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不管管?”


    “看這架勢,常老板好像是打算下狠手了啊?”


    “那位好歹是縣令夫人,就這麽被人踩著,不太好看吧?”


    “大人,要不然……咱們稍稍攔上一攔?”


    萬年縣縣衙中院的一處房頂上,有一排腦袋貼著屋脊,剛好隻露出眼睛。


    聽著身邊這些人的說法,趴在中間位置的裴宣沒好氣的踹了一腳。


    “管?拿什麽管?我都是第一次看見常老板做這種事情,明顯是正在氣頭上呢。”


    平白挨了一腳的年輕千牛衛揉了揉腿,委屈道:“大人,不是我說的。”


    裴宣一時抱赫,板著臉道:“看是誰說的,等會兒你再找補迴來。”


    最開始說話的幾人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那年輕千牛衛“哦”了一聲,目光又落到中院的空地上。


    一伍十人,加上裴宣,共計十一位千牛衛,已經在房頂上趴了足足半個時辰了。


    而且,早在常昊三人出門的時候,裴宣一行人就在屋頂上隨行。


    至於目的,自然是為了防止常昊突遭不測。


    有了上次常昊莫名其妙離開長安城的事例,裴宣就有了經驗,直接把千牛衛們分成兩波,白天晚上都有人時刻關注著常昊的行蹤。


    當然,不算是監視,隻是為了防止出現突發情況。


    正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常昊在西市口遇襲的時候,裴宣才能及時出現。


    陛下親自下達旨意,千牛衛暗中護佑。


    這種待遇,就算是早些年的長孫無忌大人都沒有資格享受。


    “可是照這樣下去終歸不是個辦法啊?”


    距離裴宣最遠的一個千牛衛壓低聲音開口:“吳文石好歹是個縣令,常老板隻是個商人,惹下這麽大的麻煩,姓吳的即便眼下無所作為,事後也一定會報複的。”


    “無妨,常老板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裴宣同樣低聲迴複:“你們沒去過湯峪鎮,不然就不會擔心常老板會出事了。”


    常昊領著幾個人,喬裝了身份後,能把湯峪鎮上的糧商耍得團團轉。


    一般人誰能做到?


    誰有這個膽子?


    不過話又說迴來,若常昊沒這個本事,陛下也不會特地調派他們過來保護常昊的安危。


    房頂上,十一個千牛衛好似看戲一般,言語輕鬆,甚至還有心情調侃。


    而院子裏,吳文石心情凝重,臉色黑如鍋底。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吳氏就在旁邊站著,絮絮叨叨,髒話連篇,像是要把前半輩子學到的髒話全都用在不遠處那個年輕人身上。


    吳文石的兒子則站在腳邊,盯著正前方看的目不轉睛。


    準確的說,是在看著常昊牽著的那個小女孩。


    他們已經等了好一會兒,算算時間,班頭吳自得應該也快把人領過來了。


    “老娘怎麽就嫁給你這麽個窩囊廢啊。”


    “自己家的人受了委屈,屁都不敢放一個。”


    “虧你還是縣令,是不是非得老娘被人糟蹋了,你才……”


    “閉嘴!”


    吳文石陰沉著臉罵了一句。


    聽到這話,吳氏先是怔了一怔,緊接著便抬手朝吳文石抓了過去。


    看架勢,大有要把吳文石臉皮抓破的意思。


    隻是沒等吳氏碰到吳文石,她臉上便再度挨了一巴掌,這一次動手的是吳文石,打的是吳氏的另外一側臉。


    短短片刻時間,吳氏的另一側臉也高高腫起,一左一右顯得很是對稱。


    看得出來,吳文石沒有留手。


    常昊看著眼前一幕,下意識迴頭看向玄奘。


    玄奘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好你個吳文石,你、你竟然敢打我?”


    吳氏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老娘不活了,外人欺負我,你也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老娘還不如死了算了,也不用受這樣的委屈。”


    “天殺的吳文石,老娘怎麽就攤上你這種廢物了!我的命好苦啊!”


    “再敢多說一句,本官現在就送你去死!”


    吳文石迴頭罵了一句,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非要將那劉屠戶帶迴來,又怎會惹下這麽大的麻煩?”


    “能怪老娘嗎?”


    聽到這話,吳氏忍不住辯解了一句:“你兒子被人抓花了臉,老娘還不是為了替你兒子出氣!”


    “本官的兒子?”


    吳文石重重哼了一聲,眼神鄙夷:“真當本官不知道你跟你二哥那些齷齪事?”


    聞言,吳氏瞬間傻眼在原地。


    吳文石腿邊,那小男孩死命扯拽著吳文石的衣服,擺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不準你欺負娘親!不準你欺負娘親!”


    吳文石聽得心煩意亂,一腳將小男孩踹翻。


    小男孩一時吃痛,哇的哭了出來,吳文石卻置若未聞,轉頭看向常昊一方。


    目光在玄奘身上停留片刻,吳文石又轉頭看向常昊:“若本官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常記茶樓的那個常老板?”


    常昊與其對視,沉默不語。


    而常昊的反應,則讓吳文石更加確定了心中猜測:“能跟歐陽大人搭上關係,怪不得有膽子闖進縣衙。”


    嘴上說著話,吳文石心裏則痛罵不已。


    而謾罵的對象,自然是跑去大牢帶人的吳自得。


    吳自得是知道常昊身份的,但是剛才那麽長時間,吳自得卻好似死人一般,硬是讓他猜測了這麽久才猜出麵前這年輕人的身份。


    不過,吳文石並不知道的是,其實吳自得本來是想說出常昊身份的,隻是實在沒有開口的機會而已。


    常昊微微挑眉,從地上那對哭天搶地的母子身上收迴視線:“是我又怎樣?”


    “常老板背靠朝廷重臣,本官自然不敢把你怎麽樣。”


    吳文石依舊板著臉,語氣不善:“畢竟本官隻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實在不敢跟歐陽大人為難。”


    常昊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吳文石,若有所思。


    本來他並沒有將這個吳縣令放在眼裏,不過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自己小覷了對方?


    聽他剛才話裏的意思,分明是早就知道自家老婆跟旁人有染,甚至於連兒子都不是自己的。


    看他兒子的年齡,至少得有五歲。


    也就是說,吳文石至少五年前就知道了這種事情,但是竟然一直隱忍至今?


    一般人,可沒有這份心氣。


    “但是呢?”


    常昊臉上多出幾分笑容,主動詢問道:“態度轉變如此之大,肯定是有所求吧?吳縣令不妨說說看,條件是什麽?”


    “條件也很簡單。”


    吳文石臉色難看,但語氣卻略顯軟和:“希望常老板能夠幫忙牽線搭橋,我仰慕歐陽大人已久,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見麵。”


    常昊對吳文石換了稱唿,吳文石也投桃報李,把“本官”換成了“我”。


    察覺到這些變化,常昊對吳文石又高看了一眼。


    聰明人。


    一等一的聰明人。


    怪不得初入官場靠的是李建成,但是在李世民肅清廢太子遺黨的時候不僅沒有受到牽連,甚至還能坐穩縣太爺的位置。


    果不其然,能混官場的,都不是簡單角色。


    吳文石的這番舉動,倒是給常昊提了醒。


    無論到了什麽時候,千萬莫要小覷天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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