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是蕭景鑠師叔的弟子,鮮少與他們打交道。


    當然,其中原因大部分歸咎於蕭景鑠,他打小就排斥雲蘿。


    蓋因兩人小時候,他師父無意間的一句玩笑話,稱兩人金童玉女,不如訂一個娃娃親。


    導致蕭景鑠每每見著雲蘿,唯恐引人誤會,避如蛇蠍。


    “師兄,我與小師弟在w城偶遇,聽聞他要來霧町鎮尋你,恰好我也有師命在身,便順路一道。”雲蘿剪水雙瞳若隱若現遺露出淡淡的失落,似被蕭景鑠淡漠態度灼傷。


    錦離在一邊看戲,看出一點負心漢與癡情女的戲碼味兒來。


    見錦離一臉好奇探究,蕭景鑠黑了黑臉,鬼使神差解釋了一句:“她是我師叔的徒兒。”


    “哦,”錦離眨了眨眼睫,笑得意味深長。


    “師兄她是...…?吳千羽眼神明亮,盯著黑大媽瞅個不停。


    稀奇,師兄倒不是以貌取人的性子,但師兄就跟廟裏的和尚似的,天生性冷感。


    平素在江湖上行走總是端著一副高不可攀的冷調兒,拒人於千裏之外,甭說交朋友,一般人靠近幾步都難。


    將才師兄話裏話外像是在解釋什麽。


    黑大媽與師兄的關係不一般啊!


    看起來比他這個同門師弟更加深情厚誼。


    景鑠默了默,語調緩和一些:“我朋友。”


    “你好。”吳千羽笑吟吟伸手:“我是師兄的小師弟吳千羽,認識你很高興。”


    師兄難得交一個朋友,吳千羽由衷開心。


    “你好。”錦離落落大方與他握了握手,眼睛裏閃著星星點點的光。


    免費勞工...…


    “師兄你們在哪落腳?”淺談幾句,吳千羽開口道:“師兄你不知道,我好倒黴,車子輪胎不知道被哪個烏龜...…”


    話說到一半,吳千羽忽然啞口,睜大眼看著清冷高貴的師兄,不敢置信的指指一地鋼釘子,又指指不遠處改裝奇特的越野車,咋咋唬唬道:“師兄,你們撒的?”


    蕭景鑠麵色微慍:“是!!”證據確鑿,無可狡辯。


    吳千羽表情有一瞬凝固。


    天啦嚕,我不是在做夢吧!!


    冷峻清貴的師兄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師兄到底遭遇了什麽?吳千羽腦子有點宕機。


    呆滯片刻,念頭一轉,師兄不善理財,現金銀行卡全擱在自個身上,師兄也是人啊,得吃飯。


    嗚嗚嗚嗚,師兄太可憐了,逼不得已與人同流合汙,吳千羽腦補的厲害。


    看錦離的目光開始變得不善起來。


    師兄心性德厚流光,斷斷想不出這樣損人的下流操作,定然是被黑大媽蠱惑誘騙。


    大媽粗粗一看豪爽不拘一格,細瞅渾身充滿了濃烈的混蛋氣質。


    要是個男的絕對是那種強取豪奪,強搶良家婦女的狼滅混球。


    嗚嗚嗚嗚,師兄太造孽了,武力慘遭禁錮,根本無力反抗。


    吳千羽又腦補出好幾場淒風苦雨的大戲,腦海裏各種欺淩畫麵一幕一幕播映。


    畫麵一;黑大媽仗著雄壯的軀體,大刀橫在師兄脖頸,把師兄生拉硬拽入草叢,師兄寒蟬淒切嚶嚶嚶...…


    畫麵二;黑大媽扯著師兄拉上大坑...…撕碎衣服,碎布條滿屋飛舞...…


    畫麵三;黑大媽日常霸道邪魅挑起師兄下巴,強口勿...…釀釀醬醬。


    全是讓人崩潰的戲碼,吳千羽麵目都扭曲了,眼角濕潤。


    師兄離開自己吃了太多的苦,慘遭蹂躪,若師父知道,九泉之下無法瞑目。


    蕭景鑠見他淚盈於睫,微微動容,誤以為小師弟尋他的過程怕是吃了不少苦。


    錦離擅察言觀色,發現蕭美人的小師弟有點意思。


    剛才還親切著呢,轉眼神情突變,看她的眼神哀怨中帶著絲絲恨意,仿佛在看一個逼良為.娼的混球,恨不得撕碎她。


    蕭美人的小師弟不是她的小師弟,對方不給好臉,錦離自然也沒有好臉色,粗眉一挑,戾氣橫生。


    吳千羽頓時一個激靈。


    瞅一眼黑大媽粗壯的身軀,視線下落至腰間,又是刀又是槍的。


    吳千羽衡量稍許,計量硬拚恐怕拚不贏,而且師兄貌似已被黑大媽的武力降服。


    屈辱,卻敢怒不敢言。


    此事要從長計議。


    吳千羽收斂殺氣,換上一副溫良麵孔。


    幾人心思各異,換了輪胎,收工齊齊把家還。


    迴到客棧,蕭景鑠徑直迴房,沐浴更衣。


    吳千羽悄悄跟著錦離去了後院,見她忙著補那些紮爆的輪胎,躡手躡腳鑽入師兄房間。


    打算商量一下,怎麽給錦離打悶棍。


    錦離聽著腳步聲消失,眉峰微揚。


    片刻,雲蘿邁著輕緩腳步過來了。


    錦離抬頭:“有事?”


    雲蘿唇角彎了彎,淺淺一笑:“閑著無聊,到處走走,你在幹什麽?”


    錦離:“補輪胎啊。”


    “補輪胎?”天一門最具天賦,備受師父,師叔,師公重視,除了學習道法,日常捧在手心嬌養長大的人自然無法理解補輪胎這件事。


    錦離解釋一句:“新輪胎貴,舊輪胎縫縫補補能用很多次,節約成本。”


    有些人天生命好,不知人間疾苦,錦離表示理解。


    她就不行,雖然生在大家族,但家中長輩從小把她當繼承人培養。


    一個大家族未來的掌舵人,既要懂享受也要懂疾苦,還要打磨一副金剛心髒,更要學著處理各種各樣的危機。


    優柔寡斷,心慈手軟,心性不堅韌撐不起一個家族。


    所以錦離七八歲的時候,父親和爺爺沒事兒就把她一個人空投到野外,叢林,沙漠...…捶練心性,磨煉心腸,豐富實戰經驗。


    哪裏危險扔那裏。


    扔了那是真的不管,任她一個人在自然界摸爬滾打,啃草根,喝露水,直麵野獸蟲蟻。


    無所不用其極,旨在讓她親身體驗通曉叢林弱肉強食的法則。


    她在叢林裏與野獸爭食兒的時候,家中長輩守在實時轉播屏幕前磕瓜子看好戲,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嚴密執行一個準則——不聞不問。


    而且頻率相當高,一年少說要上演三五迴,就跟下雨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打娃差不多一個待遇。


    心狠得一逼,錦離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搓牙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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