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瓏痛的從半空中掉落在院子裏,痛的“啊啊”怪叫!


    那些之前被她吸收到體內的冤魂盡數從針芒刺破的針孔中流出體外,她用手胡亂的在臉上抹著企圖阻止冤魂的流逝。可惜於事無補,冤魂們源源不斷地湧到院子裏亂串,直至小玲瓏的身體不再動彈逐漸消散為止,地上隻遺落下一隻耳環。而從她身體裏跑出的冤魂甚多,要不是有結界阻擋,估計十裏八鄉都要被冤魂侵擾。


    妙燃和尚看到此情此景也慌了神,推開黃老道說:“快!快!快!道長,你我趕快超度這些亡靈,不能讓它們在世間為惡!”


    黃老道沒好氣,卻十分關係:“你這禿驢還行麽?”


    “阿彌陀佛。老僧身體無礙,雖然法力盡失,但以往生咒超度它們還是沒有問題的。”妙燃和尚說完,不顧自身傷勢如何專心致誌打坐念往生咒,超度在場的冤魂亡靈們。


    黃老道先是瞧了瞧仍在嚴守以待的張秀才,又看了看已經打坐念經的妙燃和尚。於是衝著張秀才喊:“酸秀才你挺住了。我跟禿驢先超度亡靈!”不等張秀才迴答,黃老道舉起桃木劍,在懷中摸出幾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道門往生咒祭起,黃老道腳下踏罡步鬥與妙燃和尚一同超度亡靈不提。單說張秀才。


    此刻的張秀才,因長時間戰鬥與傷患在身,再加上後來強行運用護身元靈,身體已如風中殘燭,經不起太多太大的力量了。但他先看黃老道和妙燃和尚,二人正在專心超度亡靈,又望了望天空的月光星辰,掐指算算陳家後人出生時間至少還有一個時辰,於是咬緊牙關用劍杵著地支撐著身體不倒下。經過了連番戰鬥他身上的聖儒黼黻已經血跡斑斑的殘破不堪,鮮血染紅了他的白須與前襟,在寒風中倍顯淒涼。


    張秀才看著地上的耳環,用手擦了擦嘴角說:“原來是個借物而生的鬼魂,已到了這般修行,可惜了,可惜了!”他連連搖頭。


    “這樣值麽?”


    “嗬嗬,哪有什麽值不值?”


    “那你為何做到這地步?胎兒生死與你何幹?”


    “哎。算是報答救命之恩吧,當初若是沒有陳敬天幫忙,我死的又何止一迴?作為‘護身元靈’你應該了解。”


    “聖儒君子風,果然。”


    作為張秀才生命與精神的幻化,君逑與張秀才是共通的,自然了解張秀才的脾氣與秉性,他不再規勸,而是盡到“護身元靈”的職責,與張秀才一同機警的觀察四周動靜,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馬出擊……


    迴頭再說我太奶奶。


    當晚,屋子的門和窗戶全都讓黃老道用符咒封上了,可謂密不透風。所以,外麵發生了什麽我太奶奶牙根看不到,她老人家聽從黃老道囑咐,始終不管離開嬰兒床半步,守護著那盞嬰兒床頭的虎形燈。黑子則是一直趴在她的腳下,時不時豎起耳朵聽聽動靜。


    就在這一人一狗繃緊神經時,突然聽到院子裏狂風大作,打的窗戶劈裏啪啦作響。時不時傳來女人、小孩以及老人的唿喊聲、叫罵聲……而黃老道那扯著嗓子大罵“我x”、“你他x的”等等汙言穢語,更是叫我太奶奶膈應得慌。她還自言自語:“這出家的老道也太不正經了!”


    也不知道黑子是不是聽懂了太奶奶的話,還是怎麽著隨聲“嗯嗯”下。因為外麵的聲音吵的黑子煩躁不安,它站在門後,瞪著眼睛張嘴呲牙,從喉嚨裏發出“嗚嗚”聲,猶如一隻鬥犬,似乎隻要門被打開它就會不顧一切衝上去進攻!


