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再是不舍,青煙終究還是隨著林天歌兩人下了山。小姑娘一步三迴頭的模樣兒,看起來很是可憐。林天歌雖是不忍心見她這一副被拋棄的模樣兒,但終是沒再說什麽,一路上極是沉靜的下了山。


    呂修言早在昨日就已經先下山了,三日前他已飛鴿傳書,安排魔教裏的人準備好了青煙的房間,青煙一到就可以直接住進去了。


    魔教總堂主還派了大批人馬前來迎接青煙,前來迎接的隊伍這會兒正在山下等著,隻等青煙幾人下山後就可直接迴魔教了。


    林天歌幾人這次離開魔教的時間太久,魔教前段時間剛被人攪了老巢,雖有幾位堂主撐著場子,但到底是需要林天歌迴去主持大局的。作為魔教大長老,林天歌雖在江湖上留下的形象極好,但作為一教之長,沒有點脾氣,怎麽能管好這偌大的魔教。


    青煙一下了山,便將之前師徒離別的感傷拋到了腦後。山下的小鎮人少卻也很是熱鬧,路邊擺著各式各樣的小攤位,有賣糕點的,有賣小孩子玩耍的小東西的,有賣女子用的胭脂首飾的,甚至還有賣一些古老的不常見的鐵器銀飾的。


    小姑娘見到這些,頓時兩眼冒著星星,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一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姿態,雖是如此,但因為小姑娘長得水靈也不惹人討厭。有熱情的攤主看見了,還招唿著青煙上前多看兩眼,若是有看上的,可以便宜點賣給她。


    青煙雖是極喜歡這些街邊賣的小玩意,卻是沒有要買的意思。一是,小姑娘從小便極少接觸銀錢,不太懂這些東西值多少銀子,總覺得自己兜裏那點錢是買不下的;二是,再是喜歡的東西,不屬於自己的時候想著還能有些念想,若是真屬於自己了,說不定還就偏偏不喜歡了。


    反正自己也不需要這些東西,買了也是白花銀子。青煙摸了摸兜裏的一荷包銀子,撇了撇嘴,扭頭朝著下一個攤位去了。


    青煙兜裏的一荷包銀子還是長青塞給她的,小姑娘這些年沒下過山,也不知道這些銀子的價值,但想著這些年自己和師父在這深山裏,過得極是簡樸,自家師父應該是沒啥銀子的,因而長青雖是給了她一千兩,但青煙總覺得這應該是很少的錢,還是別花的好,免得到時候沒有了。


    林天歌和左明遠跟在青煙屁股後麵,看著小姑娘摸摸這,看看那,一張小臉兒上盈滿了笑容和歡喜,心裏暗鬆了一口氣。到底是年紀小,雖是舍不得她那師父,但山下新奇的玩意這麽多,過段時間接觸的多了,便會漸漸將她那師父忘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


    “啊!糖葫蘆!”兩人正暗自想著,前麵傳來小姑娘興奮的咋唿聲。扭頭看去,青煙正站在一個賣糖葫蘆的老漢麵前,眼巴巴的瞅著糖葫蘆流口水。


    林天歌無奈的笑了笑,三兩步走到青煙麵前,自稻草秸捆紮成的草靶上摘下一串鮮紅誘人的糖葫蘆遞給青煙,“這糖葫蘆雖是好吃,但也不能吃多了,不然會牙酸的。若是吃的多了,吃飯的時候會連塊豆腐都咬不下的,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哦,曉得,曉得!”小姑娘歡喜的接過一串糖葫蘆,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外麵的一層紅紅的糖漿,嘴裏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後,這才“咯崩咯崩”的歡快的咬著果子。


    為了滿足青煙的好奇心,三人在這小小的鎮子裏直逛到夜幕降臨,青煙這才意猶未盡的隨著林天歌兩人出了小鎮。


    三人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遠遠的看到了呂修言領著的隊伍。


    因為魔教遭受過一次突襲,為避免青煙被找到的消息泄露出去,呂修言便一直在山下靠南的小樹林裏等著幾人。


    等了許久仍不見幾人過來,暗想或許是小丫頭比較難纏,不想下山,這才耽擱了。正準備帶人去林子裏捉些野雞當做晚餐時,前方忽然傳來陣陣的腳步聲。


    呂修言急忙差人將剛燃著的火堆撲滅,一夥人謹慎的盯著前方。這個鎮子雖是偏遠,消息比較閉塞,但出門在外多防著點總是沒錯的。


    更可況這些日子,江湖各門各派對他們魔教的追殺更是頻繁,前兩日他們在洛城的一個分堂,還被一些江湖小門派偷襲了,雖是沒有人員傷亡,但總是氣人。因而,魔教這兩天一直處於高度警戒狀態,他的防備心比以往更重了些。


    等到青煙幾人走近後,呂修言才差人重新點了火堆,又吩咐先前幾人去林子裏找吃的。這才不緊不慢的向著青煙幾人走去。


    “青煙姑娘,好久不見!”呂修言笑眯眯的看著青煙。


    “?!”小姑娘的態度就不是那麽友好了,扭頭衝著林天歌問道,“林大哥,他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一個不重要的人!不用理他!”林天歌說完便拉了小姑娘坐在了呂修言之前鋪好了軟墊的樹下。


    “青煙姑娘,是我啊,我們之前不是見過嗎?我還在你們山上住過幾日的!”這小丫頭不會這麽健忘吧,自己不是才下山不久嗎,怎得就被遺忘了!


