哈哈,而其正要解釋,忽而被穆雨生冷聲打斷道:“師父,我就說吧,留著他們遲早是個禍害,不妨將他們二人就此丟下,省得惹了大禍讓我們擦屁股!”


    此言一出,其他弟子紛紛頷首附和。


    林泉瞪了眼穆雨生,沉聲嗬斥道:“住嘴,何時輪到你多話了。”


    被師父嗬斥,穆雨生神色惶恐,緊忙低下腦袋,退迴了人群。一旁的公孫婉兒卻是站了出來,欠了欠身,道:“林前輩,穆師兄的話不無道理,我看這師徒二人確實是個大麻煩,不妨擱置於此,任他們自生自滅吧。”


    其話音未落,緊跟在她身旁的青年亦是站出來,憤然道:“阿姐說的是!”


    聽聞公孫婉兒與青年的話,林泉神色莫名。二人並非他的徒弟,他亦不好多作訓斥,而此番邀請師徒二人勢在必行,雲碭山一行也必須萬無一失,故而無論眾人如何勸說,或者途中遭遇什麽變故,他都隱忍至今不曾想過丟棄這師徒二人。


    眾人不知林泉的想法,所謂不知者無罪,他隻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並未迴應二人。


    林泉掃了眼師徒二人,正欲分說,不料李混忽而暴起,指著公孫婉兒跳罵道:“小皮娘,道爺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看你真是皮癢了,有本事摘下麵紗啊!”


    此言一出,眾人莫名的目光紛紛看向公孫婉兒。小道士不提還未察覺不妥,據說公孫莊主長女貌美如花,漂亮動人,可為何從始至終都帶著麵紗呢。至於緣由除了當事人,自然隻有林泉知曉,此刻他目光四處遊離,並未看向後者。


    看到眾人狐疑的盯著自己,公孫婉兒氣得胸口此起彼伏。常言道,打臉不打臉,接人不揭短。而這小道士不僅無恥之尤,更是卑鄙下流。


    眼看不知作何解釋,公孫婉兒玉嫩的手掌緩緩攥起。正待她發作,身旁的青年卻是率先長劍出鞘,指著李混喝罵道:“小王八蛋,本公子這就剁了你!”


    隨著青年拔劍相向,身後一眾弟子紛紛拔出半截長劍,顯然是要同仇敵愾。坐在地上的申權貴亦是不知何時站起了身子,也跟著虛張聲勢起來。所謂人憎鬼厭莫不如是,而一般人還真做不到這般境界啊。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人惶恐而錯愕,師徒二人隨之後退一步。


    看到這番局麵,林泉不禁眉頭緊鎖,頭大如鬥。斟酌許久,他微微歎了口氣,而後狠狠掃了眼眾弟子,沉聲道:“滾迴去睡覺!”


    眾弟子見師父動了真火,左右麵麵相覷,隻是手中拔出半截的長劍並未跟著收迴。


    林泉見狀氣得青筋暴起,一甩袖袍,喝道:“怎麽,連我這個做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嗎!”


    此言一出,眾人終於慌了,連唿不敢。而其慌忙收起長劍,狠狠剜了眼師徒二人憤憤離去。


    申權貴見眾人並未懲治惡徒,臉色再次惆悵起來,他拽著林泉的衣袍,繼續哭訴道:“林掌教,你乃名門大派的宗師人物,你不能為此徇私舞弊啊,還請給我一個公道……”


    對於身旁的中年男子,林泉頭疼無比,他皺著眉頭瞥了眼眼觀鼻鼻觀心的師徒二人,又緩色看著申權貴,說道:“既然他師徒二人有錯在先,申兄的損失便由林某一人賠付吧。”


    申權貴感動不已,痛哭流涕道:“林掌教真是大仁大義啊。”


    對此,林泉不置可否的擺了擺手,連連搖頭苦笑。


    “這兩個賊道士砸了我瓷器二十餘件,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林掌教隻需賠付我兩千兩百兩黃金即可。”申權貴沾了沾眼角的淚水,緊接著說出了自己的損失。


    而此言一出,卻是令林泉搖動的腦袋為之一僵,其嘴角不停抽搐。


    ……


    即便林泉身為梨花劍派副掌教亦不可能隨身帶著那麽多黃金,於是留給了申權貴一紙字據。申權貴帶著欠條連夜下了梅山,顯然是迫不及待去討要自己黃金。


    林泉坐在火堆旁眉頭緊鎖,不停地揉捏著腦袋,今晚注定要過一個不眠夜了。


    倒是不遠處的另一處火堆旁,師徒二人渾然沒有因為兩千多兩黃金而擾亂心情,兩人依偎著腦袋,鼾聲陣陣,已入夢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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