    而我太奶奶的心裏同樣是焦躁不安的。但她擔心的不是自身安危,畢竟自己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子孫都長大成人,兒媳婦又格外孝順。一來,她擔心自己能不能為陳家度過這一關?度過了,即使真的死自己下去也好跟丈夫說“我把陳家照顧好好的”;度不過,自己縱使死也難辭其咎。再來,她也擔心外麵的三人的安危,人家是好心好意幫助自己,隻是受些輕傷的話憑關係還說得過去,大不了讓自己的兒子想想法子弄點好吃的送過去。可若是真有些意外,那自己能夠心安理得麽?想到這,她看了看仍是守著大門的黑子。


    別看黑子現在長的烏黑亮澤、叫聲洪亮,拿出去虎虎生威讓全村的狗都害怕。這小東西剛到家裏時也就巴掌大,那是自己一口一口飯喂起來的,太奶奶心裏早把黑子當成自家的親人,如今看它那條被黃鼠狼咬掉的尾巴已經結出血痂,心裏別提多難受了。她就是祈求,自己的曾孫趕緊降生,讓今夜快些結束……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時,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她感到天旋地轉不知道想些什麽。接著就昏昏沉沉地往門口走去打算開門。幸虧有黑子在,黑子看到主人這幅神情,衝著她狂叫幾聲。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顧不得許多“吭哧”使勁咬了太奶奶大腿一下。


    還別說這一下子是真管用。剛才還是渾渾噩噩的太奶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她看自己的腿流了血,剛想打黑子卻發現手已經放在了門栓上,太奶奶這才想起黃老道的叮囑,慶幸,要不是黑子這一口,造成的後果不可估量!


    但好奇永遠都能害死貓,人類偏偏又是世界上最好奇的生物,總想去探索自己未曾接觸過的領域、境界,來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當時我太奶奶心裏雖然害怕,但自己活了這麽大歲數,自認為見多識廣卻沒成想碰到這股子事。先是黃皮子成精在家裏鬧騰,多虧有黑子在。這迴來的是什麽?是不是自己夢中的那個東西?越想她的好奇心就越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打定主意看一看。


    不過,她也擔心出事情,所以不敢打開們。看到窗戶,就用手推了推窗戶框,想在窗戶縫中一窺外麵情況。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個舉動,被外麵的東西抓住了機會,讓它給算計了!太奶奶剛把窗戶擁開一道小縫兒,就聽到外麵“唿”的刮起了大風,好似夏天的沙塵暴一樣塵土飛揚,風中還夾雜著黃皮子的死屍和臭氣,隱約之中能聽到一些哭笑混雜的聲音令人作嘔。


    本來在超度亡靈黃老道,突然感這陣子風。就知道壞了!迴頭對我太奶奶喊道:“趕緊把門窗關嚴!”二話不說起身仗劍衝屋門跑去。


    我太奶奶也知道這下子闖大禍用盡全力去關窗戶。哪成想,窗戶好像被什麽東西焊住了一樣,根本關不上。窗戶上的符咒被吹的七零八落!太奶奶正著急,突然聽到“哐當”一聲響,屋子門好像被誰硬生生地推開,瞬間灌進一股子邪風!


    這邪風又腥又臭,就像小型旋風一樣在屋子裏橫掃了一圈,直接把黑子給刮出屋子,還把屋子裏的茶幾、杯子啥的全部打碎,砸向我太奶奶。太奶奶不斷的躲閃,可她就是個小腳老太太又受了內傷,還是被碎片砸中,碎片紮在肉中弄得傷上加傷,所幸沒砸到要害。邪風中好像有無數隻眼睛在搜索著什麽,其中有一隻與其他眼睛不同,正是她在夢中用鐵鉤子紮瞎的那隻!


    “你……你是我夢中的那個東西!”