    難道自己的存在感這麽弱?呂修言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哼!我才不記得你,枉我白養了你這麽幾日,臨走之前也不告訴我,哼!”說完扭頭看向了別處,這是還記恨著呂修言的不辭而別呢,青煙的心眼一向是比針孔還要小的。


    “嗬嗬。”呂修言尷尬的笑了笑,雖說不辭而別非君子所為,但當時若非事出突然,他也不會不告而別的。當然,這些理由是萬不可對青煙說的,這會兒也隻能頂著小丫頭的白眼,尷尬的坐在一旁默默的牛肉滿麵。


    這怎的先鋒的辛苦活都是自己做了,大長老坐享其成的享受了自己的成果不說也就罷了,到頭來自己還裏外不是人了,作為魔教左護法,這真心是個苦逼的差事啊!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後,一行人終是有些累了,草草的吃了晚飯便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因為這一次來的人數眾多,這小鎮的客棧自然是放不下的,更可況之前的客棧給左明遠留下了陰影,在住客棧這個問題上,左明遠嚴詞拒絕了。不僅如此還將小鎮裏的客棧貶的比他院子裏的茅廁還髒。若是這些客棧的老板知道了,估計是要將他往死裏打的。


    眾人經過商討後,最後決定還是在這小樹林裏湊合一晚,若是遇到危險也好及時應對。小客棧裏終究是有些狹小,若是有人偷襲,他們也施展不開拳腳。


    就在幾人商討之際,青煙已是腦袋一歪,靠在樹上睡著了。小丫頭今日起得早,再加上離開了師父心情低落,白天又在山下逛了許久,這會兒早就困得扛不住了。


    林天歌見狀,小心翼翼的將青煙抱到了旁邊的馬車上,馬車的地板上鋪了厚厚的墊子,這會兒青煙被放到墊子上,舒服的打了個滾,小臉兒在墊子上蹭了蹭,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睡了過去。


    林天歌跳下馬車,便看到呂修言一臉正色的看著他,“沒出什麽意外吧?”當然,這意外指什麽,林天歌心裏很明白。


    “沒,那人並未過多阻攔,既然下了山了便由不得他了!”


    “小主子沒鬧脾氣?”這倒奇了,青煙不是一向極黏著她那個師父嗎?


    “那人騙她兩年後來接她!好了,她年紀還小,在魔教待上幾年估計就忘了,距離遠了,感情就會慢慢淡了,到時候再告訴她真相,想必她也不會太難過。”林天歌不想將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繞開呂修言坐在了之前鋪好軟墊的樹下,開始閉目養神了。


    呂修言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麽,徑直走到火堆旁,撿起地上的樹枝,將火堆裏的火加旺了些,扔了樹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向著魔教的方向進發了。


    魔教的總部在京城以南的陽城,距離這個小鎮也不過兩天的路程。這一路上,青煙都極是安靜,這姑娘平時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遇上這難得的下山機會,反而是不說話了。


    不是青煙不想說,實在是這姑娘無奈的暈車了。她可不想一開口還沒說話便直接吐了。


    青煙這會兒正小臉兒慘白的躺在馬車裏,閉著眼睛哼唧著。小丫頭小小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慘白,嘴裏哼哼唧唧的叫著師父,看的林天歌極是心疼。但這會兒馬車的行進速度已經是最慢的了,這速度慢的都趕不上人跑的快了,青煙還是頭暈,他也隻能多喂她喝點水了。


    因為青煙暈車耽誤了行程,原先兩日便可到的路程,生生的被拖成了五日。


    第五日,等馬車終於進了陽城的城門口時,隨行的眾人都大大的鬆了口氣。他們終於不用再像蝸牛一樣緩慢前行了,這速度慢的都能一邊走一邊練功了。


    青煙暈了幾日,好不容易今天好些了,這會兒小丫頭正頂著一張不甚紅潤的小臉兒,掀了車簾看著街上。


    陽城是除了京城、洛城之外最繁華的城市了,街上人來人往,道路兩旁矗立著各式各樣的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空著的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


    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汴河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裏仙。這便是陽城給人的感覺。


    青煙隻覺得自己的兩隻眼睛都不夠看了,這裏有好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小姑娘扭頭看向林天歌,一副極是興奮的模樣兒,歡快的問道,“你家是不是很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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