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魏大人,您、您怎麽會來這裏?”


    “您不是……”


    “不是應該還在長安城?”


    魏征一如既往的板著臉,不苟言笑。


    對麵,脊背微微佝僂的範主事神色驚愕,雙眼瞪得溜圓。


    看得出來,魏征的出現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或者換句話說,他完全沒有想到當朝左仆射魏征魏大人,竟然會來湯峪鎮這樣的小地方。


    魏征神色猶如無波古井,語調平緩:“說來也是,畢竟在你們看來,整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應該沒有任何人知情才對。”


    魏征那副語氣,寡淡的令人發指。


    偏偏話裏的內容,卻聽得範主事心中惶恐。


    若是在長安城遇到這位魏大人,他遠不至於如此,但這裏是湯峪鎮,而且他身上還背負著自家主子的命令。


    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範主事咽了口唾沫,思緒飛速運轉。


    他並不擔心自己會死,可若是因為他的緣故而影響到主子的安排,他一家妻兒老小,到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為今之計,隻有想辦法先應付麵前這位魏大人,然後盡快迴去,將消息帶給主子。


    “魏大人……您……”


    “我問你答,你有三次開口的機會。”


    範主事心中盤算的很好,可魏征卻並沒有給他機會。


    明明一身灰袍,行腳商人打扮的魏征,此時卻好似身穿官服,端坐於朝堂之上的感覺。


    氣勢淩人,莫過如此。


    範主事臉色一暗,連忙躬身拱手。


    “你來此處,可是受了旁人的命令?”


    “迴大人的話,小人……”


    範主事話說一半,魏征突然開口打斷道:“想好之後再迴答,若是撒謊,就不必說下去了。”


    “小人明白。”


    範主事躬身應是,額頭已經多出些許細密汗珠。


    在魏征的注視下,範主事凝眉良久,才開口給出答複:“是。”


    魏征若有所思,再度追問:“其二,此番來湯峪鎮,準備將糧食運往何處?”


    範主事身子一顫,滿麵愕然抬頭。


    魏征依舊神色如常。


    範主事嘴角抽了抽,良久之後,才咬牙道:“迴大人的話,小人不知。”


    “果真不知?”


    “的確不知。”


    範主事牙關緊咬,腦袋低垂,不讓魏征看到自己的表情。


    魏征微微頷首,繼而起身:“既然如此,第三個問題就沒有問的必要了。”


    言畢,魏征抬腳朝門口處走去,走到門口時停頓了一下:“另外,趙家家主趙迎春已經身死道消。”


    範主事愕然抬頭,雙眸之中,滿是惶恐。


    沒有等他開口,魏征已經離開房間,與此同時,門外則有數十人大步而入。


    單看裝扮,似乎和魏征身上的著裝沒有區別,隻不過,這十人無一不是體格魁梧,龍行虎步,比起行腳商人,倒更像是大戶宅院裏看家護院的打手。


    事實上,這些人也的確是看家護院的護衛。


    不過看的是皇帝老兒的家,護的是皇宮城池。


    千牛衛。


    十個人,全部都是。


    看到這些人進門,範主事輕輕歎了口氣,脊背倏然直起幾分:“敢問魏大人,能否保住我家中老幼?”


    門外,鴉雀無聲。


    緩步進門的十名千牛衛悄無聲息進門,不動聲色中便封死了範主事所有退路。


    別說範主事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就算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在十人包圍下也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大唐軍卒,十人為一伍,若說千牛衛能以一當五,十人成伍後,則與百人周旋。


    真當李世民隻是在玄武門截殺了太子李建成才坐上了皇帝位?


    遠不見,早在太上皇李淵興兵時,李世民率軍征戰四方,無往而不利。


    然而,身陷死局的範主事卻看也不看千牛衛,仍舊咬緊牙關對著門外道:“求魏大人護小人家人周全,小人……小人知道糧草運往何處!”


    魏征的身形很快便出現在門外,依舊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半刻鍾後,魏征離開實際上是趙迎春私產的宅院。


    在門外站了約莫半柱香,等到千牛衛依次離開宅院,魏征這才轉身上了馬車,聲音平淡至極:“去棲雲客棧。”


    魏征趕往棲雲客棧的同時,棲雲客棧中,常昊也已經將檀兒領了迴來,隨行的還有杜祁一行人。


    將檀兒安置在客棧中,常昊留下幾人保護檀兒,之後領著杜祁裴宣直奔元家。


    雖說沒少跟元家主母沈憐陽打交道,但拜訪元家,還真是頭一次。


    和常昊想象中的不同,拜訪元家時,元家上下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抗拒,相反的,以沈憐陽為首的一眾元家人表現的極其熱切,甚至讓常昊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眾多元家人中,又以一個四十來歲,小眼國字臉的中年人表現的最是明顯。


    滿臉堆笑,言辭熱切,那感覺,簡直是將常昊當成了元家的半個主子看待的。


    雖說從傳開的“沈憐陽勾搭上長安城公子哥”消息來看,常昊的確算是半個主子,但小道消息終歸是小道消息,豈能一概而論之。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常昊還不能解釋太多。


    好不容易擺脫了元家人,常昊才算是有了一絲和沈憐陽獨處的機會。


    房門剛剛關上,沈憐陽便主動開口道:“趙迎春……死了。”


    湯峪鎮四大糧商,相互之間都安插有眼線探子,再加上趙迎春身死的消息過於震撼人心,根本遮掩不住,所以短短半個時辰,便傳遍了其餘三家。


    “公子,是您做的嗎?”


    沈憐陽睜大美眸,睫毛顫顫,眼神中依稀透著期待。


    常昊搖了搖頭,臉不紅心不跳。


    趙迎春本來就不是他殺的,明明是趙明哲動的手。


    沈憐陽一時愕然,剩下的話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常昊目光隨意的打量著沈憐陽的閨房,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常昊這還是第一次進女人的房間,說不好奇,那才是假的。


    “可是,幾大糧商中都在流傳,是公子出手解決了趙迎春,而原因則是為了給那個小婢女報仇。”


    沈憐陽滿心不解,語氣中透著濃濃疑惑:“而且,公子不是也說過,湯峪鎮以後隻會有三家糧商嗎?如今趙家沒有家主,要不了多久便會被瓜分殆盡。”


    “豈不是剛好對應了公子的說法?”


    “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常昊二話不說直接來了一套否認三連,沒等沈憐陽反應過來,緊接著又直接上來一句話堵住了沈憐陽。


    “我這次來元家是有正事兒要跟你商量,你再揪著這件事不放,那我可就要去找周吳兩家了啊!”


    聞言,沈憐陽立即換了副麵孔,聲音也柔和許多:“奴家不說就是了,敢問……公子有什麽安排?”


    常昊心裏鬆了口氣,這才正色道:“糧食。”


    “我需要你寫一份寄售糧食的契書,隻是一份契書即可,糧食該放在什麽地方,仍舊放在什麽地方,另外……”


    常昊主動往前湊了湊,繼而壓低聲音道:“契書的內容這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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