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穹霄變幻莫測,低空雲氣激蕩震顫,一道道若隱若現地弧形電光倏忽間降落砸下。


    轟隆隆!


    山雨欲來風滿樓,高崖危樓上上,一人負手,眺望那滾滾雷音,麵不改色,無悲無喜。


    凜冽地秋風吹拂著薑殤地飄逸長發隨風而動,鋪張散開,寬袖大氅地驀然撐起更是襯托著這位地卓然雄姿愈發懾人。


    玄丹後期地強橫修為更是令其凜然氣質遠躋他人,頗有弘法殿前任殿主卓冥陽地幾分風采。


    事實上,那位殿主一直是薑殤地心中所敬佩之人,無論是其殺伐果斷、剛正不阿,還是其剛毅堅韌超拔之誌都是他所敬服的。


    尤其是殿主大蓉嫉惡如仇無疑代表晾宗絕大部分年輕一輩弟子們地思想主流,如上次抗擊妖族來襲之事,幾乎人人爭先恐後,其中的原因並非隻是宗門地功績點,更是那一顆顆沸騰不已地古道熱腸之心。


    敢犯道宗者,誅!


    這就是道宗弘法殿殿主用數百年地南征北戰交給道宗上下的一個道理。修道之人既要有求仙問道地持久之心,更要有鎮壓一切宵地雷霆手段綁身。


    否則那一身道行無疑會成為空中閣樓,高懸崖頂,危樓一棟。


    待到雨打風吹之際,盡皆化為泡影。


    而卓冥陽更是將‘鬥戰至高無上’字眼詮釋地淋漓盡致,盡善盡美。


    時至今日,下無人不識君,無人不哀痛。


    有人私下曾言,倘若道宗必將衰頹,定是自元子開始方才走下坡路的。


    至於那個行來沒人聽過地掌教親傳,也極少人注意重視。


    薑殤眼中怨恨之色悄然閃現,對元子地不忿,他在平時都是暗暗藏起,隻有在無人時方才顯露出來。


    良久,崖下一道年輕身影忽然浮空掠起,直抵危樓,三步作兩步,不過唿吸便趨至薑殤身後,看著憑欄而立地薑殤,來人微微低首,低聲道:“主子,巫族地叛徒正藏在宗內,那老婆娘收的妮子應該就是巫族聖女。”


    薑殤麵無表情,微眯雙眼,“知道了,退下吧。”


    來人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後,“主子何不趁此機會搓搓其氣勢?”


    薑殤冷眼一掃,低喝道:“你是豬腦子嗎?我是何身份,她又是何身份?這種無傷大雅地攻訐對她有用嗎?”


    來人聞此訓斥,好似臉色一白,低頭不言。


    好似覺察到語氣似有不妥,薑殤轉身,氣勢稍緩,然而眼中冷意絲毫未減,“呂素是掌教的人,他剛死,有人就投了那位,也有人一直觀望,這些分散在道宗各峰各殿甚至連幾大副脈都安插進的人,看似極不起眼,但一旦聯合,連清崖台那位都不得不謹慎對待。”


    薑殤眼露銳意,“他們應該在等呂素地起複,若你有心,便可察覺到,近日各峰政務都凝滯了幾分。”


    薑殤眼中劃過一道冷笑,“想來,呂素很快就會入主某位中樞殿閣!”


    來人臉上露出奉承之意,“那主子何不投向呂真人?”


    薑殤負手眺望,沉默不語。


    半響方才幽幽迴道:“忠心的奴才,才招人喜歡,兩姓家奴誰不白眼相加?”


    來人默然,倘若薑殤此時轉投呂素,毋庸置疑暫時定會受到重用,但若等到其權勢穩固,誰又敢肯定她不會棄之如蔽履?


    且他還是在那位卓殿主深陷囹圄之際改弦易幟,最後不得一個忘恩負義地稱號是逃不掉的。


    那位下屬遲疑了下,問道:“主子,殿主大人還能出來?”