    “哼,”邪風裏發出一聲冷哼,陰惻惻地說:“當日你傷我一眼,今日我要你全家陪葬!”說完變成了鑽頭形狀,衝著我太奶奶就鑽了過來!


    這一下要是真打中太奶奶,她身上就得前後多兩個窟窿。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黃老道手持桃木劍衝進屋裏,拿劍把邪風逼退。黃老道紅著眼看著邪風,怒道:“陰魂不散!道爺我今天不打的你滿臉桃花林,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說完抱著必死決心向著邪風衝過去,邊打邊和我太奶奶講:“別讓燈滅了!”


    燈!太奶奶這才反應過來,要是燈滅了那一切都完了!她拖著傷痛的身軀跑到嬰兒床前看燈的情況,一看大驚失色——燈滅了!


    “道長,燈……燈……滅了!”我太奶奶有些語無倫次。


    “什麽!”


    黃老道心急如焚,想要親自確認情況,無奈邪風把他纏的脫不開身。正在著急時,門口站定一人,正是張秀才赤膊持劍跑進屋子。


    他進屋就喊:“老道,我來了!”聲音洪亮透徹,震的整個屋子嗡嗡作響。不僅僅是聲音猶如洪鍾,張秀才的樣子也發生改變,他的樣貌好像比剛才年輕了許多,身體也壯碩了幾倍。真可以用身輕如燕來、龍精虎猛來形容,要是不仔細看,真不知道與之前那個幹巴巴的老頭是一個人!


    張秀才舉劍刺去,劍打在邪風外側冒出金屬碰撞的火花。他跟黃老道說:“老道,你快過去看看燈,不能功虧一簣!”


    黃老道打量一眼張秀才,看到他胸口用鮮血寫成“天人”二字,黃老道的眼珠子瞪的溜圓,大罵了一句:“你他x瘋了!”他知道這正是《三教大典》之中,記載的“聖儒”絕學——天人合一。這一招的威力非同小可,完全是借助天聖之力激發人身的全部潛能。這一招使出,無論什麽強敵都可臣服,但代價就是使用者的生命不斷燃燒直至消亡。


    因為這招“天人合一”過於狠辣,而“聖儒”一向以“仁義”著稱。因此,在聖儒門內,這一招也屬禁忌之招,門內之人不可隨意使用。這次張秀才使用,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


    “快去!”張秀才怒喝,憑著手中的寶劍,以一己之力擋下邪風所有攻擊,他手中青鋒劍一下化成十二把,將邪風牢牢困在正中央,不讓它有絲毫的遊走空間。


    黃老道知道他心意已決不再阻攔,抽身跑過去。


    邪風左右試了試,發現沒有機會出去。倒是冷靜下來:“沒想到,你這腐儒居然能活到現在,是我小看你了!”


    張秀才胸前的“天人”二字泛著七色光芒,他沒有理邪風的話,隻是冷冷地問:“死的不是你?”


    “死?就憑你?哼!”


    “你不是小玲瓏?”


    “小玲瓏?”邪風中的眼睛露出嘲笑的眼神,一個光球浮在風圈之上,就像是被人托起來一樣:“你說的是這個女鬼麽?”


    “給我。”


    “原來隻是想借她的鬼體鬼魄消耗你們,沒成想竟然如此好用!對了,忘了和你講了,那個耳環不過是個誘惑罷了,你們居然真的上當。”


    “我讓你給我!”張秀才抑製不住憤怒大喝,隨著暴喝他胸前“天人”兩字放出的光芒更加耀眼……


    “生什麽氣?給你就是了。”邪風也知道這招“天人合一”的厲害,暫時不想激怒他,隻想靠時間讓他自己靠死,再找機會逃脫,所以一下子把光球丟給了張秀才。


    “啪”張秀才用左手維持著劍陣姿勢,右手牢牢地抓住光球,一對虎目冷冷地瞪著邪風,充滿著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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