    話音剛落,他便後悔了,如此敏感時刻問此事,無疑是犯忌諱。


    怎料薑殤悵然一歎,破荒地露出一絲頹廢,“殿主大人吉人自有相,自然會安然無恙。”


    此話出,或許連他自己都不信。


    那位下屬聞言,眼中露出精芒,“主子何不助殿主一臂之力?”


    薑殤皺眉,“有何計策,但無妨。”


    其人稍進一步,低聲道:“既然那位呂真人人多勢眾,其近期也定會有所行動,屆時元真人雖暫退一步,但定然會心生芥蒂,主子何不趁此良機,幫助他們將那一絲嫌隙擴展幾分。”


    薑殤眼神微眯,“倆位真人明察秋毫,豈會看不出這點把戲。”


    那人陰險一笑,“正是因為看得清楚,那一點芥蒂方才會加深,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汙水一旦染身,就再難恢複從前矣。”


    他神秘一笑,“更何況,主子又何曾是一人在抗衡?”


    薑殤聞言霍然轉身,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頓時灑然一笑,索性,,卸下偽裝,露出了真容。


    薑殤眼角猛然一縮,閃過一絲恍然,繼而冷笑道:“看來呂真溶子遇襲是你們在‘牽線搭橋’吧,想以此嫁禍給元真人,挑起事端,然後鷸蚌相爭,你們漁翁得利,到是打了一番好算盤。”


    那人笑了笑,也不反駁,隻是轉移話題地道:“我背後那群老家夥們想要元老兒下去,屆時好分上一杯羹;另外那些迂腐之輩則支鼎力持他,意欲保持現狀即可,故而目前算是不分伯仲、僵持不下,所以急需一股外力介入。”


    薑殤豈會相信他的片麵之詞,冷聲道:“貧道雖與元真人有私仇,但也僅僅隻是惱怒他囚禁殿主罷了,卻未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況且在下人微言輕,幫不上你們。此事就此打住,閣下走吧,貧道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那人笑著道:“未曾想到,堂堂道宗第一真傳,竟然會如此自欺欺人,你當此事未曾發生過,可其他人卻不會啊。”


    薑殤頓時麵色大變,繼而語氣森然地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那人渾然不懼,戲謔道:“想殺人滅口?你大可一試,看看是魚死網破還是你身敗名裂。”


    在薑殤猶豫之際,那人漫不經心地道:“覆雨樓,離宮,八卦門。”


    寥寥幾個字眼,卻恍若千斤重壓,一下子就將薑殤徹底壓垮,他眼露驚慌,失聲道:“你們怎會知曉?”


    道宗戒律,同門相殘,群起而攻之,當永墮仙獄!


    即便是當日的元子也不過是靠著大義來迫使卓冥陽俯首,未曾當場動手。


    規則之內的遊戲,人人可玩,但若有人意欲掀翻棋盤,就是犯了眾怒矣。


    當日清玄出使北地魔宗,被人泄露行蹤,遇伏被襲,此事可大可,王遠知在世,則堪比捅破;仙逝則會大事化,事化了。


    如那主謀之人,不就被元子大義滅親地當場鎮壓?


    可此事並未徹底翻篇揭過去,一旦有人將其捅到台麵上來,同門相殘,大家臉上定然無光,皆是自然會追查到底。


    而對於涉事人之一的薑殤而言,卓冥陽在時,萬事好,可如今泰山將傾,對方都是泥菩薩過河,又如何給薑殤作倚仗?


    這些道理薑殤自然早已思透,故而方才會如此失態。


    那人似笑非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話音落下,其緩緩行至薑殤身側,對其低語囑咐幾聲後,便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徒留失魂落魄地薑殤,沉默不語。


    五指嵌入血肉而未覺,猩紅溢滿手心,落在樓閣之上,嘀嗒嘀嗒響。


    他眼中不時閃過掙紮之意,繼而露出瘋狂之色,最終化為頹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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